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撇了撇嘴,不答反问道“那小姐呢,怎么也还是这般活泼呢?”
    蔺浅闻言倒没恼,只失笑道“寻梅,你看看,也就是我眼光差些,若不然就她这样的性子,放在别的府上,早不知道被人害死多少回了,唉,谁叫我心善呢?!”
    青莲与寻梅这次倒都没开口,因为她二人心里清楚,若不是蔺浅这般大度,别说心直口快的青莲了,就连相对沉稳些的寻梅,也不知被罚了多少次了。她二人嘴上虽不说,但心里无不感念蔺浅对她们的宽容。
    再说主仆三人徒步逛了许久,蔺浅肚子里的馋虫又出来作祟,终是没抵住美食的诱惑,去了太白酒楼。
    “小姐来了,今日要坐哪里?”上前招呼的伙计是李管事的儿子李信,是以对蔺浅的身份倒是知道的。
    蔺浅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又道“兰字雅间可有人坐了?”
    李信点了点头,为难道“回小姐的话,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女儿节,又因着咱们酒楼今日的彩头,客人更甚以往,且不知小姐要来,二楼雅间如今未剩一间了!”
    蔺浅闻言倒是有些吃惊,眼下不过是巳时,时辰还早,未到午饭时刻,二楼雅间竟已经没剩一间了,看来她这酒楼的生意,的确是蒸蒸日上啊!
    “既如此,你吩咐厨房做些吃食,送到后院凉亭里来吧!”
    今日虽是女儿节,她虽不必太过避讳,但不知为何,越是触及酒楼大堂内那热闹的场面,她心里越觉得空洞寂寞!
    “小姐,饭菜已经送来许久了,你怎么不吃啊,这些可都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了!”青莲说话间,又夹了块红烧肉塞到嘴里,满嘴流油,吃的好不快活!
    寻梅拣了块什锦豆腐放在蔺浅的碗里,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太好看!”
    蔺浅摇了摇头,将碗里的饭菜一扫而光,又喝了口茶,这才觉得畅快些。“就你瞎担心,我身子骨好着呢,可不容易生病的!”说到这,心里又想起那晚见到的段还念,那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也不知伤势可好些。
    “哎!你呀你,真是副贱脾气!”蔺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颇有些看不上自己这幅儿女情长的模样!她倒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个男人,且是个与自己未发生什么的男人,这般患得患失!
    “小姐,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今日好不容易能这般自由自在的,你二人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小姐我定奉陪到底!”
    青莲歪头想了想,问道“小姐今日不用在酒楼坐镇吗,今日的彩头可是酒楼一年的免费券呢,小姐当真舍得?”
    蔺浅点了点头,认真道“当然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利息,总要付出成本的不是吗?再说了,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呢。”
    原是因着三年一度的女儿节,蔺浅特吩咐李管事以酒楼一年的免费券做彩头,举办一场辩论赛,题目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是以江南城内的学子们,都闻信而来。只待一会,能拔得头筹。
    “,你说这太白酒楼此次出这么个题目,究竟是何意思?难不成真如传言那样,这偌大的酒楼,掌柜的却是个女人。”
    欧阳澈蹙着眉头,目光紧盯着一楼大堂中央悬挂的大红色绸布,上面赫然写着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心里忍不住猜测,那女子与这酒楼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依稀记得那日,在酒楼后院他们二人不期而遇时,似乎对这句话也有过争执。眼下这题目出在这里,让他心里莫名有些疑惑,直觉告诉他,事无凑巧!
    一旁规矩站着的赵微晴见欧阳澈愣愣的有些出神,忍不住关心道“表哥这是怎么了?”要说赵微晴来这里,还是多亏了女儿节,要不然以欧阳澈那迂腐程度,你就是说破大天,他也不可能带你去啊!
    欧阳澈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昨日就已经定了这竹字雅间,不然,以太白酒楼今日这客似云来的景象,别说雅间,就是楼下大堂内,估计都没座位呢!”欧阳谦看了眼人声鼎沸的酒楼大堂,不得不感叹这酒楼掌柜的手段,怪不得这太白酒楼,能被江南城内的学子们,誉为江南城一宝呢!
    “对,要论这些,谁比得上欧阳十一呢!”
    “表哥说的对,要说十一,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只说这玩闹嘛定是数一数二的!”赵微晴掩嘴轻笑,合着欧阳澈一起,调侃起欧阳谦来。
    欧阳谦也不在意,双手一摊无奈道“你们就知道取笑我,若是蔺姐姐在这里就好了,肯定夸我能干的!”
    “十一,你与蔺浅不过是点头之交,何时与她如此亲近了?”赵微晴道。
    欧阳谦摇了摇头,不赞同道“我与蔺姐姐本就都是同道中人,一见如故,自是比旁人亲近了。”
    “看来,你对那蔺浅倒是真喜欢了!”
    “,你不也是吗?”欧阳谦这话虽说的小声,但站在他身侧的欧阳澈与赵微晴还是听了个清楚。
    “荤话,谁告诉你说,我喜欢蔺浅的?”欧阳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大了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道“十一,我知你欣赏她的自由洒脱,即便如此,这种喜欢不喜欢的话,还是莫要再提,若是这种话传了出去,与我与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欧阳师兄这话说的没错,十一,祸从口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四十章
    欧阳澈,欧阳谦连着赵微晴三人乍闻此声,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待看到身后那巧笑嫣兮的女子,都有些不敢置信。
    “蔺姐姐,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看到你!”欧阳谦上前一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闲来无事,就来这里转转,见到三位便想着前来打个招呼,无意偷听你三人谈话。”蔺浅嘴角泛着浅浅笑意,看着欧阳谦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温柔。
    “蔺浅,想不到你也来了,这下可好,我正觉着苦闷呢,若是有你相陪,以你的性子,可少不了乐趣了!”赵微晴走上前,拉着蔺浅的手,看上去倒是欢喜的紧!
    “这位小姐可是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又不是供你开心的物什,什么叫做以我家小姐的性子相陪,定少不了乐趣!知道的,说你与我家小姐相熟,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小姐是供人玩乐的戏子呢”
    “青莲,你如今越发没大没小了,赵姐姐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蔺浅一甩衣袖,目光凌厉的看着青莲,面上一阵恼怒!
    “小姐息怒,都怪青莲不好,仗着小姐的疼爱,说些荤话!赵小姐大人有大量,念在青莲见识短浅,不懂事的份上,不要怪罪才好!”青莲说完,忙向着赵微晴跪了下去!
    赵微晴只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莲,好一会才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关心则乱,太过维护你罢了,何错之有,这等护主的奴婢,可是少见的。”
    蔺浅见赵微晴丝毫没有让青莲起来的意思,眉头轻皱,又有些气恼青莲这等自甘卑贱的举动,只恼道“脾气是硬的,这骨头倒是软的!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人生来平等,不分贵贱,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膝下又何尝没有呢。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因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向别人下跪磕头,那样不是别人看轻你,而是你自甘堕落罢了!”
    青莲闻言,也不等赵微晴出声原谅,起身道“小姐教训的是,青莲给你丢脸了!”
    “好了,下去吧!”蔺浅摆了摆手,也没看她。
    “蔺浅可是生气了?”
    “赵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身边的丫鬟说话冒犯了你,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好好教导,赵姐姐放心,回去后,定好好教她规矩。”
    赵微晴掩嘴轻笑,怀疑道“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这丫鬟脾性倒是随足了你。若论没规矩,你比她只怕更甚一筹吧!”
    “赵姐姐说笑了,在你们这种书香世家眼里,我这种寒门低户出身的女子,定是没规矩的!罢了,既如此,我也不打扰几位了,先行一步!”蔺浅一向最讨厌与人周旋,虽对赵微晴从未真正交心,但乍一见到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免不了还是有些不痛快,因此也不想多做纠缠。
    “蔺姐姐,这是要去哪?”对赵微晴反常的行为,欧阳谦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不好多言,只期望蔺浅不要放在心上。
    “随便走走,十一今日可是为了这彩头来的?”
    欧阳谦见蔺浅对自己的态度丝毫未变,心下稍安,忙回道“自然是的,蔺姐姐这般聪明,何不留下来瞧个热闹,说不定还真能拔得头筹呢!”
    蔺浅摇了摇头,无所谓道“这彩头与我,倒没甚吸引力,如此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十一心思通透,定能如愿以偿的!”
    欧阳谦见蔺浅真的没兴趣,不好强留,只得道“蔺姐姐吉言!”
    再说欧阳澈打从蔺浅一出现,便暗暗打量她,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这女子看起来要比上次见她时,更为纤瘦些!听她与微晴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心里只觉得好笑,到底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连身边的丫鬟也这般维护。
    “你瘦了?”
    蔺浅闻言,有些跟不上节奏,欧阳澈这是闹哪样,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眼下又说这等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是做什么!
    “师兄这般喜怒无常,倒让蔺浅有些茫然。诚如师兄方才对十一所言那般,还是莫要说这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话,与你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欧阳澈何曾说过这等不合礼仪的话,本就让他后悔莫及,又听到蔺浅这番言辞,只觉得脸上发烫!!
    “蔺小姐说的极是,是我孟浪了,在这里给小姐陪个不是!”
    蔺浅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灿然道“师兄好生没趣,蔺浅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欧阳澈心里几番曲折,猛一瞧见蔺浅那副狡黠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滚热,竟划过丝丝甜蜜!
    赵微晴自是将欧阳澈面上的变化瞧了个清楚,一时间只觉得满心酸楚,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对蔺浅竟是生出一股嫉妒!
    “你你你这调皮的小女子,哎!”欧阳澈虽是一声叹息,但在场几人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宠溺之意!
    蔺浅也没想到,欧阳澈对她的态度竟有如此转变,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若没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在这瞧瞧热闹!”
    蔺浅本不想在这多待,只是欧阳澈邀约,她自然要领情的,因此回道“本就是出来逛逛,并无别的事情,即是师兄相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蔺姐姐真是厚此薄彼,我诚心邀你,你说没兴趣,不过一句话,你便又有时间又有兴趣了,还真是重色轻友!”欧阳谦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表情中充满调侃。
    “十一,能得师兄邀请,是多不容易的事情,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所以,我又怎么能不知好歹呢!”蔺浅自是不在意欧阳谦话里的调笑,只故作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欧阳谦点了点头,夸张道“哦,蔺姐姐原来是这样想的,倒是我心思不纯了。”
    蔺浅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十一,你这小小年纪的,整日里不专心学业,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欧阳谦拍了拍脑袋,心道果真不能与蔺姐姐较量心机,自己这道行尚浅,实在是不堪一击!
    “蔺浅与十一倒是合得来,看来我当日说的倒是没错,你们二人若不因着男女有别,倒能成为知己好友!”
    “赵姐姐这话我倒有不同的见解,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十一虽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男女虽有别,但却与我二人相交无甚关系,情在心中,而非嘴上。十一与我皆是心中坦荡之人,又怎会在意那些陈规陋习!”
    “蔺姐姐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自小便不羁惯了,最是不喜那些个教条束缚,蔺姐姐也是个超脱世俗的妙人,十一自是交定这个朋友了。”
    “彼此彼此!”
    赵微晴看着彼此称赞的两人,摇了摇头,就蔺浅这性子,怎么可能进的了欧阳府的大门。欧阳府里一个欧阳十一已是够让人头疼了,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如此不守礼教的女子进门呢!更何况,这女子想嫁的还是欧阳家的嫡长子,欧阳府最为出色的男子!
    ☆、第四十一章
    “王爷,蔺小姐如今与欧阳澈在一起呢!”清羽说这话时,明显感觉周遭的空气有些莫名的阴冷,再一看他家王爷阴沉的脸色,还有何不了解的!只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
    “不期而遇,还是早已约好?”段还念虽半月未曾出现在蔺浅面前,但蔺浅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是以,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阵嫉妒,差点忍不住要清羽去太白酒楼,将蔺浅给扛出来!
    “偶遇!”
    “哼!你把这坛酒送去给她,就说虽不能相见,但却不能不守诺言,因此这不醉不归的约定,依旧算数!”
    清羽点了点头,接过段还念递过来的那坛酒,并未做停留,立马转身出府去了。
    且说蔺浅与欧阳谦正在二楼雅间谈天说笑,就听寻梅前来禀告道“小姐,清羽来了!”
    蔺浅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道“请他进来吧!”
    清羽始一进入雅间内,便见蔺浅与人说笑,心里不禁为段还念有些不值,未等蔺浅开口,便率先道“在下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将此酒送与蔺小姐!来时,王爷让在下带句话给蔺小姐,王爷说,虽不能相见,但却不能不守诺言,因此王爷与小姐之前不醉不归的约定,依旧算数!”
    蔺浅起身接过清羽递过来的酒,沉吟良久,就在清羽准备走时,才开口询问道“段还念如今伤势如何?”
    清羽听蔺浅话中满是关切,脸色比初进房间时好看许多,应声回道“将养十日,并无大碍,只还未痊愈,怕是还需些时日才能养好!”
    蔺浅越听眉头越皱,怪道“即是伤势未愈,怎能饮酒,更遑论,还说什么不醉不归。你且回去告诉他,即使不见,我也定会遵守承诺,至于这兑现承诺的时间,全在于他什么时候把伤养好,这酒我收下了。”
    “在下一定把蔺小姐的话带到,既如此小姐若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在下就不在此打扰诸位的雅兴了!”清羽言罢,未等蔺浅开口,便转身下楼回去向段还念复命去了!
    “寻梅,将此酒收好!”这酒说起来还是蔺浅亲手所酿,机缘巧合下竟到了段还念的手中,谁承想兜兜转转一大圈,竟又回到了蔺浅手中!
    “蔺姐姐,你与端王爷为何竟弄到彼此不愿再见的地步啊?”当日在欧阳府内,欧阳谦也在场,自是目睹了段还念与蔺浅相处时的情景。是以心中不免疑惑,这才过了十几日,两人为何闹到这般僵硬的局面?
    蔺浅苦笑一声,是啊,两人究竟为何会到这般地步呢!
    “没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就身份悬殊,又怎可能成为知己朋友!如今不见也好,省的以后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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