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龙德帝被福公公唤醒,宫女太监进来伺候,龙德帝顺口问道:“贾赦来了吧?”福公公笑道:“禀万岁爷,贾大人已经在班房候着了,不过,据说诚伯爷在午门口的叫声,连在诚伯爷之前进入班房的大人们,都给惊出来了。”
    龙德帝漱口之后吐在痰盂中,然后有些好奇的问是怎么回事儿,好好地怎么去午门外喊叫了?福公公挑着有意思的地方将事情讲了出来,龙德帝大笑道:“这个估计是张磊那小子使坏,报复之前贾赦害他被他老子踢得仇。老师应该是说,让这小子看着点儿,别出了岔子,要是有什么岔子,就提醒那小子一下。”
    福公公乐道:“圣上英明,这小张大人历来是个促狭的,这回是跟贾大人对上了,估计贾大人是要吃亏了。”龙德帝有些幸灾乐祸地道:“这俩就是一对儿活宝,哪个都不是消停踥,瞅着吧,这俩人还有的掐喽。”
    文武百官随着炮声分列两侧,静悄悄的往里走,但是只有四品官以上才可以进文明殿,其他的五品以下的,就只能站在殿外干等,贾赦没想到这贾政也来了,站在武官中间位置,刚刚在班房的时候,他在的这屋都是一品以上或是简在帝心有实权的大臣,贾政自然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贾赦前边是史国公,倒是没有像相像中那样怒目相视或者怎么的,老头挺和善的跟贾赦点了一下头,贾赦只能抱拳行了礼,只是到底没有什么可说的,史国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对于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贾赦是极为高兴的。
    朝堂上,大臣们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吵翻天了,贾赦看的目瞪口呆的,说好的军国大事那?这连人家儿子在戏院里花了千两银子买了个戏子这事儿,也拿到台面上说了,最主要是这还能在最后联系到与民争利上。
    就在贾赦摸着下巴佩服这些御史的口才的时候,就听一御史说道:“臣有本启奏,臣参奏诚伯爷贾赦。”贾赦条件反射的答道:“我不纳妾,也没花一千两银子买戏子。”周围都是噗嗤噗嗤的憋笑声,皇上在上面也是强忍着笑。
    那御史涨红着张脸道:“下官没说您买戏子纳妾!”贾赦奇怪道:“那你说我干啥?我也不认识你。”苏尚书对着贾赦做了先闭嘴的口型之后,就把通红的脸转到了一边,这实在是丢不起这人了。
    在前边挨着四皇子站着的九皇子,好奇的转过来看了一眼贾赦,然后揉揉眼睛对那御史说道:“对啊,人家没纳妾也没惹你,你干啥参奏人家?你看看那一溜站着的,就这么一个美人儿能让本皇子养养眼,你想要参奏不会找个磕碜的?”
    这回轮到上面的龙德帝觉得丢人了,只听龙德帝吼道:“水润!你给朕闭嘴!”九皇子水润可不怕他的皇帝老子,把脖子一哽,指着对面武将那一列道:“父皇,孩儿哪里说错了,您自己看,那一溜的除了诚伯贾赦,有没有一个长得拿的上台面的?儿子每次上朝都不敢往对面看,就这样儿还得回府看看美人养眼睛。”
    第30章
    龙德帝生有九子,前边的儿子们不说是各个都有本事吧但至少省心,唯独这第九子水润,生母卑微还生而克母,与大位基本无缘,又被抱养在皇后处成为半嫡子,这身份就比普通皇子高了一些,也就比太子和四皇子身份稍低,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比普通母子差什么,有皇后的维护,九皇子几乎是从小就是皇宫一霸。
    另外,水润从来没妄想过自己去坐皇帝,于政事上更是疲懒,再加上那特殊的性向,自然也就更加与大位无缘,所以,其他兄弟眼中的父皇,重音在皇字上,而水润却是只当对方是父亲,而自己则是那个没事找抽的不孝子。
    都说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皇子中自然也是这般,有时候龙德帝就很恨自己当初贪杯又没管住裤腰带,这才让这个一天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就难受的虐子,但是,都说皇家无父子,可皇上也是人,如何不盼着享受天伦、父子亲情?只是那把椅子的吸引力太大了,又有几个人能经得住它的诱惑?
    所以,当皇室出了水润这么个奇葩的时候,皇帝只能痛并快乐着帮水润擦屁股,不过,大家都以为皇上因为元后的关系最疼爱太子,其实不然,他对太子好不假,但这是出于对储君的教导。
    只有面对水润的时候,才会一边气的直哆嗦,一边想着怎么帮他收拾烂摊子还不会影响他的名声。可惜,这货根本不领情,人家自己就大大方方的跟文武百官的面承认了自己的性向,行事更是随心所欲,要不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特别害怕他四哥的冷脸,还不一定干出什么荒唐事儿来。
    最主要的是,这货惹了祸之后,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还大言不惭的挺胸脯说道:“我老子是皇上,不服你找我老子说去!”最主要的是,人家九皇子倒也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天理难容的事儿,就是喜欢豢养个小戏子,玩玩男宠,欣赏欣赏美男,顺便嫌弃一下大臣们老眉咔眼的有碍观瞻。
    龙德帝被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不过,缓过劲儿之后,还真的顺着水润的眼睛看过去,果然,在一帮要么老态龙钟,要么膀大腰圆的武将堆里出来这么一个,就算是朝廷公认的美探花林海也是比不过的俊俏人儿,真挺养眼的。
    不过,对上贾赦那张已经黑透了的美人脸,龙德帝立马回神,自己又被那混账给拐偏了。龙德帝赶紧张口道:“来人,给朕把这混账叉出去!”四皇子水澜除了将四周的温度降了十来度之外,连表情都没变过,更不会求情,因为,从水润上朝开始,被叉出去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了,而水润总共来上朝也就不过是那么三四个月。
    水润即便是被叉下去,嘴也不老实地说道:“诚伯爷不用害怕,就算你被这货参了,小爷也能保住你~”四皇子身边的气温更低了,太子殿下挨得太近,已经受不住的搓手臂了,就连皇上都下意识的往龙椅右侧靠靠。
    大殿上唯独两人不受这冷气影响,一个就是罪魁祸首九皇子水润,这货是已经被锻炼出来了,夏天的时候,觉得冰盆儿效果不够的时候,就会挨在他四个跟前享受免费冷气。至于另一个,也算是当事人吧?就是那个被称为可以上台面养眼的贾赦。
    只见贾赦白净的玉面此时红的诱人,两道漂亮的剑眉已经气得倒竖了,与四皇子的冷气正好相反,那是即将燃起来的怒火,前后的大臣都离他稍远一些,只是苦了上边的皇帝,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龙德帝看到那个祸害被撵了出去,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刘爱卿所奏何事?”憋屈的刘御史道:“臣参奏诚伯贾大人不孝生母,不亲娘舅,除服宴上甚至和劝解的表弟大打出手,如此不孝之人,必须严惩给百姓警示!”
    贾赦看向前边的史国公,这老家伙之前还装的跟和蔼长辈似的,没想到却整了这一出。但是,史国公心里也在骂娘,这是哪个蠢货出的昏招?贾赦和几位朝中重臣于宴席中途,急急忙忙进宫面圣,史国公如何不知道?早在心中衡量过得失,又想到贾赦这般急急回京,必是有什么事儿,听说贾赦进宫后,皇上心情很是不错,史家怎么会在这时和贾赦闹掰?
    只是这刘御史乃是史家旁支的女婿,是史家送进御史台的人,此时若是不解释清楚,大家肯定会以为是史家趋势这货出来的,于是,史侯爷赶紧出列道:“启禀圣上,刘御史所言不实,贾伯爷与贾史氏断亲,乃是贾家老国公在世时,经过史家认可,当着臣的面签的契书,并言明再无关系。
    因贾伯爷和贾史氏再无关系,自然也就谈不上不孝亲母,更没有什么不亲娘舅,而臣的三位不孝子,与贾伯爷相交莫逆,哪有什么大打出手的事儿。贾伯爷和臣的三子,自小就是见面就要比划两下,这只是切磋。只是那天赶上他们刚到贾伯爷家,就接到臣身体不适的信儿,担心臣的身体连酒宴都没参加就赶紧走了,这情况可能是比较惹人猜忌。”
    真相是什么,大家都知道,龙德帝也是知道的,但这事儿摊开来对贾赦的名声确实不利,龙德帝只是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又对着地上跪着的刘御史摆摆手,这事儿就算是这么着了。
    刘御史听到史国公的话,头上的冷汗就掉下来了,自己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回头肯定会被训斥,不由自主的带着幽怨的眼神看向贾政,都是这货说动自己,说是替史国公出气,到时候史家和贾家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完事了贾、史两家必然会给自己好处,结果那?
    史国公当庭表态,跟贾政说的完全相反不说,老国公刚刚那一眼,明显是让自己闭嘴,回去有自己好受的,真是吃不着羊肉反惹一身骚。刘御史,悻悻地往大殿角落走。这御史一般都是七品以下的,但是因为其特殊的工作,监察百官、闻风奏事,成为了唯一四品以下能进入文明殿听政的官员。
    刘御史临着退后的那一眼,让大家也都明白过来,这事儿到底是受谁指示了。史国公这才略微满意一点儿,还有点儿眼色,知道把罪魁祸首供出来,省的史家背黑锅。但是,这妹妹和外甥以后还是尽量少来往吧,竟然想让史家给他们当枪使,也要看看史家是否愿意!
    贾政看到刘御史看过来的眼神,心里就怒了,暗道,你干什么看我,干啥啥不行,拿了我的东西却没扳倒贾赦,忘了当初拍胸脯保证让我瞧好了?事情办这样,还有脸看过来?接着,贾政又怨恨的看向自己的舅舅史国公,都怨他替贾赦作伪证,要不就凭贾赦的不孝,肯定会被皇上除爵的!越想,贾政的脸色越难看,怨恨简直已经化为实质了。
    龙德帝可没有心情搭理贾政怎么想,直接拍板将事情就定性到史国公的话上,然后对福公公挥挥手,福公公尖着嗓子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两遍之后,贾赦看没有人再出来了,就自己迈步走出来道:“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贾赦跪倒将大舅兄张裕帮着捉刀的奏则双手举过头顶道:“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前日我朝附属的暹罗小国,不思君恩,竟然意图谋刺我主,藐视龙威,端不得人子!我主受此大辱,臣等恨不得以死谢罪,望我主应允臣为先锋,戴罪立功,取下暹罗国主首级一雪前耻!”
    说着,贾赦用被老丈人训练好几次才做到的姿势优美的跪趴在地,表达自己的忠君之心,皇上龙心大悦道:“好好好!贾爱卿快快请起!”说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由福公公搀扶着快步来到贾赦跟前,亲自将贾赦扶起。
    龙德帝欣慰的道:“贾爱卿快快起来回话,爱卿果然不愧是虎将忠臣之后,颇有乃父之风,没坠了你父祖的名头,贾家果然一门忠烈!这暹罗小儿,仗着毒虫之术,欺我大庆无人,贾爱卿对此可有克敌之法?”
    贾赦做感恩戴德状道:“我主乃是有道明君,对臣民多有宽仁,倒是纵得这微末小国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地利和雕虫小技,竟起了不臣之心。只是,我主乃是天子,承天之所幸,岂可被这等小事困扰,微臣不才,师承汝南陈家后人陈夫人,不敢坠了老师家族名头,确有克制这虫蛊之道,至于瘴毒之气,臣也有克制之法,实不足为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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