“什么?”长宁没听清曲氏最后的话,问道:“什么没有强许多?”
    曲氏本是下意识的一句嘀咕,却不想仍被女儿听去了大半,连忙岔开话道:“没什么,有什么都比没有强!你快些收拾下,今儿个下午带去知晓下布料、杂货的价格,这样一来,常用的东西物价也便知晓的差不多了,便是入了定国公府不管家,管你们两个的院子也是够用了。”
    “哦。”长宁连忙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尚且合适,便笑嘻嘻的挽着曲氏的胳膊出了房间。
    经过银巧时,长宁顿住脚步,咬了咬唇问:“那个鞋面你绣了多少了?”
    银巧立刻笑答:“就剩下鞋面上的云纹了,六娘子可是要看?”
    “眼下我要出去,剩下的……你不用绣了,放到我房里吧。”长宁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上的发梳,一扭身追着曲氏走了。
    马车从侧门除了舒家,身侧跟着舒孟骏,后面带着七八个护卫,还有一众奴仆,浩浩荡荡的直奔街市,车内曲氏看着女儿脸上是不是浮现的笑容,忍不住叹口气,道:“阿桐,以后嫁到陆家,千万再莫要为这种事和阿砚使小性,便是新婚他让着你,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总这样是会离心的。”
    “以后?他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长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也不自觉的提高声音:“他……他有我还不够么?”
    曲氏一愣,随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傻孩子,这话说的也不嫌羞!想让他只有你一个,那便要看你们日后的情分深浅了……不过阿砚是个好儿郎,你若是真心待他,他必回给你回应,所以万事都莫要着急,相互体贴、相互照料,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你们年少夫妻,这般心心相对的处着,总是会到情分深重的时候。”
    “三郎君,人都抓到了,一个不少!”一个身穿绾色短袍,脚穿厚底皂靴的魁梧汉子伸手指了下身后被捆扎的结实,扔在地上的几个人,道:“舒夫人及舒六娘子已经出门,李甲、王五他们随车不远的跟着,一旦有什么不对,定能及时救下舒六娘子及舒夫人。”
    陆砚轻轻点点头,看了眼地上哎呦叫个不停的四个人,平静道:“拉下去问清楚。”
    “是!”魁梧汉子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几人直接拖着绳子就将那几人拖进了这附近的一间空房子,很快里面就传出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陆砚转过身,默默的看着远方,平静的脸色之下仿佛蕴藏着一触及发的阴寒。屋内的惨叫声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他听到了有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唇角带出一抹轻蔑,看着不远处高大的槐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抖索的干枯树梢仿佛在唱着一首哀乐。
    脚步声在背后传来,他侧身看向来人:“是谁?”
    魁梧汉子面色懊恼,重重的叹了一声:“他们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说是一个高门府中婢女模样的人与他们联系的,许诺他们五两金,让他们将……舒六娘子……”他慢慢低下头,不敢看向陆砚。
    陆砚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只听到“嘣”的一声,陆砚从披风中探出手,将手里断裂的玉瑞兽随意的丢到一边,淡淡道:“继续说。”
    魁梧汉子瞥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玉石把件,眼睛猛地长大,那个玉瑞兽他曾在三郎君手里见过,整块和田白玉雕成,成年男子掌心大小,两寸余厚,圆头圆脑的,十分讨喜,这样厚重的一个把件居然被三郎君捏碎了四五截……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觉得像是风吹过一样,脖子凉飕飕的,咽了两口唾液,头低得更低了:“他们已经在舒家门口守了许多天了,只是舒六娘子一直不曾出门,就在前五六天,他们突然发现舒六娘子会在午时刚过与舒夫人一起上街采买,所以才准备在今日动手,先让人用石镖伤马,等惊马时候,其余几人拦车掳人……”
    “死了吗?”陆砚问道。
    “还余一口气。”
    陆砚点了下头,“问出如何与那女婢接头之后,让他们上黄泉的路走的长一些吧。”
    长宁被舒孟骏扶下车,下意识的看向车后,只见人群熙攘,她微微撩开一点点帷幕,有些奇怪的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能垂下手,扶着母亲进入布店。
    许是因为快过年的原因,布店里的布料都是喜庆灿烂的颜色,看着也觉得心情好了几分。曲氏一边挑着不同的布料,一边对长宁讲着各自的优劣,看她听得认真,笑道:“这些都是常用的,还有一些产量稀少的布料,不会在市面售卖,直接就被送进了宫中,那些布料你从小便见的,识的比这些平常布料要多,娘便不教你了……”
    曲氏慢慢讲着,同时将自己要用的选出来放一边,等他们从布店出来时,却见刚刚虽然繁华却井井有条的街市居然有些乱起来。
    舒孟骏连忙护着母亲和妹妹退进店中,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惊马了……惊马了……”
    长宁猛地抓住舒孟骏的胳膊,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舒孟骏知她依然对上次惊马心有余悸,便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道:“阿桐莫怕,此时临近年终,京都府与内城卫都派人巡逻,想是会很快制住的。”
    长宁轻轻点头,眼睛却紧张的盯着外面重新恢复拥挤的人群。
    六川河横穿京都而过,蜿蜒几十里的河面上一共架着九坐飞虹,其中望归桥便是从除了内城,架在外城河上的第一座桥,桥上终年来往不绝,人车货物,熙熙攘攘。而此刻,一个头戴帷幕,身着三绿色袄子的小娘子正从桥上拐下,左右看看无人,便蹲下身向桥洞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怕是不放心,又微微向下挪了挪,将东西塞得更靠里面一些。做好这一切,小娘子站起身,拍拍手正要离开,却兜头黑了下来,脑后随着重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冬日的六川河比夏日冷清不少,此刻天色尽黑,更是不见人烟,便是苍茫天空也看不到一丝星点亮光。河边停着一辆马车,马儿仿佛静止一般,一动不动,直到一个看身形十分彪悍的人扛着一个袋子窜上了马车,马儿才微微动了动四肢,摇晃了马车角檐垂挂着彩帛扎花。
    陆砚慢慢睁开眼,看了眼丢进车里的麻袋,微微扬了下下巴,下午那个魁梧汉子三两下便解开了麻袋的扎口,里面的人呜呜的挣扎着,露出了她有些狼狈的面孔。
    马车内挂着一盏小小的防风灯,不算十分光亮,却足以将人看清。
    凌飞燕头发散乱,手脚被捆扎在一起,嘴里还塞着一团东西,等适应了光亮之后,才惊恐的打量这四周,等看清马车内盘坐着的人时,眼睛猛地瞪大,嘴里呜呜的更急了,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的激动。
    魁梧汉子见陆砚只瞥了一眼这女子便看向自己,知他并不打算为这女子做什么,开口道:“下午抓到的那个女婢就是这个小娘子的,当时她正在白玉楼等女婢归来,我们时亲耳听到她对那个女婢说这件事做的好时,才进去将人弄来的,这些是在她身边找到的碎金子,与那桥洞下面的刚好可以拼成一块金饼。”说着将手里勉强拼起的金饼放在纸上递到陆砚眼前。
    陆砚伸手接过,借着光看了一番,最后拿起其中一块,唇角带出几分讥诮,看向凌飞燕的眼神冰冷无情,“不知明日圣上见到这刻着‘凌’字的金饼在一个人贩子的窝中,会如何?”
    凌飞燕呆若木鸡般的看着陆砚,他一直都未曾对她笑过,可是此时他唇角的笑却是让她恐惧极了。她连连摇头,想说自己做错了,自己再也不敢了,然而,陆砚没给她机会,留下那块刻着子的碎金,其余的丢给魁梧汉子,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道:“坠上石头,沉下去!”
    小剧场:
    陆砚:其实我是个好人
    长宁:什么?
    陆砚:我是个好人!嗯!没毛病!
    第四十二章
    凌飞燕瞪大眼睛, 随后惊恐的拼命摇头, 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陆砚看也没看她,只是掀开帘子看在车外。
    凌飞燕的眼睛死死的定在陆砚身上, 被人拖下了马车。陆砚跟着从车上下来, 站在河边, 风高高扬起他的披风, 黑夜中他的脸依然俊美的让人惊艳,只是此时看在凌飞燕眼中, 却犹如这世上最恐怖的罗刹一般。
    她眼泪已经快要流干了, 麻袋里的石头越来越重, 她死命的伸出被捆在一起的手伸向陆砚,却怎么也够不着,她急切的呜咽着,想要告诉他自己再也不敢对舒六娘子做任何事情了, 可是却发不出一个音,恐惧已经吞噬了她的声音。
    陆砚看着眼前如墨般的河水, 眼里毫无一丝波动,仿佛比着河水还要平静……
    凌飞燕能感觉到袋子被撑起,她死命的伸出双手想要阻止这些人将袋子封口,却被人硬生生的折断了手腕, 袋子被扎起来的最后一秒,她看到那个俊美的像天神,恐怖的像罗刹一般的男人始终都未回头看一眼自己……水慢慢的漫上来,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湿了水的麻袋渐渐向水下快速沉去,直到她感觉水已经将她包围,连呼吸再也不能。
    陆砚从河面上收回目光,转头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人,问:“多久了?”
    “刚过半柱香。”
    “拉上来吧。”陆砚拢了下披风,走到湿淋淋的麻袋旁:“弄醒来。”
    凌飞燕猛地吐出几口水,神情呆滞的看着周围,等看清陆砚时,突然伸手叫到:“三公子,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会对舒六娘子做什么了,再也不了……”
    陆砚听她喝呼完,才冷声道:“凌大娘子,你最好记住今天的一切。小六娘及笄在即,方可让你保住这一条命,但,绝无下次!”
    凌飞燕只觉得这以往听起来温润的声音此刻像是地狱中传来的,阴冷刻骨,让她终生难忘……
    腊月二十,长宁及笄,舒家并未请宴请宾客,除了由秦氏担任正宾以外,赞者是舒孟驰的新妇褚氏,而有司则是曲氏身边的阿蔷。人虽不多,却也一派庄重。
    秦氏笑看跪坐于自己正面的长宁,将手中的红翡冠钗为她带上,红花乌鬓映雪肤,更是明媚娇俏,秦氏脸上的笑意满满,看着长宁的目光也温和慈爱。
    曲氏看着眼前身着胭脂色宽袖礼衣的女儿,虽服饰端庄,只是依然遮不住她身上的稚气,想到不久后的婚礼,眼眶一酸,别过眼不忍再看。
    虽已近年终,但长宁及笄过后,曲氏几乎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操办女儿的婚礼上,比一月前舒孟驰娶妻还要精心许多。
    爆竹声声辞旧岁,又是一年春来到。长宁披着银狐短裘站在檐廊下看着外面飘飘扬扬落下的雪花,伸手接了一片,略微的凉意在掌心散开,很快就凝结成一颗晶莹的水滴。
    阿珍见长宁驻足,立了片刻道:“六娘子,还是快些到老大人那里吧,想必三郎君早已过去了呢。”
    长宁轻轻应了一声,慢慢收回手,慢慢向祖父院中走去,两边还是一样的景色,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惆怅。
    果真,还未进到祖父院中,就听到舒孟驰高声笑道:“你们都闪闪,我可要燃了!”话音刚罢,便听到“噼啪”两声脆响,长宁先是一愣,随后小跑进院子,缠着舒孟骏要拿他手中的火信:“三哥,我也要燃……”
    舒孟骏高举着火信,看着矮他一头的长宁不管怎么蹦跶都够不到才大笑道:“不长个儿的阿桐,你若是抢到就给你燃。”
    话还说完,就感觉到后背被猛地拍打了一下,举得高高的火信也被人拿了下来,扭头就看到舒孟驰板着一张脸教训道:“不许如此说阿桐,她还小呢,咱们南平多的是女子十六七才开始长个子呢……”
    说着将手里的火信递给一边蹦的气喘吁吁的长宁,温声道:“阿桐可是敢燃爆竹?”
    舒孟骏见二哥截然不同的态度,撇了撇嘴,从腰中掏出几枚爆竹递给长宁,哼道:“她定是不敢的!”
    长宁翻了他一个白眼,抓过他手里的爆竹,虽然有些抖索但还是大着胆子将火线凑近了火信,舒孟驰一脸紧张的看着,双手做出随时拽她向后的动作。
    长宁看到火线开始冒烟,连忙将爆竹向外一抛,随即就听到清脆的爆响,不由笑开,得意的对舒孟骏一扬下巴,不服气的又燃了一个丢掉。
    “小阿桐胆子不小呀。”
    长宁兄妹三人赶紧回头,就看到笑呵呵站在堂前的舒晏清,几人连忙上前行礼,舒晏清笑道:“莫要玩了,进来吧。”
    堂内放着好几个炭盆,一进去就觉得暖烘烘的,阿珍接过长宁褪下的短裘,轻轻抖掉上面落下的雪珠儿,将其翻折之后交给一边掌管衣饰的小丫鬟,才立在长宁后面。
    家宴很丰盛,有好些都是长宁爱吃的,吃着吃着,想到这是自己与祖父、父母兄长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眼眶便慢慢酸了起来,眼中霎时就雾茫茫的。
    身边的舒孟骏还不停的给她碗中放着东西,让她快吃,可是长宁却低低的埋着头,想把眼里的湿意忍回去,只是水雾越来越浓,最后啪嗒落在了碗中。
    舒孟骏正给她夹菜的手一顿,先是愕然,随后脸色也怏怏起来,曲氏见状,也觉喉头酸涩,抬手掩唇半响,才强笑道:“你们兄妹莫要玩耍了,快些用餐吧。”
    长宁心酸不已,抬头看向曲氏,喃喃道:“娘亲,孩儿不想嫁人……”说罢,豆大的眼珠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舒晏清微叹一声,示意长宁到他身边,抬手擦去她腮边泪珠,笑道:“这可是孩子话了。”说着接过身边仆从递过来的一串红丝缠绕的小金马挂到她的鬓钗上,抚了抚她的发顶道:“便是嫁了,你也一直都是祖父的小阿桐,是你父母的幺女,你兄长的幼妹,便是他陆家何等公爵,若要欺负你,祖父定不饶他们!”
    滕氏看着院中放的一幅幅金光闪闪、珠光宝气的头面,还有三抬看着都沉甸甸的金饼,不由扯了扯嘴唇道:“母亲这可是下了血本呢……”
    秦氏正在清点,见她一大早过来,左看右看,晃晃悠悠,本不想理会,此刻听着她酸溜溜的机锋,不由看她一眼,道:“我这是给砚儿聘媳妇的聘礼,不比你说的那个行商的本金,毕竟我这聘礼只为给砚儿求一个知心人,不似你说的本金还要利来利往呢,只不过若是按你的说法,只怕我们世子亏大发了呢!”说罢冷笑一声,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转头继续清点不再理会。
    滕氏被秦氏说的一阵脸红,她家境一般,便是当年老夫人贴补了些,陪嫁的奁具也不过定国公府聘礼的二分之一,此刻被秦氏这样□□裸的羞辱,顿觉面上无光,越觉得这些金玉器扎眼,又立了片刻,才告退。
    秦氏本就不爱见她,连眼皮都没抬,挥挥手让她走了。滕氏出了院子,便觉得心中堵着一团火,自从这桩赐婚下来,世子对她更是不耐烦,她听闻这段时间,世子一直在寻家世不错的庶女,准备正经抬进门做二夫人,这二夫人不比一般妾室通房,那生了儿子也是如嫡子一般有继承权的,想到这里,她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拧烂了。
    陆老夫人听人说了秦氏准备的聘礼,脸上也不由的布满怒意,怒道:“去叫那个继妇过来!”
    身边的何娘子闻言,连忙相劝:“老夫人……”
    陆老夫人瞪了何娘子一眼,喝着立在面前的小丫鬟:“还不快去!”
    秦氏还未清点完毕,眼看明日就要去舒家下聘,还有一堆事要做,丈夫是个靠不住的,这个时候也不知还在哪里流连,滕氏本就是个当不起事的,秦氏也不耐烦用她,还有一个老夫人不添乱就算帮忙了,可偏偏连不添乱都做不到。
    将手里的单子交给桂芝,让她带着人再清点一番,若是明日东西与单子对不上,他们定国公府就让人笑话到姥姥家去了,也不知道那个老婆子又要挑什么刺!秦氏忿忿的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裙,狠狠的在心里骂了陆老夫人一番,才堆起笑进了陆老夫人的正堂。
    陆老夫人见秦氏虽然面色疲惫,却遮不住身上的喜意,不由心中更怒,便开门见山道:“你莫不是搬空了整个定国公府为你那儿子娶妻罢!风儿还没死,你就想着往你们母子跟前捞好处了,真真是个恶毒妇人!”
    秦氏脸立刻落了下来,冷声道:“老夫人说话也要有理有据才好,公爷尚在,说儿媳侵吞夫财,这可是流徙一千里的罪,儿媳可不敢当!”
    “你……”陆老夫人没想到秦氏会如此硬邦邦的回回来,不由伸手指着她道:“若没有动用国公府的家财,就凭你秦家这个破落户,怎的能置出比砥儿还要贵重的聘礼?某要说砥儿当初的聘礼还有他生母留给他的奁具,你进门才带了多少嫁资,这般还敢嘴硬说没有搬用国公府的财产!”
    秦氏忍不住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陆老夫人道:“可不是,砥儿亲娘留给他的那些奁具,一出一进这不都成了砥儿新妇的奁具了么,我带进门的嫁资是少,可好歹我还给我未来的孙儿、孙女留着呢!老夫人莫要空口白牙就给儿媳栽罪,我这个破落户可是最不要脸面的,说得急了,儿媳这就使人去京都府请人查家财,看看到底真个是儿媳侵吞了夫财,还是老夫人怨栽儿媳!”
    秦氏手头本就一堆事忙不过来,加之当初公爷给陆砚定的是与陆砥一般多的婚礼置办银子,可是硬被着老夫人以嫡长为由减少了三成,公爷不欲与老夫人在此问题上相争,当面应下了。虽后来从他自己的私房中悄悄补上了扣下的钱数,还多给了许多,但秦氏想到就是一肚子气,此刻更是不想忍了,眼看自己的儿媳就要过门,若还如以前那般由她搓扁捏圆,难不成让小六娘进门跟着自己一起受这个老婆子的气么!
    老夫人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能颤抖着手指指着她道:“你个恶妇……恶妇,我要让风儿休了你!”
    秦氏轻蔑的嗤笑了一声:“休我?老夫人莫不是以为这休书是好写的?嫁给公爷二十年,我恪守妇礼,与公爷共育有一子,善待庶子庶女,操持家务,四季祭祀精心操办,既无口舌相争又无恶疾,老夫人要用哪条休了我呀?便是我真的要离家,那也该是我与公爷和离,容不得他休我!”
    何娘子见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连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对着秦氏劝道:“国公夫人,你少说两句吧……”
    秦氏冷眼看着何娘子给老夫人灌下一杯水,又替她顺了气,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些许,依然是目光恨恨的瞪着秦氏。
    秦氏满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行礼道:“既然老夫人身体安好了,那儿媳便去继续忙碌了,毕竟明日便要去舒相家下聘了,事情可多着呢。”
    陆老夫人眼睛瞪得老大,想要呵斥出口,却被何娘子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杯水拦住了,秦氏刚走出正堂,就见从院外进来的陆砚,不由惊讶道:“砚儿,怎么这个时刻归家?”
    陆砚看母亲衣容整洁,微微松了一口气,上前道:“是孩儿让母亲受委屈了,我已请了大哥、父亲过来,母亲随我入堂见祖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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