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桀很年轻,但是做事并不像个年轻人,他思虑的很多,也从不开口需求帮助,对他来说他认为必要的事情和不必要的都非常的清晰,他也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别人得不到的东西,比如钱女士这边的继承权和生父那边有意给他练手的公司。
    他没有兴趣,并不是说他安于现状,而是别人现成的东西给他当真是没有意思,完全没有自己白手起家叫人热血沸腾。
    戚桀看似很冷淡,内心却还是充满着对某些事物的渴望,于是在开完琴行后他有意成立个开发游戏的工作室,只是这个念头还没有付诸行动便被一场车祸终止。
    肇事者是个开大卡车的中年人,浑身酒气冲天,对事实供认不讳,很快那醉汉就被判刑进去了,事情像是尘埃落定,一般人也大概只能怨恨自己倒霉,撞谁不好偏偏撞到自己。
    可戚桀并不这么想,他坚信所有的巧合都是早有预谋,后来几次观察,果真如他所想,心里便厌世起来,再加上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不能站起来,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也越发提不起精神来配合治疗。
    他从清醒到现在已经有许多天了,一个字也没有说,这会儿子却是说给了一个陌生人听。
    戚桀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光彩的眸子看着这个陌生人,从对方的黑亮的眼睛到那脸上的疤痕再到那微笑的嘴角,问出了那三个字,谁知道竟是被调戏了似的,得到那种回答。
    戚桀没心情和这人说话,重新闭上了眼,也不担心这个男人是进来做坏事的,冷漠的对待一切。
    谁知道那男人戳了戳他的脸颊,继续说:“别不信啊,以后你可是喜欢我喜欢的不要不要,非要和我处对象。”
    “你还特别小气,非不要我和别人说话,然后喜欢坐在我腿上撒娇。”祁清越心里偷笑。
    “撒娇的时候自称‘戚宝宝’,我一听肉麻的牙都要掉了,没有办法就只能宠着你。”
    戚桀闭着眼睛,仿佛是忍不住似的,薄唇微张,吐出一句:“胡说八道。”
    祁清越哈哈笑了笑,而后又转移了话题,既没有承认自己的胡说八道,也不说自己的名字,忽然很正经的问道:“你疼不疼啊?”
    “你家里人呢?没有过来陪你吗?”
    “哦,对了,你皱眉做什么?想要尿尿?别老憋着,憋着对身体不好。”
    放飞自我的祁清越回到了从前,本来话不多,看见戚桀这个生无可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多说点儿什么让戚桀回应自己。
    他其实受到的冲击也很大,在他印象里,戚桀好像永远都很冷静镇定并且运筹帷幄,什么时候也没见过他这般冷寂。
    戚桀应该就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认知在这里被打碎,果然是人,便有脆弱的地方,有狼狈的时候,有无能为力想要放弃的想法,没有谁是一生顺遂。
    “闭嘴。”戚桀不过刚成年,被一个快三十的脸上有疤的男人这么说,心里很是有些厌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赶这个人走,他……
    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于是和谁也不想说话,可这个陌生人倒是无所谓,哪怕这个人也有可能是谁派过来的也无所谓了,他都快要听不见世界的声音了,突然有人能证明他还活着,也挺好。
    戚桀基本认定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是戚功或者杜叔弄过来的,可是听对方说话的又很不像是和那两个人一伙,身上还穿着冬天才会穿的明显是睡衣的衣裳,说不定是隔壁房间跑出来的神经病也不一定。
    祁·伪神经病·真老婆·清越就这么被误会了,但是祁清越是不知道戚桀现在的小脑袋在想什么,他只能知道自己很心疼,于是,他想也没有想的决定这一个月要好好和戚桀在一块儿,让他开心。
    若是不好好看着这个少年,祁清越怕未来可能会没有这个人……
    那怎么可以呢?
    他还等着回到未来摆脱掉许愿罐后要去追求戚桀呢,所以必须得看好了现在的戚桀同学。
    其实蛮奇怪的,或许是因为他是魂穿所以体质是不带过来的,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戚桀同学不是变态,所以对方对他没有任何明显的好感。
    想到这一点,祁清越就莫名的觉得很害羞,毕竟这说明戚桀找了他七年是真的,而且不是受到许愿罐的副作用影响,是真的喜欢他啊……
    可是后来为什么变成那副鬼畜样子了?
    祁清越搞不懂。
    “我不想闭嘴,我是专门来和你谈情说爱的。”祁清越笑了笑,没有想到年轻时候的戚老板完全不会撩人,青涩的很,真是方便他为之前被撩的要死要活的自己报仇。
    “莫名其妙。”少年淡淡的回应。
    “我才没有莫名其妙,这样吧,我可以说出你身上的特征,来证明我真是你老婆、啊呸,是男人!”祁清越被自己的口误弄的脸上有一阵霞红,不过闭着眼睛的冷傲少年没有看见。
    少年只是说:“随你。”
    “好啊。”祁清越开始回忆,说,“你屁股上有颗痣。”
    当时给摔下楼的戚老板按摩时候看见了,那屁股也蛮翘,没有趁机掐一把真是可惜。
    祁清越已经选择性忘记自己被艹成大屁眼子的恐惧,只当自己那时候是忘记捏一把了。
    这话让戚桀微微睁开的眼,没有平日凌厉的眼神被那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一半,忽然柔和起来的面庞简直是俊美的让人找不到适当的词语形容。
    戚桀说:“还有呢?”
    “还有……”祁清越想了想,没怎么想起来,他和戚桀赤身相对的次数就那么几次,一次是他帮不方便自己洗澡的戚桀脱衣服,一次是他们因为药性滚床单,还有一次就是他自私的想在离开前留下点儿什么美好的回忆,拉着戚桀滚床单。
    第一次他没敢看,第二次他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要也没细看,第三次更是热烈的很,全程感官都集中在那被进入的地方,要他再说点儿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当真完全不知道!
    这怎么能行?!
    祁清越思前想后,说:“你……那儿大概有十八厘米,上头大,中间粗,还是向上翘的……”
    戚桀一时没听懂。
    “你在说什么?”
    祁清越真是脸烫的慌,咳嗽了一声,提醒自己现在可是专门来调戏戚桀同学的,他可不能怂,趁着戚老板还这么年轻什么都不懂,赶紧能调戏调戏,能吃豆腐吃豆腐,免得以后只有被吃的份儿。
    于是祁清越很正经的点头,说:“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戚桀忽然就笑了,很浅,说:“我想的什么东西?”
    “就是你想的那个。”
    “哪个?”
    祁清越说:“就是你这里!”他指着盖着薄被子的戚桀腹下三寸的地方。
    戚桀则淡淡说:“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你看过?还是……用过?”
    祁清越差点没脑袋死机,说好的青涩害羞小少年呢?怎么突然就又有点以后撩死人不偿命的架势了?
    他刚要矢口否认,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舔了舔唇瓣,说:“对啊,我用过,在未来。”
    戚桀当即又笑了,耳尖微红,说:“你是有臆想症吗?还是说这是别样的追求方法?不过很抱歉了,我不是同性恋。”
    戚桀说的是实话,他对男性是从来没有绮念的。
    祁清越没有想到戚桀居然不是同性恋,但没有关系,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时,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而且照以后的情况来说,戚桀完全是在住院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嘛,不然为什么要找他那么久?
    祁清越没有受到打击,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他不再是那种藏在黑暗里自怨自艾的生物,他对躺在病床上的戚桀说:
    “现在不是没有关系,因为以后你会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
    最后那句话祁清越在现实都没有说过,却轻易的在这里说出口,就是欺负戚桀现在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吧,我也喜欢你……”他像是看着未来的戚桀,这么说。
    第63章 想打人
    杜冥跟着钱女士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双手还在不停的给最近新勾搭上的m用手机发送信息,命令对方将自己捆起来,然后用道具往自己屁股捅,那边良久没有发来消息,好一会儿才打了几个字,说可以动了吗?
    杜冥笑了笑,还不过十七岁的张扬模样在单调的医院显得非常耀眼。
    “杜冥,走快点,你哥还没吃饭呢。”杜父对戚桀一直是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但是最近尤为明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说了早点过来,陪你哥一起用餐,你还磨蹭。”
    杜冥笑道:“又不是我故意要拖的,实在是学校有事啊。”
    杜父骂了杜冥一句,对钱女士说:“这孩子,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请假多过来看看,真是……”
    真是什么杜父没有说出来,但是对于这件事钱女士却是怪在了自己身上,她双眼通红的,前几日才从国外回来,这几天天天准时过来看望戚桀,眼瞅着戚桀一天气色坏似一天,总有种这个优秀的大儿子就会这么再也不愿意睁开眼的感觉,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真的很恐怖,她觉得会发生的事情大半也发生了,所以如此难过。
    “好了,别说了。”钱女士说,“别说的像是好大的事情,戚桀肯定也不想看见了我们这么为他难过的。”
    众人走过长廊,去到了护士台对面的重症监护室外面,对着玻璃看望里面的病人,只见里面的戚桀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嘴角留着一丝笑意,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之前做完手术后戚桀就一直在这个病房里,说是怕手术后感染,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周,钱女士都还没有办法进去和自己的大儿子好好说说话,坐一下午,现在医生说戚桀恢复的挺好,下午就可以从重症病房挪出来,钱女士便激动的上午就过来等着了。
    按理说,重症病房是不允许家人进去看望的,但是戚桀其实好的差不多了,一周前就可以挪回普通病房,奈何钱女士过分担心,硬是让医生安排多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就没有怎么限制钱女士等人进去探望。
    钱女士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大儿子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她们,不过也不着急,很是欣慰现在大儿子能够有点儿微笑,于是对着丈夫说:“老杜,去叫医生来现在就换一下病房吧,免得看着戚桀一个人在里面住着,太孤单了。”
    换病房其实不过只是从一个无菌室换到一个更豪华温馨的病房,这种面向有钱人的私立医院大都是这样比较人性化,说是为了让病人感受到家的温暖,只要你愿意,可以把自家的大床都搬过来。
    戚桀没有什么意见,他看着自己的'家人'完全没有太多感情,毕竟有的人真心有的人假意,站在一起除了有趣当真是激不起他太多的感觉。
    只是……
    他刚才是住的重症监护病房啊,刚才那个自称是他老婆的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戚老板已经直接忽略了对方说的原话是“我是你男人”,在头脑中经过美化变成了“我是你媳妇儿”。
    而被人念着的祁清越其实没有走,他就站在戚桀的身边,看着戚桀和他的家人的相处模式,看着钱女士给他削苹果吃,看着杜冥挺害怕又复杂的看着戚桀的腿的模样,看着杜父一脸愁容,好像断掉的是自己的腿一样,说:“我去叫点儿小米粥,快中午了,戚桀也该吃点儿东西了。”
    戚桀没回应,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放空思想的,因为不放空双腿的剧痛会一直让他想着自己以后是废人的事实,不过也总比没有疼痛的好,没有感觉的话,那么就是连恢复的可能都是没有的,那就更凄惨了不是?
    钱女士发觉了大儿子今天的不同,像是有生气了许多,笑着说:“戚桀想什么呢?跟妈妈说说吧。”
    戚桀看着杜父出去的背影,声音沙哑的对钱女士说,“没什么,就是遇到个奇怪的人。”
    钱女士也疑惑,戚桀出了医生应该是接触不到其他人的,但是她不多问,只说:“怎么奇怪了?”
    戚桀摇头,他把视线看向窗外,说:“脑袋有点儿问题吧……”说完那些告白的话后就仓皇跑走了,眨眼的功夫好像就出去了,戚桀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不是走的大门出去的。
    祁清越才没有离开啊,他又回来了,没想到吧。
    居然说他脑袋有问题,祁清越不满的捏了一把戚桀的小脸蛋,虽然他以灵体的形式存在时,是根本碰不到别人的,可是还是这么做了,骂道:“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知道以后的你巴不得我天天说喜欢你,笨蛋。”
    戚桀若有所感,抬起另一只没有打针的手臂摸了摸脸颊,皱着眉头,心想刚才是有好大一只蚊子停在他脸上吗?
    来看过戚桀后,祁清越感觉戚桀暂时状态还算可以,虽然没赶上帮忙阻止那场车祸,可是至少他还有两个愿望嘛,祁清越本来就打算把许愿馆的愿望用完的,之前戚桀不愿意用,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固执,可来到这里,年轻的戚桀说不定不会拒绝呢。
    有这样的打算后,祁清越便心里都踏实了起来,他坐在病房许久,看着年轻的戚老板的睡颜感觉自己当真是有点儿无药可救了,自己回来可是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一直沉迷美色呢?!
    他悄悄的对着应该是在睡觉的戚桀的耳朵说:“我明天来看你。”
    说罢便也对着钱女士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走出了病房,穿过墙壁,刚巧碰见了说是叫司机买营养粥而出来打电话的杜父。
    杜父明显不是在和司机通话的样子,脚步焦躁的随便走走,走到了走廊的镜头,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只有他自己以后才小声继续的说:“别老给我打电话,你们办的事情就没办好,还想多拿钱,这是敲诈!”
    “不要打过来了,我和你们没有关系。”
    “说好了是撞死,现在还活着,你说区别大不大?!别把我当傻子,我要的是全部的继承权,现在他又不是瘫痪在床,只是做个轮椅就可以到处跑,还想要我付全款?没有!”
    杜父气急败坏,他发现有小护士从他面前走过,立马又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他生的俊美,不然也不会被钱女士看上,那小护士挺害羞的低头匆匆离开,杜父才紧接着说:“我没钱,我欠的钱都没有还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这么多!”
    “你……你不能这样!”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杜父紧张兮兮的握紧了拳头,眸色一暗,妥协说,“好,你晚上过来吧,老地方见,别冲动,你敢告诉钱佩你也会坐牢的,我们两个都会完了!”
    祁清越一脸懵逼的听完这个电话,虽然是听了一半,可是明显这次车祸是杜父搞的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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