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泰飞呐呐道:“我们以前也没有找过他几回,每次都是迫不得已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娘和你三弟没命吧……”
    谢玺怒吼道:“不过是个死,怕死就能不要脸吗!”
    谢泰飞道:“你别再说了!”
    谢玺针锋相对:“父亲太自私了!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别人,其实是把你自己承担不了的责任都推给了大哥,就这样,你还说他不孝……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再听见你这样的话,该是什么心情!”
    “谢樊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起因就是因为他想要世子之位,急于把大哥给比下去,就是因为从他小的时候,你们的这些话,让他一直视大哥为敌人!这些……冥冥之中,因果报应……这侯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欠白亦陵的。”
    傅敏悚然心惊。
    谢樊捂住眼睛:“……包括我。这么多年来,我享受的每一分母亲的照顾,都是大哥用血、用命换来的,让我怎么还他……”
    儿子是个什么性格,当父母的最清楚不过,他这句话说的简直让傅敏心惊,顾不得刚刚被劈头骂了一顿,扯住他道:“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就算是报应也是报应我们,跟你没关系,你还什么!你谁的都不欠!”
    她生怕谢玺做什么傻事,那会比杀了傅敏还让她难受——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能为了一个抱过来的野种牺牲!
    谢玺恨恨地说:“你真是冥顽不灵!”
    他说完之后,一把推开傅敏,夺门而去,谢泰飞固然生气,但也怕他出事,连忙呵斥道:“回来!”谢玺却充耳不闻。
    谢泰飞连忙点人去追他,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了一团无解的乱麻,傅敏无助地蹲在地上,终于不顾形象,抱头大哭起来。
    春风澹荡,夜色如水,道路两旁杨柳依依,一位穿着玄色长衫的俊俏公子独自走在路上,他身边没带随从,步伐慢悠悠的,显得十分闲适。
    走了几步,他却突然停下,侧耳听了听,迟疑地向着路边草丛的方向走近两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位公子即将靠近草丛的时候,身后的大树上忽然飞扑出来一道人影,凌空一翻,从背后一把将他抱住,一手搂腰,一手按嘴,反身将人抵在了柳树之后。
    变故突然,对方这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竟然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半点,公子顿时被来人制住,然而处于这样的劣势之中,他竟然也毫不慌张,同样反应极快,屈膝上顶对方小腹,同时肩头运力,撞向他手肘麻筋。
    那个捂住他嘴巴的人被这样攻击,也不恋战,收手的同时轻轻一笑,低声道:“再不老实,就杀了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那名公子手上的力道顿时就松了,“呸”了一声骂道:“这疯小子,二哥差点被你吓死。”
    这个人正是盛知,而刚刚从大树上扑下来捂他嘴的,除了白亦陵也再不用做第二人想。
    白亦陵笑了笑,没回答他的话,先弯腰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向着不远处的草丛里一打,说道:“再发出一点声音让人察觉了,你就调去青楼当卧底吧。”
    草丛里面沙沙响了两声,像是在可怜巴巴地认错,紧接着果真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盛知见白亦陵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压着嗓子的,立刻会意,问道:“有任务?”
    他想起前两天在刑部看到的卷宗,有些会意了:“是为了那个舞女的案子?”
    白亦陵点头,低声跟盛知解释了两句。
    上一回从高归烈那里了解到情况之后,他回去之后又想到,对方既然是个每回杀人之后,都执着的要把尸体悬挂出来的凶手,并且甚至不怕因此引起更多人注意,为自己带来暴露的风险。那么这样的人,一定非常执拗固执,行动有着某种规律。
    案子是互通的,盛知在刑部供职,大部分的情况都知道,白亦陵讲的简单:“……所以我想,狼的习性是总会在月圆之夜变得暴躁易怒,攻击性更强,后来就又传信询问过赫赫的那名大皇子,证实凶手在族里几次杀人,还确实真的有固定时间。是在每月的初八、十九或者二十七。”
    盛知道:“所以今天正好是十九,你们就在这里设了局?”
    白亦陵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隔壁的长街:“找了名姑娘带了梅花佩饰,每天都故意从那边的长街一路前行,试试看能不能把凶手给引出来。我们在这边策应,也是刚刚过来,就被你给发现了——二哥这是干什么去?”
    白亦陵他们这边并非打头阵,只不过远程支援,因此任务较为轻松,盛知来的赶巧,正好在白亦陵的手下即将埋伏好的时候走了过来,他人又机警,这才一下子发现了不对之处。但此时众人均已就位,便真的是无声无息,半点动静都没有,说什么都不会让人察觉到了。
    听到白亦陵问起来,他道:“我娘去了姑母家,我本来想接她回去,结果到的有点早了,被姑母拉去好一阵啰嗦,所以就又借口有事,出来避避风头。”
    盛知说着,脸上带了一抹笑:“没想到撞进了白指挥使的大网里,差点被你给宰了。”
    白亦陵笑道:“我倒盼着凶手就是你,捆起来往上一送,回家睡觉去了。”
    盛知哈哈一笑,白亦陵说着,却真的揉了揉眼睛。
    盛知性格开朗,为人却是心细,眼见白亦陵像是真有几分疲惫的样子,他身为指挥使,这回又难得的没有冲在最前头,反倒在远处策应,想来应该是精神头不好或者身体不适。
    泽安卫的成员都是年轻小伙子,他们干这行也是辛苦,这人要是好抓也就罢了,要是不好抓,别再被伤着。
    盛知这样琢磨着,也不说破,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左右我也没有地方去,陪你在树上蹲会,看个热闹,介意吗?”
    白亦陵笑道:“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蹿上了数并排坐在一处伸出来的树枝上,眺望另一条街上的动静,这个角度视野开阔,恰好能把一切场景都尽收眼底,没过多长时间,就见到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子越来越近,轿帘上的梅花在风中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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