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席地而坐,双腿盘着,单手扶着琴弦,另一只手摸着琴身,并没有弹奏,他的眸光落在那琴弦上,久久不曾眨动过一次,像是在出神想着些什么。
    锦书远远的站在一旁,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木,穿过叠影相重的叶子落在男人的身上,整个人显得柔和万分。
    远远的看着,却是更觉得那身着蓝色长袍的男人,无比的孤寂和落寞。
    苏凉喜欢吹笙,凤澜喜欢弹琴,每到一个节令之时,他们都会相约来此走上一走,吹吹笙,弹弹琴,岁月静好,温馨安逸。
    印象中,主子分明忙的无暇脱身,却还是抽出时间来陪着苏凉,尤其是苏凉生辰之时,怎么都要赴约。
    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天地间仿佛像是塌陷了一片,做什么都没了动力。
    苏凉之于凤澜,可不仅只是朝臣所说的挚友之情,更多的,是男女之情
    今日是苏凉的生辰,凤澜提前一日来此的用意是为了什么,锦书其实很清楚,也便不敢多加打扰。
    虽然不是很明白,苏凉和那个靖王妃……究竟有什么关系,两人竟可以生的如此之像,还将主子骗了过去,但人不是那人,他不敢说将那靖王妃抢回来也是一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俊美男人忽地抬了抬手,清风朗月般的气质显露无疑,指尖在琴弦上拨动几下,清亮的琴声缓缓溢出,传入耳中,不急不缓音色撩人。
    锦书的身子倚靠在身后的树干边,静心听着,眼角余光倏地闪现一抹淡色偏白的身影,眼眸一狠,他立即站直了身子做出了反应,不过来人却是锦华。
    他默了默,瞥及锦华面上的神色焦虑,气喘吁吁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走上前,〝主子不是说了,有事无事都不要来打搅他么?!”
    锦华稳了稳呼吸,深深的吸了口气,摇摇头又吸了口气,“此事……此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赶快让主子回帝都,再晚,再晚时间可能就赶不及了。”
    若非事态紧急,她也不会来寻凤澜,更何况,此事关乎贵妃娘娘,并不是她说不能来就不能来的。
    这……
    锦书转身看向凤澜,男人的眸光依旧凝在琴身上边,手指在琴弦之上来回拨动,他沉默了一瞬,待锦华微微平缓了呼吸之后,才问道,“你先与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日那凤执回宫,皇上和皇后欢喜得意,说今日要为凤执接风洗尘,办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宫里来人说,娘娘气不过,要在今晚的宴会上让凤执下不来台,还与家族那边联合起来,说是要让凤执后悔重返皇宫。”
    锦华说的很急,语速很快,“你快取禀报主子,让他快些随我回宫,山下马匹都备好了。”
    她是怕真的出乱子,那凤执素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又是巨商的身份,掌控天下三派的经济命脉,更是有顺天国那靖王的支持,他便是不回宫权势也大人脉更广,如今主子不在身边,娘娘该是怒火中烧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如何使得?!
    锦书一听也有些慌,尚未回应耳边一直络绎不绝的琴声嘎然而止。
    锦华和锦书的眼睛一同望向了凤澜那边。
    便是明亮的光线中,男人的侧颜微微低垂着,也叫人瞧不清他真正的情绪来,嗓音模糊的有些难以辨别,“母妃做什么了?”
    锦华刚想说,却是被锦书抢白,“今晚皇上为太子设宴,娘娘可能有所动作,主子要不要回去瞧瞧?”
    这句话简单明了,很容易理解,凤澜却是默了片刻,这才垂下了手,缓缓站起身来。
    见状,锦书问,“主子要回去?”
    男人长身玉立,高山之上俯瞰着山下的景色,丝毫没有居高临下我自猖狂的感觉,反倒是风度翩翩气度非凡。
    他的视线望的很远,云淡风轻的应着,“母妃想要本王回去,那便回罢。”
    锦书和锦华都愣在原地,最后锦华留在山上收拾东西,锦书先随凤澜回宫。
    下山的路上,碰巧遇见陆清清和她身边跟着的婢女。
    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家,身后虽无家族支撑,但她是纳兰第一世子身边唯一的一位姑娘家,也是苏府苏伯公膝下唯一留下的孙辈的女儿家。
    凤澜大概能猜到陆清清来此做什么,他是因为苏凉,她自然也是。
    两人视线相撞在一起,不过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与她客套了两句便下了山。
    陆清清站在原地,回首望向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眸微微闪着。
    身旁的婢女好奇的问了句,“今晚宫中不是设宴么,怎么王爷却是在雪山?难道也是因为想念世子了,所以过来瞧瞧的?”
    听言,陆清清眸色渐深,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静静的看了前方的两个男人一会,便转了身子继续上山。
    ……
    解开了误会,郁唯楚和寒墨夜的感情倒是一路突飞猛进,比当初还要再腻上三分。
    自然,只是郁唯楚单方面的腻人,寒墨夜只是奇怪她的态度为何会转变的那么快。
    又恰巧是在他眼睛失明之后,不由而然的便想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很容易就以为郁唯楚是同情他。
    所以当他们一同用晚膳,他先吃完,然后郁唯楚也胡乱嚼了两口,拉着他扯什么脑神经什么心理疾病。
    全是他没听过的新鲜字眼。
    昨晚要她之前她提了一点,此后他的病情得由她来接手,不让曲漓来。
    其实曲漓也是这么说的,那个穴位本就是郁唯楚自己说的,她又对这方面有研究,不是她来接手谁来?
    术业有专攻,曲漓能为他解蛊是因为研究了好些年。
    她只要擅长这方面的医术,寒墨夜的失明和心魔,能在话下?
    自然,这只是曲漓话中的基本意思。
    寒墨夜大男子主义色彩重了些,不喜欢处于弱势,不喜欢让郁唯楚来照顾他。
    他的潜意识里,该是男人照顾女人,也该是男人护着女人。
    所以当郁唯楚说完最后一个病字的时候,男人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但是嗓音冷淡的紧,“你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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