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不管何时都一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哪怕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与沈澜洲两人,亦是正襟危坐的。
    不像沈澜洲,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地歪在了窗沿上。
    往常用饭,沈澜洲都会想尽办法地与叶呈搭话,哪怕叶呈不接他的话,沈澜洲也会一直语带笑意地说下去。
    今天却是难得的安静。
    叶呈抬眼看了沈澜洲一眼。
    男人正靠坐在窗边,侧着身坐着,一只脚架着,一只手架在窗沿上,手里还拿着一杯酒,却也不喝,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
    脸上竟是少见的没有多少表情,整个人看着懒洋洋的。
    叶呈这才发现,沈澜洲不笑的时候,眉眼间竟是带着几分冷厉。
    这个男人其实生得很是锋利,只是往常他都用面上的风流掩盖了这份凌厉。此时一旦敛了风流,眉眼间的锋利便完全无法掩盖。
    整个人看着竟是疏离得很。
    叶呈看了沈澜洲许久,不知为何有些不太习惯他这样安静,竟是开口道:“昨日多谢沈兄出手相助。”
    说着举了举手中的茶碗,一副以茶代酒道谢的样子。
    沈澜洲侧眼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叶兄这以茶代酒,看起来可不怎么诚心。”
    语气虽如往常般带着笑,但叶呈就是能听出来沈澜洲此时的兴致不是很高。
    其实叶呈也明白,沈澜洲怕是因为昨夜自然让他交出暗器而有些不高兴了。
    想来也是,沈澜洲为了协助自己捉拿蝶衣客才会使用暗器,不然以沈澜洲的小心,想来自己根本不可能能发现他藏了暗器。
    沈澜洲好心帮忙,自己却让他交了暗器,沈澜洲想来也是不高兴的。
    叶呈明白,却也没有办法。
    昨夜沈澜洲使那暗器时自己便发现了,那暗器薄如蝉翼,在夜空里还发着些微的绿光,一看便是淬了剧毒的暗器。
    沈澜洲的这些暗器在江湖里也是相当有名的。
    这暗器无名,相传是沈澜洲自己设计、请人制作的,刀刃极薄却又极其锋利,能杀人于无形、让人避无可避。
    偏偏沈澜洲还担心它威力不够大似的在上面淬了剧毒,刀刃一见血瞬间就能令人肠穿肚烂而死,可谓是再阴狠不过的暗器了。
    江湖中有不少知名高手都折在沈澜洲这暗器下,昨夜若不是沈澜洲知道对蝶衣客得留活口,换了另一面刀背砸的蝶衣客,只怕蝶衣客也早已当场暴毙。
    此种暗器实在太过歹毒,叶呈作为正道一派自然不能让沈澜洲身上还留着这暗器。
    沈澜洲功力深厚,这一路他若使这暗器,自己也许能躲开,其他人呢?
    叶呈必须为其他人考虑。
    话是这么说,可不知为何见到现在沈澜洲这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叶呈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叶呈盯着沈澜洲看了会。
    此时阳光正好,沈澜洲这般坐着,阳光正好全洒进了他的一双眼睛里。
    色彩浅淡的血瞳沾了阳光,一下子竟变得明亮剔透了起来。
    叶呈想到方才沈澜洲侧眸看自己的那一眼。
    沈澜洲眼尾狭长,微微上挑,睫毛纤长浓密,他那样侧眸看来,眼中一片光华流转,眼眸中的那一点血色被阳光一照像是晕在了眼尾。
    那眼尾简直、简直像是把染了胭脂色的小勾子,直勾得人……一时目眩神迷。
    叶呈沉默了几秒,下一秒竟是伸手取过了桌上的另一只酒杯,将其满斟了酒,一饮而尽。
    叶呈饮完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这才重新说了一遍:“多谢昨夜沈兄出手相助。”
    叶呈久居天山,素来清静度日,从不饮酒。
    此时乍然喝下一杯,哪怕乡野小酒并不算多少辛烈,于他而言却也是有些过了。
    叶呈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男人素来苍白的脸都有些红了,却还是保持着那种清冷禁欲的样子,正襟危坐地跟沈澜洲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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