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烛:……
    顾临安:……
    看着顾三思边上那一群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顾临安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说话:“我记得将军你说过,不会将我们离开的事情,到处声张的?”
    前日演武场里那些男人的反应,他可是都看在了眼中的,当然不乐意再给他们接触厉南烛的机会。
    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他急着要离开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可能和厉南烛说的。
    “我那不是喝多了,嘴没把住门吗……”自知理亏,顾三思没敢多说什么,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罚的乖宝宝的模样,反倒是跟着他一块儿来的那一群人,低声争辩了两句。
    “多谢各位相送,”略感好笑地看了顾三思一眼,顾临安也没有过分追究,只是上前一步,谦和有礼地朝众人拱了拱手,“但若是为了在下而耽误了军中的操练,便是在下的不是了。”
    他的模样本就长得斯文,这一番举动做来,自有一种书生的翩翩风度,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那些人受了他的一礼之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出声接话的,好一会儿,才有人一嗓子喊出了众人的心声:“我们又不是来送你的!”
    顾三思:……
    厉南烛:……
    顾临安:……呵呵。
    看着那些个就差把眼睛给黏在厉南烛身上了的男人,顾临安的双眼微微眯起,唇边的笑容缓缓地加深。
    见到顾临安的模样,顾三思连忙把即将出口的劝说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就是这样,顾三思还觉得有点不安心,正琢磨着要不要和边上的这群人拉开距离,免得被他们拖累呢。
    说起来,他为什么要犯蠢,和这些人一块儿过来?要是被顾临安误认为他和这些家伙一伙的怎么办?他现在是不是应该为自己说两句话,证明清白得好?
    丝毫不知道自家的将军心里头正在纠结什么,一群兵蛋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已经离自个儿远远地,站到另一边去了。
    ……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敢不敢不要这么怂?!
    在心里默默地对某个连刀都不会使的将军表示了鄙视,然后一块儿齐刷刷地后退了半步。
    没办法,之前在演武场里,顾临安不声不响地就狠坑了一大批的人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直到现在,那些人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中了顾临安的招的。
    或亲身体验或亲眼见过之前的那一幕,这伙人压根就不敢靠近顾临安十步之内,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步了后尘,被晾在这大太阳底下,当上几个时辰的木雕。
    被这些人下意识的反应给逗乐了,厉南烛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看得一群人眼睛发直。
    在这军营之中,本就常年见不着女人,更别说如厉南烛这样,容貌与气度都上佳的女人了,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更何况,用某些和厉南烛交过手的人的话来说,“那一下下的,不是打在身上,而是直接打在了心尖尖上啊!”
    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在注意到某几个之前败得最惨的家伙,这会儿最是激动之后,顾三思的脑子顿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察觉到面前这些人的神色变化,顾临安唇边的笑容加深,那温柔的眼神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顾三思见状,心中猛地一突,赶忙又往远离那群还傻兮兮地没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家伙的方向挪了挪。
    天可怜见,他和这些家伙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似有所觉地瞥了顾三思一眼,顾临安迈步正准备上前,却不想蓦地被人给拉住了袖摆。
    “别闹。”对于自家男人喜欢喝干醋这一点感到有些无奈,厉南烛看了那群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人一眼,倏地弯唇一笑,伸手揽住顾临安的腰,垂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记轻吻。
    舌尖轻轻地自顾临安的唇瓣上扫过,厉南烛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仿佛猫咪偷食成功的餍足:“乖。”
    没有料到厉南烛会毫无征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来,顾临安的面上露出些许愕然的神色来,但随即,他就回过神来,有点好笑地凑过去,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德性。”
    围观众人:……
    顾三思:……
    他觉得,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听到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别说那些个心里头对厉南烛抱着点想法的人了,就是他,见到这个场面,都有种扎心的感觉。
    ……这两个混蛋,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他们这一群连个伴儿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吗?!
    不过好歹顾临安算是放弃了整治眼前这群明显就是皮痒了的人的想法,对他来说,也应该是个不错的消息。
    然而,顾三思的心里才刚冒出这个念头来呢,就见他的那个侄子,笑容温和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要是他现在立马就掉头跑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抬脚的冲动,顾三思在面上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一直都觉得,酗酒不是个好习惯,”抬手拍了拍顾三思的肩,顾临安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药瓶递了过去,“但这种东西,想要靠自己克制,还是太过困难了些。”
    顾三思:……
    不,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
    再说了,招惹了人的又不是他,这人怎么不去找那些家伙的麻烦,反而专逮着他往死里坑?
    可惜的是,顾临安一点儿都没有理会顾三思的心情的意思,一脸温文有礼地介绍着自己刚刚拿出来的药粉的作用:“服用了此药之后,若是再想饮酒,就会浑身发痒,有如蚊虫攀爬叮咬。”
    作者有话要说:  顾临安(一本正经):这叫做厌恶疗法。
    家里现在有如三角恋狗血剧,小狗成天想去粘着猫,猫无比嫌弃,碰着就躲,大狗成天往小狗边上凑,小狗瑟瑟发抖,色厉内荏地低吼,猫有事没事去撩拨两下大狗,然后甩甩尾巴跳到高处,蔑视天下。
    猫女王威武_(:3ゝ∠)_
    ☆、第148章
    “……”听到顾临安的话, 顾三思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只觉得手上的药瓶一下子变得格外烫手,让他恨不得远远地扔到一旁。
    然而,就是用脚趾头想一想, 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咳咳, 那啥, ”干咳了两声, 顾三思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拒绝的理由, “这东西这么贵重, 我们不能收,而且我并无酗酒的嗜好……”
    他也不是没想过先把东西给收下来,回头就给扔了, 但谁知道顾临安会不会当场让他尝上一口?真要那样, 他可真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尽管顾三思并没有嗜酒成性, 但在军营中, 边上成天都有人喝酒,只有自个儿不能沾……那种感受,别说有多难熬了。
    “刚刚我拍你的时候, ”笑眯眯地看了顾三思一眼,顾临安没有去接他的话,反而突然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是不是觉得肩上跟被针扎了似的疼了一下?”
    顾三思:……
    看着面前这人笑容满面的样子,顾三思的心里, 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别喝酒了。”只这样提了一句,也不做过多的解释,顾临安再次抬起手,拍了拍顾三思的肩。
    顾三思:……
    他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对了,”收回手,顾临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指了指顾三思手里的药瓶,“你手里的这些药的分量,足够二三十人使用了。”
    顾三思闻言,呆滞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这边的一群人身上,原本生无可恋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
    这种好东西,当然不能让他一个人独享不是?这些害他落到这种地步的家伙,一个都别想跑!
    对上自家将军那仿佛隐含杀意的目光,一群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冷战,有种即将大祸临头的不祥之感。
    他们先前和顾三思的距离本来就算不上太远,顾临安刚才说话的时候,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顾三思手里头拿的那玩意儿是什么,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的,这会儿再看到顾三思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傻子都猜到他准备干什么了。
    ……所以说,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吧?不然为什么要特地提醒分量啊!
    一时之间,一群人看向顾临安的目光当中,都透着几分幽怨。
    “还请诸位就此止步,”有点好笑地看了走回自己身边的顾临安一眼,厉南烛朝着前方的众人略一拱手,“我们就此别过!”
    也不等面前的人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她就径直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和身边的人一起,疾驰而去,将身后的哀嚎声远远地抛下。
    直到阳城在视线中变成一个不大的圆点,厉南烛才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你给了小皇叔什么?”侧过头看向马背上的人,厉南烛的眼中含着些许笑意。
    之前闲来无事的时候,顾临安有和她说过他身上带着的一些药物的作用,而这其中,断然是没有他之前和顾三思所说的药效的东西。
    事实上,厉南烛也并不认为,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神奇的效用的物品。否则的话,这世上就不会存在那么多因为酗酒而破灭的家庭了。
    “只是一些用以强身健体的药物而已。”对于厉南烛的称呼感到很满意,顾临安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一双眸子也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那些人本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自然无需去想什么过分的法子惩治他们。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厉南烛反倒会不开心了。
    转头看了厉南烛一眼,顾临安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那样在意一个人的心情,每每做事之前,总要再三斟酌,将她的想法摆在第一位。
    想到刚才顾三思那一副备受打击的表情,厉南烛面上的笑容不由地扩大了几分,显然是觉得十分有趣。
    “你说,他们得花上多长的时间,才会发现这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厉南烛突然出声问道。
    “嗯……”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顾临安开口回答,“大概十天吧。”
    有他的那一番话摆在那里,那些人一开始肯定是不敢喝酒的,但他们肯定不可能一直坚持他所说的一个月。只要有一人耐不住喝了酒,这个谎言自然就不戳自破了。
    估计到时候,那群家伙肯定会跳着脚咒骂,几句话就下套坑了他们那么久的人吧?
    想到那样的场景,顾临安顿时笑出声来,惹得厉南烛朝他投来了一个稍显无奈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厉南烛总觉得,某个人最近似乎越来越蔫儿坏了,那坏主意,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偏生她还觉得,对方的这个模样,简直可爱得紧,让她着迷。
    “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悄悄地下毒了。”听着顾临安看了一会儿,厉南烛忽地开口说道。
    要不然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心里被一个人给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点儿缝隙都不留下?
    便是当初她从马背上将人劫走的时候,都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沉沦至此。
    “所以,”闻言低低地笑了一下,顾临安朝着厉南烛伸出手去,“我将自己送给你,用作解药。”
    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掌,厉南烛微微一愣,继而轻声笑了出来。
    “那么,”将自己的手放在顾临安的掌心,厉南烛笑得眉眼弯弯的,眸子里的温柔仿佛能够溢出来,“可千万保住我的性命啊。”
    合拢五指,将厉南烛的手包裹在其中,顾临安将之递到唇边轻吻了一下:“谨遵圣命。”
    他那郑重的模样,像是在许下自己一生的承诺。
    秋风卷来了醉人的稻香,卷着裤腿的农人在田间劳作,年岁不大的孩童在田埂上奔跑嬉闹,清脆的欢笑声落满了田野。
    抬手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拂至脑后,厉南烛的双唇略微弯起,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柔和。
    这附近没有如阳城那样的城池,多是些零散的村落,仅有十数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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