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辞音有些气恼,一时想与她说修史乃“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世开太平”的大事,如何能同写故事相提并论;一时又想跟她说,宫阙重重,守卫森严,这样窥伺未免太过危险。
    但是末了,她闪着秋水般潋滟的眸子,问:“我家陛下是你们先王妃?”
    少女沉在在一汪秋水之中,默了半晌才轻轻说:“你真是好看。”她见得眼前人臊红了一张脸,一副又气又恼的模样,忙点头,“对啊对啊,你不知道吗?”
    司辞音摇了摇头,思及起居注上种种记载,一时只觉云开雾散,恍然道:“原来如此!”
    那少女亦附和道:“原来如此!先王妃居然如此薄情!”
    凤启帝在司辞音心中本如日如月,一听有人如此诽谤,她登时便不乐意了,瞪着一双妙目,斥道:“你胡说什么?先帝哪里薄情了?”
    少女亦不肯示弱,“我哪里说错了?在我们北厥,人人都知道大玥坐着的皇帝是我们的王妃,可是你们无人知晓此事,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敢显露于世之人,哪里不薄情了?”
    司辞音急得跺脚,“这般事、这般事本就私密,怎么可以大肆宣扬!”
    少女恍然大悟,拍着手笑道:“对了,我倒忘了,你们大玥对这种事都害羞得很。”她见年轻的史官仍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讪讪笑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司辞音睨了她一眼,转而走到桌前,又拿起了笔,“宫闱重地,阁下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啊,我今晚睡不着。”少女似乎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冷淡,腆着脸凑了过来,见她字迹娟秀,字如其人,不由大肆夸赞,“你的字真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司辞音笔尖一颤,墨迹划过,又毁去一张白纸。
    她面泛羞红,娇躯颤抖,又觉身后少女身子好似愈贴愈近,不禁心跳如擂,砰砰作响,震得她魂魄都要动了几分。
    真是奇怪……这等无端情绪。
    少女擦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不是想去北厥吗?我带你去。”
    司辞音登时如梦初醒,一把将她推开,颤声道:“你、你……休要这般孟浪!”
    少女无奈地撇嘴,“我怎么就孟浪了?不是你说要去北厥吗?”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是挺晚了,那我先回去,对了我叫禾阳,是北厥的使臣,现在也住在宫中,你要是无聊可以去那边找我。”
    司辞音望着禾阳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怔,近来北厥是有使臣出使,可没想到她这般年轻好看,不,这般轻浮孟浪,难不成北厥人都是这般吗?不过日后撰写先帝之事,倒是可以去问问她,就是不知她会在这留多久……
    大玥人一向羞腼,司大人更是其中翘楚,就算是数月后揽着爱人腰离开中原时,也要再三强调——“我只是去采风,我都是为了先帝,等我采完便要回来。”
    禾阳一手御马,一手环着她,笑眯眯地应承——“好好好,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
    二人一路向北而行,一月之后便至了临州。
    临州如今已不受战乱之苦,又因二国通商,成为富庶繁荣的城市,车马如流,商铺林立。
    大街之上有许多北厥人吆喝着贩卖特产,彩带织的绢花,雪白的牛乳,飘香十里的炸油膏儿,孩子们举着风车笑着从街道口跑过,行人面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五十年前,这里还是贫瘠之地。”司辞音不禁感慨,“不过五十年,这里的繁华已不输广京。”
    禾阳嘴里含着奶酪条,两腮塞得鼓鼓,听她说话,支支吾吾应了几声。
    “多亏了先帝圣明。”司辞音眼中满是憧憬,对凤启帝从不吝于赞美之词。
    禾阳也很开心,好不容易将口里的东西咽下,道:“我家王妃自然是好的。”
    司辞音啐了一口,“什么你家的?”
    “嫁给了我们王,可不就是我家的嘛。”
    司辞音红着脸,羞了半天才道:“那……那也应该是你们王嫁过来……”
    禾阳愣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少女双眉宛如弯弯翠羽,笑声清亮,尤其动人。
    临州城下有一方坟茔,白玉铸成,墓旁白杨环伺,草木葳蕤。
    “这里便是刺史墓了。”司辞音神色肃穆,跪在坟前连拜三拜,方才同禾阳解释,“当年先帝举兵,临州刺史为了天下百姓,为天狼军打开城门,而后堕墙自尽。”
    禾阳皱起眉头,“为何一定要自尽呢?”
    “忠义两难全,”司辞音负手而立,白衣猎猎,身形如松,“难全之境,自然以苍生为重。”
    禾阳看得心惊,忙从身后环住爱人,“别别别,你可要以我为重。”
    司辞音勾起唇,忽然瞥见刺史墓旁有一缺口,缓步踱去,面露不忍之色。
    “这是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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