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快步向前走去:“不用。”
    进了房间后,李五立即打开柜子捧了一床被子:“小将军,今夜你睡床,我打地铺好了。”
    李继勉乐了:“我开一间房,可不是为了省钱。”
    李五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可坚决不顺他的话往下说:“今天奔波一天,小将军跟我一样,肯定都累了,早点睡吧。”
    李继勉上前一步,直接将李五连人带被子堵在柜子边,将脸贴过去,暧昧地在她耳边吐声道:“小五,你在回避什么?你明知道跟我回来会发生什么……”
    李五将被子举高挡在两人中间:“我不知道。”
    李继勉用手挑起李五的下巴,沿着她下巴的线条舔了一口:“我想睡你,今晚就要睡你。”
    李五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血冲得满脸通红,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立即将被子盖在他脸上,想要逃跑,却被他抓住胳膊:“你要这副样子跑哪里去?”
    李五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衣带已经解开,露出锁骨边大片雪白的肌肤。
    什么时候!
    李五心惊,这般不声不响就解人衣带的本事,分明是个色中老手啊!李五知道再不想办法,他今天非得办了她不可,想了一下,索性自己将衣裳又扯开了些下来,露出左肩的伤口。
    李继勉正自背后抱着她,一点点吻着她后颈的皮肤,此时吻到左肩上,动作停了下来。
    李五知道他是看到那箭伤伤口了。虽然过去快三个月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隐痛都不再有,但却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丑陋伤疤,乍一看十分吓人。
    李继勉目光落在那伤口,眼光暗沉了些:“这是那夜受的伤?”
    李五道:“是……中箭那一刻,我以为我死了。”
    李继勉轻轻在那伤疤上落下一吻,轻柔得让李五也忍不住浑身颤栗了起来,她赶紧抓住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小将军,你还记得那夜之前,你对我说的话吗?”
    李继勉轻柔吻着那个伤口:“记得。”
    “小五此番死里逃生,想了许多。小五落魄成奴,得小将军不弃,愿以妻名待我,而不是随意糟蹋,小五感激无比。”
    李五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将“糟蹋”两字咬音咬得重重的,等得她说完,李继勉的动作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李五趁机将衣裳拢上,转过身面对李继勉:“小将军,小五今日愿随你离开,已是认定于你。若小将军那日说的是真心话,请你三媒六聘将我堂堂正正地娶为妻子,而不是像今夜这般,于这寒酸陋室,夺了我的贞洁。当然,小将军若要用强,小五自然无力反抗。只是若是这样,无论日后小将军娶或不娶我,我都已名节有污,一辈子都洗刷不净了。自从论为奴后,小五已不在乎名节之事,知道自己终将成为小将军滞欲的工具,可是小将军给了我希望,让我可以奢想一个女人应得到的尊重,所以……我希望小将军给了我希望后,不要亲手毁掉它。”
    李五说完后,李继勉好长时间盯着她不说话,李五不敢看他的视线,正要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开,李继勉却猛然一动,将她抱起来扔上了床。
    李五大惊,只当自己说了半天这男人还是不放过她,急切道:“小将军,你既以打算娶我为妻,又何必急于一时!”
    李继勉狠狠道:“我太急了,你不知道吗?”
    “小将军,你当真要今夜毁我名节吗?”
    李继勉俯身咬住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直吻得李五浑身酥软根本无力反抗,这才撑起身子道:“你都这样说了,我哪敢毁你贞洁。我知道你们汉人视贞洁如视生死,你一贵族之后,娇气大小姐,谁知道毁了你的贞洁后,你会怎么恨我。所以——”
    李五两颊绯红,竟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所以什么?”
    李继勉伸手抓住她的手向他身下伸去:“我不毁你贞洁,换你毁我贞洁可好——”
    李五感觉李继勉抓着她的手,竟直接伸到他裤带里去了,只觉得“轰”一声,脑子彻底罢工,整个人羞得想钻到地底去。
    当夜两人最终还是分床睡了,不过是李五睡在床上,李继勉睡在地下。实事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五觉得分不分床真的没什么必要,必竟她某种意义上来说——被迫夺了李继勉的贞洁。
    完事后,李继勉还恬不知耻地露出爽舒模样叹了一口气道:“终于不用靠五姑娘照顾我的小兄弟了,不对,是换了一个五姑娘。”
    李五一开始没听明白,什么五姑娘,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想起一开始李文治被李继勉那东西吓哭的情形,心道,不怪十一会哭,她看了也哭了。真不知道这般急色的男人前世是如何死了老婆后当了那么多年的鳏夫。
    猛地想到这一点,李五突然想起,似乎前世,李继勉就是在二十岁也就是现在这般年纪成的亲。前世李继勉是娶了何人为妻来着?李五努力回想,却没有一点记忆。事实上,前世除了年幼时在南诏相遇,以及后来他随李制带着沙陀骑兵进京救驾,有过这仅有的两次交集,那一世她几乎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如果这一世,李继勉遇到了他前世的妻子,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李五不敢深想,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接受李继勉娶别人为妻这种事。等意识到自己竟也在吃醋时,李五怔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李继勉,怕是真的动了感情了。
    躺在床上的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躺在地下的人又何尝睡得着。
    李继勉听着床上之人翻动衣料摩擦的细碎声音,床板的微微震动,还有那人淡淡的体香,在经历过那番香艳之事之后,要是不分床,他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就把她办了。可是就算分了床,他现在胸腔里还是一股股冲动,想不管不顾爬上床去。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挑中的媳妇儿曾是侯爵之女,视名节为性命,他不想委屈她,只能先委屈自己了。
    两人各怀心思都是到了凌晨才相继睡着。
    第二日早上起床,李继勉看着李五梳洗完毕后,下意识地揉了几下手腕,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手疼吗?”
    问完后便见李五的耳朵瞬间红透,一开始没想到会是那个原因,这下反应过来,立即“哈哈哈”大笑起来,被红透脸的李五推出了门外,重重将门摔在了脸上,差点把鼻子摔扁了。
    李五换好男装后出来,脸上红潮已经褪下,但压根不敢看李继勉的脸,斜视前方道:“我去看看十一起了没。”
    四人在酒楼用早膳时,阿巴于过来了。李继勉道:“今天我带达木赫和小五去禁卫军营报道,你去打听一下浮川书院的情况,把十一弄进去上学。”
    阿巴于惊讶道:“要送十一去上学堂?哎呀,看来小将军是真把十一那孩子当自己亲儿子待了。”
    李继勉正好吃着花生米,差点呛着,咳了几声,一脚踹向他,狠瞪他一眼道:“会不会说话?我当他是儿子,他跟小五是姐弟,我跟小五算什么关系?”
    阿巴于“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怕他这模样。看他这容光焕发的模样,就知道昨夜里吃喝饱了:“属下嘴瓢了,小将军恕罪恕罪。”转身一溜烟跑了。
    到了禁卫军营中,李乐群已经派了他的心腹金壮接管了禁卫军营。
    金壮看到李继勉后,拿出李乐群给他的调令道:“在下金壮,奉李乐群大人之命来接管禁卫军营,还请大人配合。”
    李继勉看着金壮捧着视为尚方宝剑的调令,向前走了几步,拿出袖间的文书:“前几日左相下达政令,让勉筹建禁卫二营,每营规制五百人。如今一营尚且只征得两百人,我正愁如何筹建二营,金大人过来替勉分担实在是雪中送炭,如此一来一营就交给金大人了,勉也可以全心筹建二营之事。”
    金壮脸色一变。
    李继勉转身看向围聚过来的的禁卫军,心知自己当时筹建禁卫军时,李乐群出了不少人马,一旦这支禁卫军成形后,李乐群趁机夺`权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早备了心眼,先借着李乐群的手将禁卫军军制恢复,然后自己再筹建二营,这二营将不会容许李乐群沾染一丝一毫,遂向那些禁卫军道:“你们以后就好好跟着金大人混吧,我李继勉就此与兄弟们别过。”
    虽然一营大部分人都李乐群的人,也还有一小部分是李继勉征来的兵,当即道:“李大人,我要跟你去二营!”
    一人高呼出声后,不少人纷纷响应。
    李继勉扬唇笑了笑:“行,想到二营的,现在就跟我李继勉走,我李继勉在此放话,二营的一切配置绝不会比一营差,并且军饷翻倍。我李继勉没别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亏待兄弟,愿意跟着我走的人,以后就是我的兄弟。”
    当下人群中陆陆续续走出四十几人,金壮厉声一喝:“你们要干嘛?造反吗?”于是又有十几人畏缩退了回去。李继勉也不生气,看着那二十几人道:“好样的,你们这些人全部升为伙长,走。”当下带着这二十几人离开了禁卫军营。
    走出去后,李五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继勉没有一点不悦情绪,笑道:“其实之前朝庭拔了款项修缮禁卫军营,我根本就没把钱花在军营里,而是另外挑了一块地皮建筑工事。那禁卫军营还是几十年前的旧营地,位置非常不好,一旦宫中出事,根本没办法迅速回应,所以我在皇城的宣辉门外重新挑了地方,现在正好去看看建得怎么样了。”
    李继勉带着达木赫和李五去了二营营地,见那里已经建得有模有样了。李继勉当即叫来主薄,将从一营投奔来的士兵都登记入册。一共二十三人,这二十三人李继勉都是熟识的,确定不会是李乐群派过来的卧底。主薄为旁人登记时,李继勉拿过一个册子,亲手将“李五”的名字、年龄、籍贯登记上。
    李五道:“我自己可以写。”
    李继勉瞥她一眼:“我怕你手抖。”
    李五莫名其妙道:“手抖什么?”
    李继勉低头看她的手,李五瞬间明白那视线是什么意思,将手缩进袖子,嗔怒道:“你有完没完!”
    李继勉笑了几声,紧跟在“李五”二字下面又写下一个名字,李五一开始看他写了一个“李”字还没在意,当看到后面“从义”两字一笔一划写出来时,眼睛蓦地瞪大。
    李从义!
    这个前世杀死她的凶手终于出现了,是谁?是这二十三人中的哪一个?
    李五一一扫过那二十三张面孔,根本认不出谁是李从义。前世白马寺被刺之时,那李从义突然冲出来,杀了她后就被乱刀砍死,她也很快就咽了气,根本没记住他的面容,只记得他怒吼的那一声“我乃李继勉的部将李从义,你灭我晋李一族,今日我要你这毒妇为他们陪葬!”
    李五这下真的是双手发抖起来,前世死亡的恐惧再次占据全身,她看着这二十三人的面孔,仿佛看见二十三个想要杀她的李从义,甚至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李继勉:来,五姑娘跟五姑娘见个面。
    李五:……
    (冷漠脸拿刀)
    李五:没完没了了,我剁了你的五姑娘!
    第067章
    李继勉道:“小五,你怎么了?”
    李五勉强扯了一个没事的笑容出来, 装做随口一问道:“小将军, 这个李从义是哪一个啊?”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给达木赫取了新名字, 达木赫是沙陀语里哑巴的意思,我打算提拔他,可不能用这个外号了, 以后,他就是李从义。”
    李五彻底怔住了,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达木赫, 他竟然就是李从义!怎么会这样!
    原来达木赫就是前世杀了她的人, 而今世他却成了她与十一的救命恩人。命运弄人,这个人,竟是她亲手送到了李继勉身边!
    这些年她一直有留意李继勉身边有没有叫李从义的人出现,到现在才明白,他早就出现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李继勉侧头看她:“小五, 你怎么了?脸色怎突然变得这么差?”
    李五迅速收敛起情绪, 摇摇头:“没事, 大概骑马骑了太久,累了。”
    登记好名册后, 李继勉又带两人去洛阳宫外围转了一圈,给他二人讲了讲洛阳宫的格局,但时间仓促, 便没有带两人进宫一观。达木赫听得很认真,李五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离开时,李继勉驱马驶到李五身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生病,怎么从二营回来后,你的脸色就变得如此苍白?”
    “小将军,我——”李五抓住李继勉的手,一瞬间起了一个念头,让李继勉现在就把达木赫赶走。对于现在的李继勉来说,她李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明显更重要,只要她开口,她相信李继勉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垂下眼,“我好累啊,我们快回去吧。”
    李继勉瞧着李五的神态萎靡得如霜打过的茄子,彻底蔫了下去。认识这小丫头这么久,他还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当即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将她所骑之马的马缰拉给达木赫,让他牵着,他带着她先返回了里仁坊。
    李五不用自己骑马,安静乖巧地窝在李继勉怀里,看着身边迅速后退的风景,前世的一幕幕也如这倒退的风景一般在她耳边飞速闪过。
    前世她历经了许多生死危机,看过反贼冲进皇城大肆屠杀,看过兵临城下血流成河,看过饥民暴动烧杀抢劫,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非生即死,她都挺了过来,然而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她最终的结局却是那么的平淡,一个人,一把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出体外,身体仿佛坠入一个冰窟,寒彻到骨子里的严重吞噬一切感观,那就是死亡。
    无论曾经多么接近死亡,只有真正死亡的那一刻,才知道死亡有多么可怕。
    而李从义的出现,让她彻底记起了自己临死前的绝望。
    真的很冷啊,李五觉得自己的血液冷得快要凝结了起来,她努力向身边唯一的热源贴过去,将脸紧紧地贴到了李继勉滚烫的脖子上。
    李继勉感受到李五不安,腾出一手拍拍她的背:“好了,没事了,一回客栈,我就给你找郎中。”
    李五蜷在他怀里,视线从他下巴向上看去,仰视他棱角分明的轮毂,仿佛十二岁的自己牵着弟弟无助地站在苍茫的南蛮黑地上,看着他从天而降,将她从南蛮盗贼手里救下。
    “李继勉……”
    “嗯?”
    “李继勉……”
    “我在。”
    “李继勉……”
    “……”
    李继勉低下头,便见李五闭上眼睛,虽然嘴里叫着他的名字,却像是无意识地念叨,并不是真的在叫他,要他回应她。
    回到客栈后,李继勉将李五抱下马,李五脚触到地后,便推开李继勉:“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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