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济侧头对上江落青的目光,他神色稍微柔和,“只不过没想到你能撑下来,最后竟然见血,局势不受控制,他早早就跑了,我已经让人去追了。”
    江落青想了想,道:“来这儿的人多少都有点背景,怎么会听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的话?”
    斐济淡淡道:“的确是一个毛头小子,但他老子可不一般,他在的门派在一方地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他老子又是这门派中的一位长老,自然有人有心巴结,不想巴结得,也不会去想得罪就是了。”
    “师兄。”江落青并不想他为自己牵扯上大麻烦,既然斐济都说是大门派,那自然是不会简单了,他们鹤山虽然有个闲云野鹤不理凡尘俗世的好名声,但门派上下几乎都是墙头草。
    当然,这也可以说为识时务,求生欲强烈。
    要不然也会在当初朝廷跟江湖交恶的时候收下江落青,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并没错,两方交恶,朝廷派出多年培养出来的特殊门人,江湖中人一对上便溃不成军,多少门派在那个时候被灭掉。
    也就只有几个后起之秀,还未兴风作浪的门派和根基深沉,留下火苗的门派还有生还的余力,而在这其中,鹤山除了部分本就凶恶之徒被除,几乎说的上是毫发无伤了。
    而就现在而言,家中像是有意要抹消掉他的存在,鹤山对自己自然是要一视同仁的。
    到时候若是斐济出事,估计鹤山会无动于衷,有可能的话甚至会主动把他们两个送出去。
    江落青想到这些,他愣了一下,随即心里苦笑一声,他什么时候做事,竟然也是这么瞻前顾后了?
    原来这就是孤立无援的感觉,真不太好。
    “嗯?怎么了?”
    斐济见他叫自己,却一直不开口,疑惑的看过去,就见他正在发呆。
    江落青回过神他道:“没什么,就是我觉得这事儿那个勒青应该也没预料到,你别让人追他了,没必要。”
    斐济皱眉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自己好心,他师弟却觉得没必要抓那个罪魁祸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看着江落青,看了一会儿才道:“没事,师兄我也是有分寸的,不会伤人。你放心。”
    江落青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他道:“师弟什么时候也这么妇人之仁了?”
    “不是妇人之仁。”江落青觉得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亲自动手宰了对方,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敢碰他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可现在他不能和以前一样牵扯身边的人进来了。
    毫无意义。
    江落青这半年来对这些事情看开了很多,并不是十分执着,如果那个勒青现在在他面前,他的确会了结了对方的生命。
    但勒青不在,而他也不想让斐济为他招惹上一个大势力,所以他才会说放过勒青这种话。
    江落青打了个哈欠,他道:“我想睡一会儿。”
    斐济起身避开他受伤的肩膀,把人安顿睡下之后,熄了灯出去了。
    江落青听见关门的声音后睁开眼睛,他伤口刚才开始就在疼了,疼得他冒着冷汗,怕被斐济发现,多一个人为自己干着急,所以他才借口要睡了把人打发走。
    他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月光从窗户撒进来,落在地板上,有种凉意,带着深深的寂寞,缓缓四散在房间里。
    江落青就躺着,终于迷迷糊糊有点睡意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他侧头看过去,只看见一袭白衣长衫,不是斐济,斐济更喜穿蓝青二色。
    来人手中拿着一个烛台,也不点屋子里的灯,只拿着那个亮着的烛台靠近床边。
    江落青抬眼看着来人,轻皱了下眉毛,他道:“鸩公子。”
    鸩书“嗯”了一声,他坐在床边,慢吞吞拨开自己的医袋,他道:“是不是开始疼了?”
    江落青道:“对,不过这种疼还可以接受。”
    鸩书闻言,拿着瓷器的手顿了顿,他看着江落青,沉默两瞬道:“那,这止疼药你是不是不用吃了?”
    他就那么问着,脸上的表情竟然十分认真。
    江落青:“……”这有什么好问的?止疼药他当然要吃啊!
    他勾唇一笑,看着鸩书道:“既然鸩公子好心半夜不睡拿过来,那我肯定是要吃的。”
    “没事,我就是顺路。”鸩书诚恳道:“你不用因为我而勉强自己。”
    江落青:“……”他真的怀疑这个医仙弟子是不是在逗他玩儿了。
    伤口还在作痛,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江落青无奈道:“这位大夫,你要是再不给止疼药,在下就要疼死了。”
    这话一出,江落青总算吃到了药,咽下去,药效发作挺快,带着些微的助睡功效。
    江落青微眯着眼睛,水色沾湿了他的眼睫,让他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他轻声道:“麻烦你了,半夜送药。”
    鸩书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打算往外面走了,闻言顿住脚步,他回头道:“没事,举手之劳。”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我是大夫,这是我该做的。”
    不过他后面这句话倒是无人听见了,江落青自顾自说完话之后,就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勉强对他所说的“举手之劳”有点记忆,睡前还想着这人挺不错的,知道他半夜伤口会疼,为了一个陌生人,便半夜没睡,拿着药过来给人止疼。
    第一百零一章 斐济心理
    第二天江落青洗漱的时候,顺嘴就把这件事儿说给旁边正在看信件的斐济听了。
    斐济当时捏着信的手就一紧,微微一动,那纸就透了个窟窿。他面上不在意的笑笑,只道:“你伤口疼怎的不告诉我?”
    江落青若无其事的道:“也不是很疼,而且我是半夜被疼醒,那时候你已经睡了,我总不是扯着嗓子吼师兄你过来的不是?”他说着被自己这个说法逗笑,还笑了两声。
    斐济道:“嗯,也是。”他看着自家心上人的侧身,一言不发,只眼神中带着默默的温柔。
    不怎么疼的话怎么会疼醒?连骗人的话都不会说。
    托了桃信的福,江落青身上一些细小的伤口这一晚上就好了个七七八八。身上只有几处大伤了,他行动略有不便,也不知是昨晚那颗药的原因,还是
    桃信的作用,反正今天他的伤口并没有昨晚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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