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梅梅追着她吃菜,她跟着爸爸就能撒欢吃肉, 开心~
    “田田别给妈妈说, 我们没吃菜啊!”女儿不吃菜, 挑食挑的严重,田新梅很少会做这种纯荤的饭, 多多少少都会加一些蔬菜进去,不会惯着曲昱田只吃肉, 现在正巧田新梅不在家, 曲鹤清就带着女儿放飞一下。
    “嗯, 我们的秘密!”曲昱田很懂的点点头, 要保护好这个秘密。
    蔬菜是敌人, 能投降一天算一天。
    曲家吃完饭之后, 都不会立刻收拾桌子,聊聊天消消食,才会从餐桌上散下来。
    小姑娘没有爸爸饭量大,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用手肘撑着脸坐在椅子上,“爸爸,你说梅梅吃过饭了没?”
    不止是断奶的龙龙想妈妈,曲昱田也有点想,平时成天都呆在一起,分开一下还挺不习惯的。
    “应该吃过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那边正在做饭嘛!”曲鹤清抬头看了一眼女儿,“怎么,想妈妈了?”
    “嘿嘿~”被说中小心事,曲昱田不太好意思,傻笑了一下,换了个手肘撑脸,“爸爸,你说我什么时候能长得你这个高?”
    一米八三的……田田?
    “好好吃菜,就会长高,可能没有爸爸高,但应该比你妈妈高。”曲鹤清笑着有些坏,想到他和田新梅两个人开玩笑,夫妻两个平均一个身高,田田要是不够,那就算田新梅拖后腿。
    “真的?比梅梅高!”不用爸爸这么高,比梅梅高就已经很棒了,小姑娘一开心就晃小腿,突然想到什么,问曲鹤清,“对了,爸爸,我那天看到了妈妈的笔记本,里面有长方形的纸,像钱,但是有点小。”
    田新梅的笔记本里没多少写的东西,多是夹了一些票或是收据,平时都收起来的,可能是哪次翻开用的时候被曲昱田看到了。
    知道女儿和照相机差不多,扫一眼就记住也不怪她,曲鹤清想了想,“是不是粮票?”
    曲昱田不知道什么是粮票,印在票上面的字又花花的,加上扫一眼没有看的太仔细,她就用手指头在桌面上,给爸爸画一遍当时看到的东西。
    “这是粮票吗?”小姑娘认识粮字也认识票字,但是,她写出来的‘伍市斤’并没有粮票二字,小姑娘分开能认出这三个字,但想想,爸爸说有些字就是认识的两个字放在一起,就以为这是三个认识的字,组成了一个新字,念做‘粮票’。
    怎么办,突然好羡慕女儿的记忆力,曲鹤清看了一眼,“这三个字念伍市斤,粮票的一种,应该是你妈妈留作当纪念的。”
    曲昱田话痨问题多,听到陌生名词就会追问个不停,圆溜溜的眼睛问爸爸,为什么她没有见过这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说到长个子的话题,曲鹤清听到田田问起粮票,倒是想到了一件往事。
    他现在的一米八三,一定有田新梅在里面,出了十公分或是八公分的力。
    交通不便,断了联系的人就再无音讯,八二年田新梅离开伊吉哈,她和曲鹤清的缘分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做着绿皮车去上大学的曲鹤清,看着还没有到报道的日子,脑子一热,没离开人挤人的角落,硬是多坐了一天,去了兰市。
    因为在他模糊的记忆里,田家那个小丫头的姑妈,就在兰市。
    别看曲鹤清二十多岁了,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好在小伙子机灵人又聪明,熟络的和火车站几个哥们称兄道弟,打听到了兰市几所中专和高中。
    人生地不熟,全凭一时冲动,曲鹤清靠运气找人,不是说想有个什么结果,反正,不是所有的决定都需要理由,他在心里给自己说,七天,就七天,找遍他知道的中专和高中,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回疆去上他的大学。
    至于,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的小丫头,会不会改了名字,会不会离开兰市,会不会没有上学,甚至会不会已经嫁人,曲鹤清不考虑。
    他就是想见见这个人,很简单。
    大海捞针也不是这么个捞法,曲鹤清除了知道田新梅的名字和年龄,大致推断出她的年级之外,一无所知,好在小伙子也不慌,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乐呵呵的一家一家找过去。
    能成为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曲鹤清的智商肯定不低,情商更是没有拖后腿。
    第一次来兰市手里也不宽裕,晚上还没有住处就在外面凑活一夜,在这样的情况下,曲鹤清硬是顶着一张俊朗皮,用自己是田新梅四哥的同学,过来带个东西的借口,在兰市的第六天找到了田新梅。
    在此之前,曲鹤清也见过其他顶着田新梅名字的女孩,可是,哪怕好几年没见,他也能看出来,这个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哭红了脸像桃花的小姑娘。
    直到见到这个田新梅,曲鹤清就知道,自己找准人了。
    被人喊出来,一无所知的田新梅这个浓眉高鼻梁的年轻人,衣服洗得发白,套在衣服里像绷开的帆,根本没有把他和当年欺负自己的家伙联系起来,看这人脸生,田新梅簇起眉头,“你是?”
    然后,靠在大门边的石柱边,看着来人,曲鹤清笑的露出白牙,“小丫头?不记得我了?”
    从小到大,这么和田新梅说话的,就那么一个,这人是谁,还用想吗?
    空白伴着惊讶,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喜悦,田新梅有些懵,看着这个好几年没有见,已经陌生到她很难认出的人,笑着给她塞了盒绿豆糕,还拍拍她的头顶说她长高了。
    然后,田新梅跟着曲鹤清在附近转了转,两个人就分开了,离开之前,留下了彼此的通信地址。
    好像这个好久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就是为了给她送盒绿豆糕,顺便聊两句的。
    田新梅不知道,曲鹤清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从见面到分别,一直都不太在状态,被同学们好奇的询问,也用四哥的同学当借口打发。
    只不过,写着通信地址的纸条连带绿豆糕的盒子,田新梅都没有扔。
    当年欺负自己的人,现在已经考上了大学,还说要和自己写信,这、这会不会是曲鹤清加入了什么骗子团伙,要对熟人下手吧?
    曲鹤清倒没有想那么多,能找到人他也挺开心的,看着呆呆的田新梅,心里就好笑,这小丫头根本没有怎么变,绿豆糕是他路上买的,想着找不到人就自己吃,塞给田新梅的时候,小丫头还抱着盒子下意识退了两步,看起来更呆了。
    和哥哥的口吻差不多,曲鹤清说了一下自己上大学的事情,简单的聊了几句,留下彼此的通信地址,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潇洒的走了。
    田新梅:“……”
    骗子收手了?
    在这种认知误差之下,曲鹤清前几次寄出去的信,毫无意外的受到了冷遇,咦,这小丫头按理说还要喊自己一声哥,怎么不回信?
    而这边,看着信跟看定时炸♂弹一样的田新梅,总觉得曲鹤清在使什么新骗术,但是,田新梅当时年纪小,别人寄过来好几封信,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回,努力斟酌了半天词语,才回了一封。
    然后,段数比田新梅高多的曲鹤清没多久级发现这事儿了,快笑到趴下,回信的时候就逗田新梅,挑开了这事,从此以后,信里多是逗田新梅的话,哪怕对面三四封才会一封只有几句话的,曲鹤清也乐此不疲。
    当然,要不然曲鹤清帮过同寝舍友的一个大忙,被赠了不少邮票,他也没法这么一封一封的抖机灵。
    直到大半年之后,曲鹤清发现田新梅的信封里,居然有几张粮票,难得有些呆。
    田新梅说,这是她用不完的,浪费可耻,干脆给曲鹤清,而这边的曲鹤清,却拿着粮票静坐很久。
    说来不丢人,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他家里务农粮票有限,还真的吃不饱,也不知道田新梅怎么想的,把粮票就寄了过来。
    正好曲鹤清也发现了些,自己喜欢逗田新梅背后的遐思,这粮票,他真的不能收。
    没想到,那边听到同班男生,说粮票不够吃,难得想到曲鹤清的田新梅一点也不合作,寄了更多的粮票过来,还附了一张特别傲娇的纸条——
    爱用不用!
    曲鹤清又坐了一晚上,把时不时寄来的粮票收好,不再退回,每张都铺的展展的,然后用它们抚慰了半饱的胃,成功在二十出头又窜了近十公分,定到一米八三。
    然后,顶着这个高个,跑去把媳妇儿娶回家了!
    现在,女儿说到妈妈留了几张粮票作纪念,曲鹤清也有点想媳妇儿了,抱起女儿顺便捞上睡熟的儿子,就出门去找田新梅了。
    在龙龙睡醒之前回就行,他也想梅梅了~
    第33章
    田新梅这边刚吃完饭, 还在挂念田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曲鹤清一手抱一个, 出现在面前。
    吓了一跳, 看了眼睡觉的小儿子, 田新梅没过去,害怕靠近弄醒龙龙, 伸手接过来曲田田, 照着小姑娘的屁股肉上面捏了一把。
    小孩子皮肤又滑又细,田新梅特别喜欢捏女儿的胳膊腿儿,开心的时候就捏屁股,一捏曲田田就扭来扭去护屁股。
    坏梅梅~
    “别扭别扭,掉下去了。”田新梅抱住田田, 逗她, “你们吃完饭啦?吃菜没?”
    曲昱田被问住,眼神心虚的飘飘飘,小手捂住妈妈的脸晃了晃, 很尬的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好吧, 这肯定没吃菜, 瞪了一眼曲鹤清,田新梅颠了颠女儿,看着儿子快醒了, 就赶紧让三个人回家。
    在外面曲鹤清不好和田新梅说什么, 看着妻子放下女儿, 和他们挥手拜拜的时候,走过去用手指弹了一下田新梅的额头,然后笑出一口白牙,带着田田跑了。
    田新梅抹了一把额头,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啊,特意跑过来也不说话,就弹她一下。
    回家之后,曲昱田就要开始日常学习任务了。
    曲鹤清是跟着老先生,正儿八经练过书法的,以前练楷体和柳体,现在没事儿就拿着笔写行草。
    他也不是什么书法家,年轻的时候讲究字体,现在写就是放松心神,找自己的风格,导致他每次写的时候,曲昱田都觉得爸爸在画画。
    “你去练你的,跑来看我做什么?”曲田田练的正楷,记性再好也没有什么用,练字本来就是磨工夫,一张一张纸,一支一支笔费过去的积累,光记住是没有用的。
    而且,曲鹤清发现,在练字这种需要投入时间贵在坚持的事情上,女儿的好记性反倒成为一种拖累。
    田田看字,不是看形和意,看的是字的轨道。
    对,小姑娘就是不会品什么勾捺的含蓄美,记得全是字到这个地方,需要按照什么方向回转提笔,涂出什么效果来。
    平时写字看不出来,练字一拿毛笔就能发现问题,曲田田不是在写毛笔字,她在画画。
    虽然说,书法和绘画也有些共通,但曲鹤清就是看不得女儿一张一张的画字,压着田田从“点横竖撇捺”重练,去扭她脑海之中那个框架印象。
    曲田田撅着嘴,不乐意,爸爸在那边画画,自己在这边写一,她也想画画。
    “你把正楷练好了,爸爸就教你行书。”曲昱田脸上藏不住半点表情,一嘟嘴就知道怎么了。
    “哼~”占个嘴上便宜,曲昱田还是老老实实跑回自己的桌子前,挽好袖子,拿起毛笔继续和笔画作斗争。
    嘿,还和爸爸哼。
    曲鹤清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写行书,陪着田田练楷书,他不用写笔画,就随便在纸上写字。
    闲不住的曲昱田练了一会儿,眼神就飘到爸爸那里去了,她的识字量大,一扫就读出来爸爸写的字了。
    曲昱田,曲世辰,田新梅,曲鹤清,家里四个人的名字在纸上整整齐齐的各一排,然后接下来有一句话,偷看的人多罚一张纸。
    跟被揪住耳朵的兔子一样,曲昱田立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的毛笔尖,她没有偷看哦,不用多罚一张纸!
    曲鹤清看着女儿的小动作,没说什么,笑了笑,继续去写家里人的名字。
    正是因为曲鹤清和田新梅都在外面念过书,才知道这个村子有多小,有多偏,他们没法现在带着田田出疆转转,但有出门的机会,都会拎上小姑娘。
    北疆少雨干旱,却被冰雪融水滋养,曲鹤清有个朋友要去趟山里的水电站,他一想,就把女儿拎上,一起去看看。
    说到水电站,一般人都会往河流密布的南方,或是长江黄河支干流上面想,很难想到,北疆的一些山里,也是有水电站的,虽然规模不大,但供小村小镇的用电还是没问题的。
    进山需要开吉普,带了件厚外套,曲昱田就跟着爸爸去看水电站了。
    曲鹤清的朋友算是水电站的技术维修人员,才结婚还没有孩子,看到田田喜欢的不行,一路上都在给她讲,附近的铁路,运输的管道,山里的水电站还有一些地下井。
    做工程的哥们,也没有想过,六岁的小姑娘能不能听懂这些,讲到兴起还使劲往外面冒专业名词,听得曲昱田都快蚊香眼了。
    但是,小姑娘没有打断叔叔的话,靠在爸爸腿上,努力去听,把听不懂的记下来,等叔叔说完这一段,一个一个再问明白。
    这下,开车的司机和朋友都有些诧异,“鹤清,可以啊,小姑娘这么聪明,懂得真多。”
    曲鹤清笑笑没说话,进山之后温度就降下来了,把外套帮女儿穿严实了,嘲笑两个没当爹的,“小孩子明白着呢,你们有孩子就知道了。”
    好气哦,当爹了不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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