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连忙回礼:“张元帅言重了,若不是元帅布置得当,只怕末将也不能支撑到元帅率军赶来。”
    张东赞大笑着摆手:“有功不必遮掩,与东胡这一战,你居功甚伟,老夫已写军报报于圣上,陆督运就不要再自谦了,今夜当趁酒尽欢,不谈余事!”
    北地苍茫,苍穹也壮阔,陆砚一口饮尽碗中的酒,看向遥远的天边,火光映照之下,天边似乎也被染上了颜色,犹如那日他未曾揭开的红盖头……
    陆砚性冷,向来寡言,但因面容俊美温润,加之从小就被教导的对人一向有礼,所以军中兵士平日里虽对他不甚亲近,但此刻皆敬佩他英勇,纷纷上前敬酒,不待酒宴散时,陆砚便以酒意熏染。棋福见状,见张元帅及几位将军也已被人搀扶走了,便也招呼几位兵士与他将陆砚送回营帐。
    篝火渐歇,笑语淡去,苍穹也渐渐褪去了深沉了颜色,俯瞰着地上因为醉酒而睡得深沉的士兵们。
    一个身影左右张望一番,便蹑手蹑脚的靠近了陆砚的营帐,似有有些不敢确定一般,先探头察看了一番,才慢慢闪身进去。
    帐内没有点灯,飘着淡淡的酒味,帐侧临时搭成的床上睡着一个身影,月光静谧的洒下光辉,透过白色的帐布,为帐内镀上一层淡淡的光亮,陆砚本就俊美的容颜在这样清冷的光线下,明亮光洁的更如白玉雕铸一般完美。
    那人呆呆的在床边静立片刻,终于颤抖着慢慢褪去自己的衣服,轻轻的爬上了床侧……
    安静的夜里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直立自己眼前的男人,脖子上时冰冷的剑锋,但都抵不过他眼眸中的寒光。
    “你要做何?”
    声音比脖子上的凉意更加冰冷,让她不由浑身颤抖,颈侧的剑锋像是从皮肤上划过,她清楚的感觉到似乎有液体顺着颈侧流下,她像是被冰冻一般的动惮不得,只能声音抖索道:“三郎君……”
    冰冷的剑锋慢慢移开她的颈侧,陆砚淡漠的看着瘫倒在自己床上的女人,缓缓道:“念在你父亲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我不会杀你,但刚刚那一剑,是你欲要算计我的代价!”
    小剧场:
    长宁:回来之前还惹麻烦?
    陆砚:与我无关
    长宁:你是谁?
    第五十六章
    冬至日前, 征讨大军终于凯旋而归。这一日,昭和帝亲自率百官出城相迎, 京城内御街也早早被禁卫戒严, 但依然阻拦不了民众相互欢迎的气氛。定国公府早在半月前就让人在御街旁最大的酒楼定下了二楼最大的雅阁, 庆贺大军归城。
    长宁一直扭头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就忆起了三年前在茶社看进士游街的场景。虽然地点不同、事件不同,但是楼下依然是欢闹的人群,依然有很多小娘子围在花摊前买着各种鲜花。她眼神微微暗了暗, 原来时光居然如此匆匆, 三年时间不过眨眼而过。
    “阿珍,去使伙计也给咱们买一筐花上来。”长宁拿出一把铜钱交给阿珍,对秦氏笑道:“我见楼下的小娘子们都买,便也想买些……”
    秦氏不在意的摆摆手, 给阿珍又加了一把铜钱道:“去,多买些,到时我与六娘一起丢那些郎君们!”
    一旁的陆四娘闻言, 有些怯生生的笑道:“三嫂嫂莫不是想要将花砸三哥?”
    长宁一顿, 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 不知要如何回答时,就听秦氏哼道:“六娘,咱们不投花给砚郎, 到时咱们就看那军中那些儿郎英武, 咱们就投向哪个!”
    长宁展颜,轻轻点头, 看着路边越来越拥挤的人群,桌上堆满了两萝鲜花,盈盈香气中,长宁只觉得心儿跳的有些快速,手里握着的茶杯也被她握的越来越紧。
    “咚咚咚……”
    随着几声鼓响,路边原本拥挤的人群好像瞬间动了起来,纷纷伸长脖子看向来路,禁卫大声的喝止这汹涌的人群,却被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压下。
    长宁只觉得心像是被突然的鼓声敲击的猛然停止一般,眼睛定定的看着威风归来的大军。最前面是圣上乘坐的玉辂,一直到圣上与百官经过之后,才是北征归来的将士。
    高高的旌旗迎风飘扬,整齐的步伐震得楼板都在颤动,长宁虽从未见过自己夫君,但也知晓陆三郎必定在最前列。
    目光从人群身上掠过,最后落到其中一人身上,一身银色甲胄,披着白色披风,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如雪。长宁只觉得今日的阳光貌似有些太亮了,以至于让她觉得这个身姿挺拔的骑在高高的黑色骏马上的男人周身都带着光亮的感觉。
    她有些慌忙的垂下了头,抿了抿唇,暗怪自己的乱瞅乱看,还未找到自己的夫君居然就盯着一个男子看了这么一会儿!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微微定了定神,重新看向窗外,却恰巧与刚刚的男子目光相撞。
    一种熟悉感突然从心底升起,长宁微微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只觉得这位青年将军有些眼熟……
    “砚郎!六娘……快看,砚郎正在看我们这边呢!”秦氏的声音突然响起,长宁心中一颤连忙转头看着激动不已的秦氏,只见她指着那个年轻将军的方向,招手叫喊着:“砚郎……”
    长宁微微一愣,随后似乎看到了那人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她还尚未反应过来,将士们就已从她们的窗前走过了,长宁立刻转身,将头探出窗外,只能看到随风微微轻扬的白色披风。
    一直从酒楼回到定国公府,长宁都觉得心中狂跳不止,她从未曾想过与自己的夫君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也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夫君居然是这般出尘俊逸的青年儿郎……如此不真切的一面,已让她打破了这三年她对他所有的猜想,也不知等献俘归家后又会是怎样的人?
    秦氏满面笑容的从马车上下来,笑道:“亲眼看到砚郎可总算是放心了,就等他从玄德门献俘回来了!六娘先回去歇歇,等砚郎回来时精神才好。”
    长宁微微笑着:“儿媳此时精神就很好,得知三郎安然无恙,心中也与母亲是一般开心的。”
    婆媳俩边走边说,两人身上都带着散也散不去的喜悦,却在正堂见到称病不出的滕氏时消散了一半。“母亲、弟妇,不知可曾见到了三弟?”滕氏笑着上前行礼。
    长宁见藤氏满脸堆笑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她这笑容有些奇怪,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心里正纳闷间,就听滕氏笑道:“母亲,三弟虽还未归家,却把棋福已经打发回来了,不仅如此……只怕还多带了一个人回来给母亲和弟妇解闷呢……”说着便捂嘴笑了起来。
    这笑声听的长宁不舒服极了,眉心渐渐皱起:“世子夫人这话何意?”
    秦氏也推开滕氏的手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便直讲,不必这般怪里怪气的!”
    滕氏闻言挑了挑眉,伸手指了指院外方向,讽笑道:“儿媳可没什么不能直讲的,只是怕说出来弟妇心中不痛快罢了!三弟呀……先送了一个女人回来了!”
    长宁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滕氏,只觉得喜悦了一早上的心咯噔一声,像是悬在了半空中摇摇晃晃。
    “莫要胡说!”秦氏猛地拍了下榻几,喝到:“滕氏,你可知为人妇口舌是非是大忌?”
    滕氏见到长宁瞬间低沉下来的情绪只觉得心情大好,也不在乎秦氏的呵斥,抬手拿帕子遮住嘴,轻声笑了起来:“儿媳当然知晓,只不过母亲这话儿媳自然不敢胡说,你若不信可找棋福问问呀,刚刚那女人就是棋福带进来的!啊……也有可能是棋福在北地娶得妻罢……”说着眼神嘲讽的瞥向长宁,心中不由冷哼,纵使你再国色天香又如何,新婚三年未见夫君,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夫君归来,却也要多了个小妾!便是她如今过得再不得意,当年也是与世子浓情蜜意了一段时间呢。这般想着,滕氏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来的郁气疏散了不少,就连脸上的得意洋洋的笑容都不想遮掩。
    长宁微微咬着下唇,半响后才淡淡道:“纵使三郎送进来个女人又如何?三郎在北地三年有个丫鬟照顾着也实属正常,世子在这京都,身边不也好几个侍婢么?”
    滕氏脸上的笑容猛地一顿,只觉得长宁的话像是一把小刀一样戳进了她心里,顿时双眼怒瞪长宁,却见长宁面色平平的端起茶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道:“世子夫人这几日果真空闲,今日身体不舒服还时时关注前院,只是不知为世子迎纳郭家十三娘的事情操办如何了?”
    滕氏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眼神慢慢变得阴狠起来,愤愤道:“六娘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三年时间,说不定一会儿三郎归家不仅有人给六娘叫姐姐,只怕还有个小小孩童给六娘叫娘亲呢!”
    “够了!”秦氏怒喝道:“滕氏!谁许你在我这里大呼小叫,胡言乱语?莫不是让我给亲家夫人送上一封信书才行么?”
    滕氏顿时失了声,长宁虽然没有说话,但面色并不好看,秦氏见状,心中又恨又恼,忍不住挥挥手对滕氏道:“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无事莫要出来走动了!”滕氏恨恨的看了眼长宁,胡乱的对着秦氏行礼告退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满腹愤怒的离开了秦氏的院子。
    秦氏看着一直默默垂首看着手中茶盏的长宁,突然有些不知要说为好,半响后才开口道:“六娘,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这个滕氏自从世子要迎纳二房之后,便有些不知所谓了……不是我替我儿说话,而是砚郎自小规矩便好,即使他真的纳妾收小,也必是会先知会你一声的,这三年间,你们也是常有书信往来的,他可曾提过一点半点?是以,你莫要多心,让我叫来棋福问问便知。”长宁有些发怔,盯着手中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半响后才轻轻将茶盏放置一边,起身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唇角:“母亲的话,儿媳记在心里了,只是三郎并未让身边厮儿带人来见,那便罢了,一切等三郎归家之后再说吧。”
    秦氏看长宁脸上喜意尽消,忍不住将那滕氏又在心中骂了个百千遍,而后又责怪上了尚未归家的陆砚,虽刚刚那般安慰长宁,但其实她心中多少信了滕氏的话,此刻看着长宁安静沉默的样子,不由心疼,恨不得将陆砚狠揍一顿!
    长宁控制着满心的怒意回到院中,站在布置的一片通红的卧室之中,心中再没有半丝早上走时的娇羞紧张,只有满心的愤怒与尴尬。
    抬手将头上的那支翡翠花钗取下摔倒妆台上,愤然道:“将这床上的铺盖、屋里所有挂红的摆设全部撤了!”
    乔娘子先是莫名其妙,听了引兰与阿珍的话,也不由大吃一惊,虽也心中气愤,但毕竟年岁大些,不比阿珍、引兰两人将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看到长宁满身怒意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上前劝道:“六娘子先莫要生气,此事还是等三郎君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长宁转身怒冲冲的坐到踏上,看着踏上还放着这几日连日为陆砚打好的腰配编结,伸手抓过来就丢到一旁,道:“难道还等着他回来看这满屋挂红笑话我么?”
    “怎么会是笑话呢?”乔娘子怕长宁气性上来再将这几日做的东西剪了,连忙示意阿珍收起来,才上前柔声劝道:“你与三郎君本就是夫妻,小两口自然是要住红满一月的……何况那世子夫人的话老奴并不相信,六娘子也是气糊涂了,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只要三郎君不说,便谁说了也不算!你要真是为这事与郎君先生了隔阂,岂不如了别人的意?”
    长宁虽脸上仍带着一层薄怒,但却也慢慢冷静下来,想到秦氏的话,突然起身走到床边,拿出一个匣子,从中将这三年与陆砚的书信全部拿了出来,还未看完,就听到引兰在门外传报:“六娘子,三郎君已经归家,夫人请你过去。”
    陆砚站在定国公府的大门前,仰头看着门上高挂的那块牌匾,想到自己当年离家之日从此路过,那对摇曳的红灯笼,当日未曾停留便策马离开,而此刻居然近乡情怯,心中愧疚又起。
    一路顺着熟悉的道路来到前堂,还未走近,就见母亲与家中其他人已站在堂外等候。陆汝风微微叹了一声,道:“快去拜见你母亲吧。”
    秦氏见一身戎装的儿子缓缓朝自己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上前一步猛地抓住陆砚恨声骂道:“你真是个讨债的,怎的就这般让人忧心不止!”
    因身着甲胄,陆砚不便下跪,只能抬手扶住痛哭出声的母亲,赔罪道:“是孩儿不孝,累母亲在家日日担惊受怕……”
    长宁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身量颇高,气宇轩昂的的年轻男人,小脸微微嘟着,眼中没有半丝相见的高兴,见他赔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过眼不看他。
    陆砚劝住了母亲,才抬头看向刚刚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妻子,却发现与他相比,自家娘子似乎并不是很愿看到自己,眼神一直看向别处,精致的小脸也满是不高兴的样子。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明明之前进城时,她在酒楼之中见到自己并不是如此,莫不是……自己长得不得她意?
    长宁注意到陆砚的目光,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毫不闪避的看向自己,随后对她微微一笑 ,越过世子夫妇走向她,温声道:“娘子安好,多谢娘子替某孝敬双慈……”
    那笑容让长宁微微有些慌乱,小脸上的怒意也在慌乱中尽数消散,轻轻弯起唇角应道:“夫君多礼,皆是六娘的本分……”
    陆砚看着她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三年不见,她张开了不少,越发的娇艳明媚,只是声音一如当年那般轻柔、稚嫩……
    小剧场:
    陆砚:你打算何时让我解除误会?
    溪溪:我考虑一下
    陆砚:五百两
    溪溪:马上!立刻!
    第五十七章
    秦氏见小夫妻两人目光相对, 一副缠绵缱绻的模样,又想起滕氏所说的话来, 只是此刻也不是说话的时机, 只能轻咳一声, 示意两人周围还有旁人。
    长宁只觉得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连忙垂下头,陆砚微微笑了下,转身看向母亲, 抬脚走进前堂。
    陆老夫人板着一张脸坐在里面, 陆砚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中的柔和也变成了一片淡漠,上前微微抱拳道:“恕孙儿身着甲胄不能全礼,待稍后拜过家祠, 换过常服之后,再向祖母行礼告罪。”
    陆老夫人虽然一肚子的不满和怨念,又见这个不待见的孙儿一身戎装越发像极了那个负心汉, 更是恨意又起, 就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陆砚轻轻拧起眉头, 看了眼堂内的其他人,也不再多话,陆汝风知晓母亲不喜自己这个儿子, 但如此这般不加掩饰的憎恨让他心中也极不舒服, 当下站起身道:“好了,砚儿如此只怕也是累了, 我带他先去家祠祭告先祖,有什么话晚上家宴时再说吧。”
    秦氏见陆砚离开的背影,也懒得招呼陆老夫人,站起身对长宁道:“六娘,砚郎拜完先祖就要回去洗漱,你还是先回去准备一番。”
    长宁点头应是:“请母亲放心,儿媳走时已经交代院中备水了。”
    见她布置得当,秦氏也略感欣慰,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如此甚好,让砚郎好好休息一番,待家宴布置妥当,我再使人去叫你们。”“可要儿媳帮忙?”长宁立刻问道,她想到一会儿便要和他独自相处,心中便不由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想留在外面不想回去。
    秦氏抿唇一笑:“现在可不是让你帮我的时候,你们小夫妻三年未见,正是要慢慢熟悉,我可不做那讨人嫌的恶婆婆。”
    长宁被打趣的脸皮也厚了起来,听闻此言也只是不依的晃了晃秦氏的袖子,咬了咬唇道:“既如此,那儿媳便当真回去歇息了?”
    秦氏笑着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去吧,砚郎只怕也快要回去了。”
    长宁脚步走走停停,几次欲回头折返去秦氏那边,但最终都被自己说服,毕竟已经是要做一辈子的夫妻,总是要单独相处的,即便是躲得了这么一会儿,也躲不过明天!
    如此想着,深吸一口气,长宁带着一股勇气回到了院中,刚进门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片问安声,她连忙向外走去,还未到门口,陆砚便走了进来,一身银亮盔甲在身,大步走来气势越发逼人。
    长宁下意识的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才察觉自己如此这般不好,连忙又上前一步,就见他四处打量这间卧房,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轻轻咬了咬唇,低声道:“这些都是母亲和我乳娘布置的,是新婚时我家备下的铺盖和摆设……”
    陆砚唇角轻轻勾起,将目光从一片红通通的床上收回,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长宁,见她面色尚有几分不自在,便转头看向两侧博古架上摆放着物件儿。
    长宁见他未说话,绞了绞手指道:“你若是觉得这般不好,我便着人撤了重新收拾……”
    “不必。”陆砚看向她,目光温和:“理应这般。”
    长宁见他语气和煦,心中微松,脸上便带上几分浅浅笑容:“这般就是太过喜气了,不过恰逢你凯旋归来,如此也是正好。”
    陆砚闻言,顿了顿,上前几步看着长宁道:“当日,委屈你了。”
    长宁一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委屈的,翁姑待我都很好,这三年我在府中过得也十分自在,而且……你已经道过歉了呀。”
    陆砚微微有些不解的看向她,长宁看了他一眼,垂眸浅笑道:“信上呀,你在信上道过谦了,以后便不必再道歉了。”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流转,陆砚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渐渐带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看着她正对着自己那一头乌鸦鸦的发鬓,突然有些想抬手摸一摸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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