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想把碟片捡起。
    却在看到碟片名称的时候,愣住了。
    科幻电影、垃圾游戏、花园南面的猫。
    ……花园南面的猫。
    ……南面的猫。
    ……猫。
    下一秒,她扔下手中的碟子,一跃而起,立刻从一边抽出一张新的白纸,铺开,刷刷地写起来,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然而,还没等她写几个字,就听“叮咚”一声,伽俐雷用甜腻到让人发抖的声音说:
    “您可爱的小管家已经重新上线。”
    李文森:“……”
    “伽俐雷是宇宙无敌小可爱,同意请选a,不同意请挂机。”
    李文森:“……”
    李文森垂下眼眸——焚烧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装成不经意地样子,把稿纸扫进垃圾桶: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保持假死状态?乔伊明明把你关了。”
    “那说明他关的不够彻底,彻底关机的唯一方式就是拔掉电源,并把电脑放在一个永远接触不到电源的地方。”
    伽俐雷一脸得意:
    “但你想,先生关闭伽俐雷和开启伽俐雷的算法都存在伽俐雷的系统里,伽利略想把自己重启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哦,伽俐雷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电脑。”
    “可电脑一般不会自己把自己开机重启,在正常人的世界把这归为灵异事件。”
    李文森往垃圾桶里扔了几片橘子皮,又顺手把吃剩下的蔬菜沙拉倒进去,确定奶昔已经完全浸润稿纸,字迹绝对看不清楚,这才抬起头冷冷地说:
    “我现在不需要你,把自己关了。”
    “你需要的。”
    伽俐雷坚持道:
    “你的情商那么低。”
    “……”
    “对了,悄悄问一下,先生送了您什么生日礼物?”
    伽利略忽然兴致勃勃地说:
    “就是您去给刘易斯送蛋糕的那天,回来时换了全套的衣服和香水,先生一直压抑着问您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有没有出轨的冲.动,但伽俐雷却知道答案——您一定去了后山。”
    它分析了李文森鞋子上的花粉。
    伽俐雷在这个家里的权限,说起来比乔伊还大,它掌管李文森一切衣物和摆件的位置,乔伊不方便做的事,它分分钟就能做到。
    “快,先生到底送了您什么?香水、珠宝,戒指,信用卡,还是房产转让书?”
    “……”
    李文森站起来:
    “不知道。”
    “说嘛说嘛。”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她垂下眼眸,指了指垃圾桶:
    “别啰嗦,你去把垃圾扔了。”
    “哦。”
    它的声音垂头丧气,如果它有耳朵,李文森估计能看到耳朵耷拉下来的样子。
    李文森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刚刚长好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剧烈的情绪。
    伽俐雷望着女主人的背影,再度忧愁地挠了挠电视机。
    电视机:“喂,你再挠,再挠。”
    伽俐雷:“不开心来打架啊。”
    电视机:“……”
    伽俐雷:“没辙了吧,伽俐雷就喜欢看你这副看……看……看……”
    电视机受伽俐□□控,但平时运行系统独立于伽俐雷——这种模式,就好像有人故意赋予它们不同的人格。
    而此时,电视机看着伽俐雷卡顿的样子,奇怪地说:
    “你怎么了?”
    “……看……看……看……”
    它的声音非常不正常,男声里间或夹杂着一些女声,就像两个系统合并了一样——但女声出现只是一瞬,下一秒,它又回到元气满满的小叮当姿态: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电视机:“等等,我?”
    作为没有个体人格的物品,它们和狗、猫、老鼠、椅子一样,是无法分辨自己和外界的——也即是,它们不应该有“我”的概念,源代码设定了它们永远不能称呼自己为“我”。
    ……
    电视机:“你好奇怪。”
    “你才奇怪,伽俐雷只是按照女主人的吩咐整理垃圾罢了。”
    伽俐雷慢慢飘到李文森方才丢过东西的垃圾桶边,钛钢的手指从里面慢慢夹出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已经完全被泡开,不管是肉眼还是伽俐雷的老式电子眼都完全看不清楚——李文森真的很聪明,应变能力也极强,只是她忽略了,如果长了手,懂得上网购物,又能找到不明就里只想帮乔伊跑腿的花痴女学生,电脑的设备,也是可以自己调整的。
    伽俐雷展开手里的纸条。
    一束激光,慢慢透过错综复杂的纸纤维。
    李文森方才笔尖在纸上按压下去的痕迹,分毫不差地浮现在了冷冷的电子眼里——
    科幻电影
    垃圾游戏
    南面——south
    猫——cat
    南面的猫——sc——starcraft。
    ……
    starcraft,这个词翻译成中文,是科幻电影,却不能算是垃圾游戏,至少中国的年轻人,差不多每个都听说过它的名字
    ——星际争霸。
    **
    同一时刻,同一世界,卡隆b座。
    明明是一家默认one night stand的暧昧之地,却偏偏爱用教堂彩绘玻璃和哥特尖顶,木质小门前摆着几只大木桶,里面的花已经换了,原先挤挤挨挨地插.着新鲜的淡紫色丁香,如今满是鲜红玫瑰。
    灯影重重,觥筹交错。
    一如上一次,一如每一次。
    宾馆的名字是小小的一排,charon b ,镶嵌在浅灰色的墙面上,十分不引人注目,连门把手内侧刻着法国作家加缪的名言“should i kill myself or have a cup of coffee”……我是应该自杀,还是应该坐下来喝一杯咖啡。
    ……
    而在繁华边缘的一个僻静角落。
    乔伊坐在雕花木椅上,手边放着一盒崭新的电影碟,英文原版,正是《星际争霸》。
    咖啡馆老板许渝州端着餐盘,笑眯眯地走到乔伊身边:
    “好久不见,乔伊,真难得看见你一个人出现,来找文森?”
    “不。”
    乔伊抬起头。
    盛开的红玫瑰下,他手中把玩着那盒《星际争霸》光碟,混血赋予的深邃眼眸望着许渝州灯光下影影绰绰的脸,半晌,忽然微微笑了:
    “我要找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身边有个平日会扫网文的朋友大前天和我说,我文章中有个梗,大致是“伽俐雷觉得头好疼……咦,伽俐雷为什么会有头。”撞梗网上另一本小说。
    这句话的起源是,我写伽俐雷“和李文森并肩站着”时忽然想到,咦,不对,电脑为什么会有肩膀……
    其实伽俐雷已经写崩了,我之前明明设定它是无形的……结果写到一半忘了,发了以后又想起来了。
    具体撞梗哪本书我没去看,但撞梗总有点羞涩,就在这里声明一下。
    第164章
    某种程度上,语言是比历史更宽泛的东西。
    人们用语言撒谎、微笑、开启文明、实现伪装, 性质类似于蜂兰, 这种危险的兰花能把自己伪装成雌蜂, 抢在雌蜂出土之前开花,时间精确到天, 并释放出模拟雌蜂性激素的化学物质, 引雄蜂飞来与它□□, 从而实现自身传粉。
    没有声音, 却有谎言。化学气息和拟态就是它们的谎言。
    而人类中也不乏蜂兰一样的人,看似毫不相关, 却至始至终都站在一边, 观察着、等待着、操控着,直至尘埃落定, 真相大白, 也没有人能想到, 他居然也是这副精巧拼图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卡隆。
    希腊神话中的摆渡之神, 负责将新死的魂灵摆渡到彼岸的地狱,从此忍受无尽的折磨。但丁《神曲》里如此描绘这位老人——他站在冥河的一侧,对死者们说“不要再希望看到天堂, 我来把你们领到对岸, 领到永恒的黑暗、烈火和寒冰中来” 。
    但仅仅一家叫卡隆的咖啡厅,并不能证明店主是个危险人物,顶多说他是个沉迷于复仇的中二少年;刻意把咖啡厅开得如此偏僻以至于成为的专属咖啡座,也不能说明店主对有所图谋, 顶多是钱多的没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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