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风斓唇角勾起明艳的笑容,“那个御史丞管布,从前受过长公主的恩惠。若非知道长公主为太子效力,他又怎会自作聪明弹劾龙骑营首将龙骏,落得个毁容的下场呢?”
    管布面上留下了骇人的烫伤疤痕,圣上出于打了言官御史的愧疚之心,并没有将他罢黜出朝堂。
    也不知道是不是留着他,在朝中警醒那些结党营私之人,免得人人都敢轻易朝着皇子们伸爪子。
    长公主一惊,没想到沈风斓知道得如此详细。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皇后是大将军的亲妹妹,太子又是皇后嫡出的儿子,于情于理,你说本宫该不该帮着太子?”
    “那卫大将军在时,可曾帮着太子结党营私、陷害其他的皇子?”
    沈风斓的反问一针见血,戳中了长公主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卫大将军在,他会这样做吗?
    他是这世间最为疏阔爽朗的英雄,宽广的心胸装得下家国天下,装得下江山社稷,装得下天下万民……
    独独装不下权谋争斗。
    他当然不会这样做。
    长公主走的时候,带走了被关在厢房里的卫玉陵。
    轩辕玦原先还怕她搞不定,听闻长公主走的时候神色不太好,对沈风斓又另眼相看。
    她今日动手给了卫玉陵一巴掌,真是一掌惊四座。
    他震惊之余,又喜欢她这种姿态。
    明知她是为了维护她自己和云旗才动的手,还是有一丝欢喜,希望她有一点点,是因为吃醋。
    哪怕一点点也好。
    晚膳的时候,轩辕玦又借着看云旗兄妹的名义,到天斓居蹭饭。
    说来也怪,沈侧妃出月已有两个月了,殿下总是来这用膳,夜间却并不留宿。
    这不得不叫人疑心。
    沈风斓自顾自地用膳,两个人虽坐在一处,几乎没有眼神交流。
    轩辕玦轻咳了一声,“你今日和长公主……”
    “食不言,寝不语。”
    沈风斓头也不抬,继续吃饭。
    轩辕玦:“……”
    这还是头一遭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沈风斓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看着沈风斓慢条斯理地用膳,只觉得味同嚼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用好了,将衣襟上的帕子取下来,抹了抹嘴角。
    “殿下方才想说什么?”
    轩辕玦一愣,“你今日和长公主都说了些什么?”
    她大费周章把卫玉陵押在府中,总不会只是找长公主来唠唠嗑闲话家常。
    沈风斓神秘一笑,“替殿下去了太子的一大助力。”
    他不解其意,细细问了一番,才明白沈风斓的意思。
    不禁笑道:“你莫不是以为,凭你这几句话,长公主就会放弃对太子的支持?”
    “她自然不会。”
    浣纱递过茶盏,她啜了一口漱了漱,用帕子掩着吐进漱盂。
    “卫家是太子的母家,虽然卫大将军不在了,长公主还在。长公主对卫大将军一往情深,所以不顾圣上的意愿,心甘情愿为太子出力。”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出于对卫大将军的情谊做出的这些事,根本不是卫大将军所愿。她的一往情深,根本就是自以为是。”
    轩辕玦点头道:“这是诛心了,便是她一下子扭转不过来,起码心里有了一根刺。日后再面对太子的事情,她有十分力也只会出到五分。”
    这就足够了。
    皇权之战,毫厘必争,分秒必夺。
    卫家是太子最大的助力,唯一还能撑起卫家的长公主都不肯尽心,那太子就会陷入岌岌可危之境。
    “不过我最高兴的还是,还了欠小郡主的一个情。”
    轩辕玦一口茶水几乎没喷出来,“你给她一巴掌,还说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
    沈风斓白他一眼。
    “我说的还她人情,是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放她离开晋王府。那一巴掌不过是警醒她,她想做你的正妃大可勾引你去,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算什么?”
    轩辕玦眸子微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春意盎然。
    他凑近了沈风斓,低声道:“我想让你做我的正妃,你为什么不勾引我?”
    他声线本就低柔,这样刻意压低嗓音说出来,显得有些沙哑而充满磁性。
    沈风斓叫他那双桃花眼一看,只觉得心跳加速,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她四肢流过,让她手脚不受控制……
    是这样任由轩辕玦撩拨她,而她不战而退?
    还是奋起反抗,撩回去?
    在被动和主动之间,沈风斓一向喜欢后者。
    她笑眯眯地凑近轩辕玦,两人的脸近到目光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
    只剩下彼此。
    沈风斓一手托腮,一双纯澈的眸子眨巴了两下。
    “既然殿下想让我做你的正妃,难道不该殿下来勾引我吗?”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王今夜就在天斓居下榻了。”
    真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
    沈风斓待要拒绝,只见他一脸无辜,“怎么?难道沈侧妃担心自己被勾引,不敢让本王留宿?”
    明知是激将法,沈风斓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被他引诱。
    她仍是笑眯眯地模样,回道:“殿下自然可以留宿,不过不是担心我自己。反倒是我担心殿下,从前身边就两个通房还都是完璧之身,叫外人以为殿下有什么隐疾就不好了。”
    他眉头一皱,心知是红妆这个大大咧咧的,把老底都交代给沈风斓了。
    早知道这个红妆这么没心计,他宁可找绿翘那样吃里扒外的来当他屋里的“摆设”。
    省得叫沈风斓拿这个呛他。
    “本王有没有隐疾,沈侧妃是最清楚的,不然云旗和龙婉是哪来的?”
    沈风斓装疯卖傻,“哎呀,我喝多了记不得了。”
    她施施然站了起来,径自朝书架上寻了一本书,歪在临窗的贵妃榻看了起来。
    轩辕玦心情大好。
    原以为沈风斓会把他赶出去,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同意了。
    这至少说明,她并不是对自己全无好感。
    生得比女子还要美貌的晋王殿下,这是生平头一回为自己可能得到一个女子的好感,而沾沾自喜。
    “来人,本王今夜要在天斓居留宿。”
    跟在外头的正房丫鬟一听,各自面上神情不一。
    沈风斓尚未生产时,玉凤原以为,晋王殿下身边少了绿翘和红妆,总要再补上通房丫鬟的人选的。
    她是正房里的大丫鬟,论资排辈,也该轮上她了。
    没想到绿翘死了红妆走了,晋王殿下连提都不提通房丫鬟这事。
    她渐渐灰了心,没想到沈风斓出月以后,殿下仍是一个人独宿,从未留宿在天斓居。
    这又让玉凤等心存观望之人,燃起来希望的火苗。
    这簇小小的希望火苗,随着轩辕玦一句今夜在天斓居留宿,彻底被浇灭了。
    连绿翘那样的美人儿,在沈风斓面前都相形见绌。
    她们这些丫鬟又能比得上她哪个脚趾头呢……
    玉丹欢喜地应道:“是,殿下。”
    她再抬起头来,只见玉凤冷冷地看着她,面色不豫。
    ——
    沈风斓若是早知道,晋王殿下的留宿竟然能让她一夜不得安睡,她豁出去面子不要也不能把这个祸害留下。
    一开始,晋王殿下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榻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作妖了。
    “来人,本王要沐浴。”
    沈风斓从贵妃榻上直起身子,想了想,道:“殿下要在哪里沐浴?”
    “当然是屏风后头。”
    “哦。”
    沈风斓转过身去看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不对。
    屏风后头只有一个浴桶,那是她平日里用的!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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