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林青崖再怎么年少深沉,看到自己经年未见的幼弟,也忍不住先仔细打量了一番:“长大了。”
    林青阳激动地不行:“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吗?!”
    “那倒不是。”林青崖将视线落在与他同来的顾如琢身上:“我是来办公的。”
    监院坐在原位上,慈和地看着顾如琢:“如琢,这位是淮南府新调来的林青崖大人,接到诉状,说你和容家的小丫头假成亲,违背了律法。你也不必怕,他们问什么只管答就是了。我们书院,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地方。”
    林青崖苦笑:“监院,瞧您说的,好像我故意来找茬似得。我也是书院出去的,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是找茬是什么?”监院一点也不给这个曾经的书院学子面子:“假成婚?我活了这许多年,还没见过有官府来查这种事的。闻所未闻这样的事情!”
    “假成亲?哥,你搞错了。”林青阳也不相信地嘟囔道:“我看人家两个,比你跟嫂子看起来恩爱多了……”
    林青崖回头怒视他:“林青阳!你闭嘴!”
    “明明就是。”
    最后竟然是顾如琢最配合:“大人要问什么,只管问。”
    林青崖敲了敲桌子,诚恳道:“你明明前途无量,为什么会愿意入赘容家?容家再怎么豪奢,也不过是个商户。只怕日后对你清誉有碍。”
    “大人来之前没有调查过我的经历吗?”顾如琢失笑:“我是容家买回来的仆役,难不成还在乎入赘商户?”
    林青崖眼神微微一深:“你是因为容姑娘对你有恩,才愿意入赘吗?”
    “大人或许更想问,我是不是为了容家的钱,或是为了销掉奴籍,才愿意入赘。”顾如琢自嘲地笑起来,然后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温柔:“也许大人不相信,但是我真的爱慕他。”
    感受到监院和幼弟一瞬间不善的目光,林青崖硬着头皮咳嗽了一声:“咳。我自然相信顾师弟不是那种趋利小人。”
    林青崖也是白鹿书院出去的,他叫顾如琢一声师弟,合情合理,这也算是示好了。
    林青阳忍不住插嘴:“顾师兄绝对不是那种人啊。顾师兄对容姑娘可好了!我们班谁不知道,每天闲下来,顾师兄就亲手给容姑娘刻簪子!”
    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立刻去拉顾如琢的衣袖:“刚刚来之前,顾师兄还正好刻着呢。快,拿出来给他看看!”
    顾如琢无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袖子里的木簪拿出来:“手艺粗陋,叫诸位见笑了。”
    众人定眼一看。
    确实是,挺简陋的……
    如果容姑娘连这种簪子也肯带,大概确实是真爱……
    监院皱眉:“你到底问完了没?”
    “好好好,最后一个问题。”林青崖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审人的,像是被审的那个:“你们圆房了吗?”
    顾如琢没有回答,看着林青崖目露不善。
    林青崖解释:“我们也只是按例办事。”
    “没有。”片刻后,顾如琢终于回答:“我打算明年下场,希望能博得一二功名。”
    “本就是厚颜高攀,有幸得他垂怜,岂敢稍有懈怠,叫姑娘因我蒙羞。”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不痛不痒,顾如琢神色淡淡地一一回答了。
    “我问完了。”林青崖也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不对,和容姑娘说的基本吻合。”
    顾如琢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冷:“你们去找他了?”
    林青崖挑挑眉:“容姑娘很清楚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很配合,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若是一般的姑娘家,大概真的会羞愤欲死,但是那位容姑娘的确不是一般人,虽然态度很冷淡,但真的没表现出羞涩或者恼怒的情绪。
    从林青崖之前对顾如琢的调查来看,顾如琢应该是一个看着温润端方,面上滴水不漏的人,这人不是天性冷淡,就是心思深沉。但此刻他的恼火和不快却明晃晃地挂在脸上,遮也遮不住。
    顾如琢的情谊估计是真的,但是那位冷静非常的容姑娘,可就不好说了。不过这关他什么事?他也不想干这种像三姑六婆一样探问人家闺房事的差事啊!谁让他初来乍到,不得不干呢!
    林青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林青阳喊他:“哥,别走啊,我正要跟监院请假。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回家。”
    “请什么假?”林青崖转过身,一脸冷酷地看着自己弟弟:“好好在,不准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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