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空穴来风,从那次回去会后他就暗搓搓的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
    比如和年长一些的女性交往要注意哪些?怎么讨好学姐又不被划分到安全领域?论学姐的花式撩法——之类的。
    他坐在电脑面前红着耳根的把那些不知道靠谱不靠谱的攻略看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对才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子自己擅自在背后已经脑补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可一边自我唾弃,一边还是乖乖的看完,还暗搓搓的做了笔记!!!
    他自认为今天有备而来,而且如今也有了一腔丰富的理论,应该是没有操作性的技术难度,就等着今天一举突破之前的印象,让学姐意识到自己虽然比她小两岁,但心智和沉稳度来说,完全是个可以和她同等对话的男人。
    可没想到才开始第一步就操作失误了,神特么没有技术难度,绿间真太郎第一次有了一种原本信心满满,最后却发现高估了自己的羞耻感。
    自己的嘴就是要跟自己作对,才开头就让自己隐隐有了沉戟沙场之相,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节节败退,狼狈而归的场景,一时间整个人闷闷的。
    西门庆兑完票就看到这大高个一副郁气沉沉的样子,只觉得他今天从见面开始就各种别扭,遂问到“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鬼屋啊?不喜欢就说呗,姐又不是要捉弄你一定要你玩。”
    见他仍懊恼的不说话,又继续到“还是怕了?怕就怕呗,别不好意思,谁说男孩子就不能怕鬼的?青峰就怕,我发给他的恐怖图片他说他差点被吓尿,哈哈哈!多可爱呀!”
    “哼!都说了别把我和那家伙相提并论。”绿间对于她提起青峰怎么听怎么不得劲,满以为独属于自己浪漫中的学姐,突然周围的家伙跳出来说都认识。
    要是她自己本身的圈子也就罢了,可全是自己认识的家伙,就好像只唯独自己迟钝的被瞒着一样,说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可说完话他就又陷入了后悔懊恼中,今天好像就重复这两件事了——说错话,后悔,再说错话,再后悔。
    他觉得自己咋不上天呢,跟谁闹脾气呢?学姐也没有义务就哄着他,万一人家不耐烦了甩手离开,或者更甚者觉得他没意思,删掉联系方式,他,他能怎么办?
    他自知不是那种轻易能拉下脸的家伙,更何况想拉下脸也得师出有名,因为自己根本就毫无立场。
    深陷恋爱脑的家伙总是患得患失,还没影的事就已经脑补到几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西门庆自然不会计较,虽然这家伙今天和之前纯情羞涩的反差模样不一样,从见面开始就一副别扭得不行的样子,但西门庆惯会应付傲娇,知道这些家伙的话不能听他嘴里怎么说,得看他脸上怎么表达。
    果不其然绿间脸上就差开起戏台子了,一会儿懊恼一会憋屈一会儿烦躁一会儿羞涩的,可热闹了。
    西门庆虽说最近对迹部起了不得了的心思,但总的来说看十几岁的少年还是抱着一种年长者的眼光的。
    不但不觉得他烦人,反倒觉得傲娇这种生物,真的是可爱极了,就比如她老妈。
    所以她笑笑到“嗨嗨!不提青峰了,咱们先进去玩儿吧,道具组的人准备得可精心了,肯定和你以前看到的不一样。”
    说着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里面走。
    绿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胳膊上面,只有胳膊才活着一样,脸上顿时又有些发烧,但好在进去之后光线就暗了,也看不出来。
    对于学姐的频频迁就和不予计较,绿间又觉得一来开始就有意无意任性摆脸色的自己真的太差劲了。
    对于绿间丰富的内心戏,西门庆现在是不知道的,因为进来开始她就完全被里面吸引了注意力。
    她刚刚跟绿间说的话不是吹牛,冰帝资金充裕,分配到每个社团的份额当然不会少,学园祭这玩意儿虽然讲究创新,热情,还有诚意。
    但说白了钱才是硬道理,有充足的钱才能把更多的奇思妙想付诸现实,而不是寒酸的找替代品生生将概念降低一个档次。
    听说迹部那家伙曾经有过替学弟过生日凭空造出一座冰山的事迹,为这事到现在很多吃瓜群众对他的印象都是一个人傻钱多。
    咳咳!
    总之冰帝的学园祭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那这会儿的鬼屋来说,一个个道具那可真叫惟妙惟肖,全然不是学生为了省经费粗制滥造的大路货。
    西门庆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刚刚晃过去那个弗雷迪,就跟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满脸重度烧伤的妆容很逼真,都快赶上电影特效化妆了。
    还有贞子,也不是穿件白袍子披头散发就了事的,西门庆特意掀开她的头发,就连里面的眼妆也话的狰狞可怖,就跟在井水里泡胀的一样。更不用说灰白潮湿的手臂了,更甚至细节处的指尖也做了被浸泡发黑的特效,还不是指甲油涂的,为了力求逼真估计还用了专业的道具。
    这些工具和技术可都是钱呐!一个高校的小小鬼屋主题,都完全可以吊打大部分恐怖主题的公园了。
    当然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西门庆一路走过来,尖叫声不绝于耳,还碰到好几个抽过去的倒霉鬼,由负责这个主题的学生帮忙将尸体抬出去。
    更有乐子的是那些尸体旁边往往还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子,大概是装逼带女朋友来鬼屋,指望彰显自己的胆大与气概,结果反被吓晕过去的故事。
    一般女孩子虽然对恐怖的事反应更大,但相对而言,临界点却高得多,所以女孩儿大多只是被吓哭,男孩子被直接吓晕的就不在少数了。
    西门庆看得乐呵,对于这种品质的保证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所以虽然手里一直拉了个人,但她真心一边惊奇一边看戏,没怎么注意到绿间过于安静的反应。
    所以等到走完全程,出去重见天日时,才发现手里的男孩子已经浑身灰败,神色恍惚,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诶?诶!绿间?绿间你怎么了?”西门庆急到,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的慌忙抢救。
    所幸门口有负责的同学,这种不吵不闹只是默默的被吓破胆的反应也不是没有,他们有充分的应对经验。
    见西门庆着急,不慌不忙的倒了两颗药给她“喏,塞嘴里,扶到旁边坐十来分钟就好了。”
    西门庆自是感谢,又要了瓶水,好歹先把药喂了下去。
    她还念叨“哎呀,这孩子,明明就很怕,还硬是逞强,这会儿吓坏了吧?都说了事情要量力而为,又不带嘲笑你的,非要挣这个面子干什么?”
    傲娇唯一让人难办的就是这点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绿间本来都被吓懵了,但耳朵却没有聋,听了西门庆的话,艰难的抬起已经不怎么听使唤的手。
    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委屈的瞪了她一眼,凝聚起来的力气就又散了。
    她还好意思数落他?虽然这鬼屋的逼真程度确实远远高于他的想象,这是他一开始的预估不足,可再强调一遍,他并不是青峰,所以还不至于太过害怕。
    本来心里哆嗦这硬着头皮也能走完的事,可学姐就是控制不住手贱——
    没错,哪怕是他喜欢的学姐,还是改变不了他的措辞,就是一个手贱。
    那些道具精致,效果逼真,演技令人拍案叫绝的恐怖主题扮演者们,光是闭着眼睛走过去已经需要极大的勇气了。
    可她不但好奇的东瞅西瞅,恨不得把每个主题扒拉一边,大大拉长的观摩时间,心理压力不断攀升,她还没事要去撩别人。
    弗雷迪的手上令人毛骨悚然的钢爪,她要上去摸,还凑得死近去盯人家的特效妆。
    贞子的头发她要去撩,那头发下面一张发白泡胀的脸盘子,当时绿间就差点跪了,可她还要去引人家追她,说是想看看是不是跑起来也是贞子那副关节扭曲的样子。
    绿间发誓他看到人家贞子对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她还顶着特效妆容,这白眼翻得他当场就抽过去了,接下来基本就是行尸走肉一样被牵着走。
    接着他被迫围观了学姐扯裂口女的口罩,搓俊雄的黑眼圈,把手掌放在发出恐怖叫声的白老妇嘴上,轻轻的来回拍打,生生把恐怖的声音弄得恐怖又好笑。
    里面的人都不想干了,从来都是他们仗着这天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为所欲为,笑看这些人自信满满的来,屁滚尿流的走,哪里受到过这种捉弄。
    要不是看她穿着冰帝的校服,是友军,早就被联合起来轰走了,还给她逛完全程的机会?
    绿间被吓唬成这副怂样,得有三分之二是她的责任。
    不过好歹阳光的照射下,阴气也消散得飞快,不到十分钟绿间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西门庆走在前面,有些心虚到“要不要吃点东西?学姐请你。”
    “不!”绿间落后一步,闷闷到,实在是周围来来去去都是人,不然他真想捂着脸走路。
    理智回笼后他就觉得自己那怂样真的太丢人了,看学姐的口气,更是把他当需要照顾的小鬼了。
    折腾了这么久,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琢磨的计划根本赶不上学姐这里的变化,再这么下去,估计在她心里得给自己打上幼稚园的标签了,干脆还是直说吧。
    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酝酿不出来,还没说只想到这个念头脸就已经红得不像话。
    绿间从没有这刻一样深恨过自己含蓄内敛的家教,他不动那几个家伙为什么就可以若无其事的说出任何自己想要的事,自己却不能。
    正在那儿纠结,就听到前面学姐传来一声痛呼。
    绿间一惊,连忙走上前去,就看到她按着眼睛睁不开,正死命的揉。
    西门庆走着路呢,就从上面的布置物掉下了一小戳灰尘还是渣滓什么的,中奖一样直接掉进眼睛里。
    当时那个酸爽与刺痛,即使常识上知道眼睛马上回分泌出泪水清理脏东西,但一开始还是干涩刺痛得想去揉。
    绿间连忙把她的手拉开“别揉,万一是硬质颗粒会伤到眼睛,我先看看。”
    这会儿泪水已经分泌出来了,西门庆整个人泪眼朦胧的对着他,绿间本来什么都没想,就是下意识的着急担心,结果见状心脏像是被一箭戳穿一般。
    他动作越发轻柔了,仔细检查了她的眼睛,心里有谱之后,便到“还好,确实只有灰尘,弄出来就没事了。”
    “那你先帮我吹出来。”西门庆到,特意去找水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她太难受了。
    绿间顿了顿,掩下内心的雀跃,轻轻咳了一声,自是照办了。
    迹部从学生会出来就撞见无所事事的忍足,他之前被音乐社团的妹子抓过去拉了一阵小提琴,眼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趁机溜了。
    可逃出来却发现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节目什么的他肯定已经屡见不鲜了。他的票子全给了谦也他们,但是四天宝寺今天有比赛,得明后天才能来玩儿了,网球部的家伙们各自在自己的班级忙活,根本没人理他。
    一下子到显得他越发无聊起来,所以碰见迹部从学生会出来,两人干脆就一起走了。
    “不知道西门这两天在忙些什么?”忍足突然状似不经意的问到。
    果然看到迹部一僵,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这种事情本大爷怎么会知道?”
    “诶?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忍足也陪他装傻“之前她下课经常跑到你那里找你说话来着,那天你们还跳了舞。”
    “对了,说起来,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你们说过话了?”他故意玩味到“怎么?吵架了?”
    倒不是吵架,可这是他们俩心知肚明,能和别人说吗?
    迹部对于这家伙的刨根问底有些恼羞成怒“少打听些有的没的,下个星期就对上青学了,如无意外你的对手又是不二,想好对策了吗你就这么悠闲。”
    要说忍足和不二的天才之争也是历来已久,他没料到迹部居然这么狠挑他痛处戳,一时间讪讪的不好回答。
    他见迹部不肯吃亏让他看看热闹,正要转移话题,就看到旁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
    忍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高挑纤细的黑发少女微眯着眼睛半仰着头,对面高大俊朗的绿发少年则微微低头与之相对,他缓缓的正回身形,嘴唇还维持着微噘的姿势。
    浪漫热情的学园祭,青春美貌的少年少女,浅吻后缓缓分开的身形——
    不对,那是西门吧?忍足悚然一惊。
    她最近不是已经和迹部眉来眼去了吗?为什么一副刚刚和别的男人亲吻后分开的样子?
    这天没变吧?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是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但是那起子暧昧总是骗不了人的吧?忍足刚刚还用这点调侃迹部呢,结果转个背就遇到这么一出世纪大戏。
    这里可是冰帝,迹部的地盘,就算那家伙有了什么别的异心,那也不能在这里搞事啊,太欺负人了。
    一时之间忍足生出一股义愤填膺,但更多的还是心惊胆战,他几乎不敢偏头看迹部的表情,想也知道肯定很可怕。
    可很快他就能暂时松一口气了,因为压迫感的源头离开了他身边,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西门庆刚被吹干净沙子,眼睛好受多了,绿间的意思是千万不能再揉眼睛,她刚刚从鬼屋出来,到处手贱去摸摸蹭蹭的,手上肯定不干净,实在难受眨眼睛都行,就是别去碰。
    她正要道谢,就感觉身边多了个人,抬头一看,居然是迹部。
    西门庆一开始看到他是高兴的,最近整个学校都是一股忙碌的气氛,她成天要负责玫瑰花的供给事情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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