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芙妹妹,我没有保护好你。”张勆心痛得道歉。
    唐梦芙落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心里格外踏实,语笑温柔,“没有啊。也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崔太后会在慈圣太后宫里安排了人下手。”
    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崔青云眼睛刺痛,双手掩面。
    诚勇伯鼻子酸酸的,“阿勆,福儿,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出去吧。”
    张勆道:“是,外祖父。”携了唐梦芙的手,随诚勇伯由出口出去了。
    崔青云耷拉着脑袋,跟在众人身后。
    唐梦芙松了张勆的手,落后两步,小声的对崔青云道:“你走吧,不要再留在京城了。你乘船出海,岂不是自在得很?”
    “我走了,没走成。”崔青云忙道。
    唐梦芙微笑,“你也不要一个人走,最在意的人带走两个,哪还有人找你?”
    崔青云认真的想了想,“我带我娘和小十九一起走。等我们走得远了,再差人告诉我爹和大伯,让他们追不上。”
    “走吧。”唐梦芙柔声道。
    诚勇伯命人抬来了一顶轿子,“崔青云,你坐了这轿子快走。”
    张勆闷闷的看了崔青云两眼,飞起一脚,将崔青云直直踢飞出去,正好落入那顶轿子当中。
    “阿勆哥哥。”唐梦芙轻声叫道。。
    张勆一阵气闷,“凭他是崔家人,我就应该杀了他。可他对你……他对你始终尊重,我若下手杀他,未免气量太小。”
    “把他踢进轿子里就行了。”唐梦芙偎依在他身边。
    “好。”张勆重又抱紧了她。
    “姑娘,姑娘。”含笑飞奔过来。
    唐梦芙推推张勆,张勆不情不愿的放开她。
    含笑扑到唐梦芙怀里哭,“姑娘你没事,呜呜呜……”
    唐梦芙笑着替她抹去泪水,“含笑不哭了,走,咱们回去吓吓那帮坏人。”
    “好,吓死她们。”含笑握拳。
    诚勇伯和近卫们簇拥着张勆、唐梦芙夫妇回来之时,崔太后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慈圣太后喜极而泣,语无伦次,“芙儿你没事,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梦芙笑,“宫女知秋叫了我来陪您下棋,让我在这里等。我自然便在这里等着了。后来不知怎地着了火,我和我的侍女便躲到地道去了,由出口出来的。”
    咦了一声,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两人是谁?是烧死在小楼里的么?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啊,宫女知秋也早就跑了,这两具尸体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众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怪异。
    是啊,唐夫人和她的侍女没死,那这两具尸体是打哪儿来的?
    新帝目光迅速从唐梦芙脸上掠过,见她脸上虽有污迹,目光明亮如昔,显然没有受到惊吓,心中快慰。
    “查,必须严查!”新帝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到底是谁假传慈圣太后的命令骗唐夫人到了这里,又是谁放的火、谁抬来的尸体冒充唐夫人,必须查个一清二楚!”
    火把的光亮映照之下,众人神色各异。
    张勆面无表情,唐梦芙很是感激,慈圣太后颇感欣慰,崔太后一张脸已经绿了。
    新帝放下政事不理,在行宫亲自查起这桩疑案。
    这桩疑案也有风声传回京城,众官员们都知道张大将军的夫人险些被火烧死,而崔太后指着一具女尸硬要说是唐夫人,张大将军指出并不是,崔太后大发雷霆……越传越离谱,传得好像崔太后盼着张大将军的夫人被烧死一样。
    徐首辅等人暗暗叹气、叫苦。
    他们是很愿意支持崔太后的,但崔太后行事也不能太过份了。张勆不只本人是位大将军,他还是定国公府世子、未来的定国公,他振臂一呼,军中得有数十万上百万的人拥护他,惹这位煞神作甚?况且张勆背后不只有定国公府,还有齐国公府。老齐国公一向很喜欢张勆,如果知道崔太后对张勆的妻子不怀好意,后果不堪设想。
    新帝下旨,命徐首辅、叶次辅等内阁大臣到行宫休养,政务暂交由六部尚书处理。
    徐首辅等人不敢违旨,只好由京城到了行宫。
    新帝对这帮内阁大臣真不错,命新册封的宁嫔亲自给他们倒茶。
    徐首辅等人自然是连道不敢。
    宁嫔体态妖娆,连连娇笑着,如风摆杨柳一般去了。
    徐首辅等人少不了要劝新帝多亲近世家贵女出身的贤惠妃嫔,远离妖艳女子,保养身体。新帝笑着答应了,“是,朕一定记得诸位爱卿的话。”
    新帝行事虽然不妥,但他态度这么好,徐首辅等人也无话可说。
    天气晴好,新帝请徐首辅等人在行宫游览,走到一个小山坡前时,有内侍惊呼,“何人在些发出淫荡之声?”
    “别跑,别跑,让爷好好疼你。”放荡猥琐的男子声音。
    徐首辅等人都是老成之人,听到这声音,唬得脸色发黄。
    “没穿衣裳就跑出来了!”有内侍跺脚发狠。
    众人情不自禁随着那内侍的喊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抱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自一个山洞里出来,两人纠缠在一起,不停的发出淫声浪语。
    徐首辅等人忙转过头,没脸看。
    “宁嫔,你胆敢侮辱朕的宁嫔!朕尊敬你是舅舅,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新帝忽然愤怒了。
    众人大惊,再次看过去,都惊得呆住了,脚步也不能挪动一步。
    那男子不是承恩侯又是谁?那女子正是给他们倒过茶的宁嫔!
    “完了。”徐首辅口中喃喃着,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承恩侯这是实打实的抱了新帝的妃嫔淫乱,这回谁也救不了承恩侯了。
    崔太后也不能。
    徐首辅也不能。
    新帝身边的内侍奋不顾身扑上去,把承恩侯和宁嫔一起抓住,将这两人带到新帝面前。
    新帝满脸厌恶,“去送给崔太后看。”
    内侍也是调皮,脱下他自己的衣裳给这两人盖了,自然是盖不全,拿担架抬了,堂而皇之的送到了崔太后面前。
    一路之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指指点点。
    承思侯和宁嫔被送到崔太后面前,崔太后当场气得昏了过去。
    新帝从前对崔家一直宽厚,这回承恩侯侮辱了宁嫔,给新帝戴了绿帽子,新帝算是生气了,坚持不肯松口,一定要依律治罪。
    忠恩侯气不过,去打新帝理论,“我两个侄女都嫁给你了,你就不能对我大哥宽容些啊?他是你岳父!”
    崔贵妃、崔淑妃也哭哭啼啼的向新帝求情。
    忠恩侯去见新帝的时候,新帝正答应了崔贵妃从宽处治,忠恩侯一骂,新帝便诚惶诚恐的道歉,满口认错。那态度简直不是皇帝,是忠恩侯的孙子。
    忠恩侯在崔太后的保护下几十年来也没啥长进,丝毫不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鬼,新帝越谦恭,他越嚣张,“没有我们崔家保你,你能做皇帝么?能么?”
    新帝低声下气,“是,没有崔家保我,我肯定当不了皇帝。当时还有其余的人选,个个都优秀,为什么一定要我当皇帝?”
    忠恩侯更是飘飘然。
    “您别说骂我了,您打我都是应该的。”新帝卑躬屈膝。
    新帝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命人拿过一支竹竿交给忠恩侯,“您打我吧。”
    忠恩侯哈哈大笑,“你让我打的啊。我若不打你,岂不是成了抗旨不遵?”开玩笑的拿着竹竿向新帝抽了抽。
    新帝一咬牙,撩起龙袍,单膝下跪,“请舅舅任意责打。只是莫到太后面前告状,省得她老人家一怒之下,废了我。”
    忠恩侯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却见崔贵妃冲他眨了眨眼睛,便猜到应该是崔贵妃方才拿废帝之事威胁过了,且威胁很管用,心中大喜,猛地想起一事,大声道:“陛下想要我答应你,除非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舅舅有何吩咐?”新帝战战兢兢。
    忠恩侯眼睛一瞪,狂妄的道:“陛下,我要你下道旨意,命令张勆休掉他的妻子唐氏,把唐氏赏给我家青云为妾!”
    新帝手中执着一根竹竿,闻言心中大恨,一个看似文弱之人,竟把竹竿捏得裂开了。
    张勆带人在外进来,听到忠恩侯这句话,杀气腾腾。
    新帝掩下心中的愤慨,哀求的道:“舅舅,这个朕真是不敢,张大将军不是好惹的。”
    忠恩侯怒,“张大将军不好惹,难道我好惹?看我不打死你!”这回是真的用力抽,竹竿真打到新帝身上了。
    “叔叔,别动真格的呀。”崔贵妃忙叫道。
    新帝慌忙逃跑,“别打了,别打了!舅舅,别打我了!”
    跟在忠恩侯身边的豪奴摩拳擦掌,“打他,打他!”
    忠恩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执着竹竿跟着新帝屁股后头跑。竹竿不小心折了,旁边有人递给他一把刀,他也没觉出来有什么不一样,提刀猛追。
    徐首辅等人从林间走来,见新帝狼狈的在前面跑,忠恩侯带着豪奴执刀在后面追,目瞪口呆。
    “抓刺客!”近卫之前跟死了似的,由着新帝被忠恩侯追赶,这时却仿佛自天而降的神兵一样,包围了忠恩侯。
    “全部就地格杀!”新帝眼神狠厉,沉声下着命令。
    近卫得令,响亮山呼,徐首辅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忠恩侯脸上还带着笑,他和他的几个豪奴已被团团包围了。
    张勆步履沉稳的走过来。
    近卫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开一条路。
    张勆一步一步走到忠恩侯面前,抬手一剑,准确无比的刺中忠恩侯的心房。
    “你,你敢杀我……”忠恩侯剩下最后一口气,不能相信似的看着张勆。
    张勆神色冷峻,“以你的罪过,若没有崔氏保护,早死了一百回了。”手中用力,将利剑拨出。
    一股血柱喷出,忠恩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的奴仆们都吓傻了。
    徐首辅等人木木的,一动不会动。
    张勆命人抬起忠恩侯的尸体,“崔太后前日不是指着具烧焦的尸体硬说是我的夫人么?我也抬具尸体给她看。这可货真价实是她弟弟。”
    忠恩侯的尸体被抬到崔太后面前,崔太后状若疯狂。
    张勆冷冷的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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