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淡淡看了刘勃一眼,这一眼看得他遍体生寒,但陆启却没跟他说什么,只对薛老板说道:“薛老板,今天的事情本王都看见了,也知道你受了蒙骗。不过在此处纠缠到底不好看,本王作保,你明日去刘大将军府寻说法吧。”
    这话说的陆启也是一肚子气。在此之前,他本来已经有心疏远刘勃了,结果今天就是那么凑巧地碰见,在大面上别人都觉得刘勃是他带来的人,陆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而不帮他解围。
    但是偏偏又当着白亦陵的面!
    不管陆启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向来注重声誉,对外行事也一直厚道守信,有了他这番话,薛老板也放心多了,于是向他谢了恩,终究还是放开了刘勃。
    刘勃颤声道:“王爷,这事……”
    这事可不能让他老爹知道啊!
    陆启一眼也不看他,冷声道:“刘公子,如今本王已经替你作保,你不立刻下去筹钱,还在这里耽搁什么?”
    刘勃的手紧握成拳,骨节都已经发白了,想到这些白亦陵都看在眼里,他几乎抬不起头来,佝偻着要匆匆而去,一进人群当中,就立刻用袖子遮住了脸。
    薛老板转头冲着白亦陵行礼,抱歉而又感激地说道:“白大人,若不是您即使看出来那些玉器的真伪,小人这招牌恐怕就砸定了。假的物件不好给您当做奖品,这里还有一些真货,是其他地方送过来的,请您随小人挑选一些吧。”
    白亦陵只想赶快从陆启眼前消失,不大想去,推辞了几句,但薛老板一定坚持。他们这些商户的立身之本就是一个“信”字,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事,他如果不表足了姿态,只怕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白亦陵到底还是跟着薛老板过去了,陆屿和陆启站在原地互相看看,陆屿道:“皇叔不去追刘公子么?”
    陆启淡淡地说:“我们本来就是在路上偶遇的,并非同行,我为何要去追他?”
    陆屿的脸色微微一沉,唇边的笑意消失了,陆启却盯着他,慢慢地说:“遐光七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他的什么事我都知道,十几年的情分,不可能说没就没。他小的时候过得不好,后来好不容易出了暗卫所,又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这些我都知道。”
    陆屿将自己握紧了拳头背到身后去,忍住揍他的冲动,他想听听话到这份上,陆启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启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现在想通了,明白了。我知道怎样才能好好对他,他也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逐渐让以前那些事过去。他只在乎我。但这些,你却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他将目光落在陆屿的脸上:“屿儿,你争不过我,皇叔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弄的咱们叔侄不和,所以我劝你,及时收心。爱慕你的人多得是,你也没必要非去喜欢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你不懂。”
    陆屿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说道:“难得皇叔这么坦诚,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皇叔如果真的还是这样笃定你们两人的情分,认定还同之前一样,又为何过来跟我说这些话呢?他只在乎你,那无论我怎么做都不重要,是不是?”
    陆启顿时语塞。
    陆屿看着他,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目光冷的刺骨:“你实在是想多了。我跟你不一样,用不着非得伤人一回才知道珍惜,他也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既然自称了解阿陵的性格,应该明白,他从来不会跟人赌气,他与人的相处之道,要么是不放手,要么是,一刀两断。”
    他的话正好刺中了陆启的心事,他的心脏瞬间紧缩,脸色却半点没变——他不可能在陆屿面前示弱。
    陆屿把自己也说的难受起来,一字字地道:“为什么当初他遇到你的时候,你没有好好待他?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跟着别人一起糟践他,现在他什么都不用了,你又跑到我面前来,自称他在乎你。”
    他用手敲了敲陆启心脏的位置,用力有点重:“你到底是自以为是,还是心虚啊?”
    陆启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的手:“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来管。”
    陆屿见白亦陵已经向这边过来了,不再跟陆启废话,快步迎了上去,只扔下了一句:“这话说得对,所以奉还给你。”
    白亦陵道:“殿下,走吗?”
    陆屿的心中顿时如同繁花盛开,笑着说:“走吧。”
    白亦陵并没有过去,远远地冲陆启行了个礼,就跟陆屿一起走了。
    陆启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起刚才陆屿的话,心中倏地燃起被灼烧一般的疼痛。
    原来是这种感觉,当初白亦陵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如此痛苦?所以现在,他是在报复吗?
    求而不得……这四个字仿佛生命中的魔咒,年少时是因为皇位,现在又是因为他。每一样都曾经触手可及,每一样却又被他眼睁睁看着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陆启微微冷笑,也拂袖向着反方向而去——但不管怎样,是他的东西,早晚会一一都回到他的手中!
    刘勃离开射箭场地之后,失魂落魄地在街头走了一会,他尽量贴着阴影,捡人少的地方走好不容易才觉得没人冲着自己指指点点了,刘勃站住脚,彷徨不知所措。
    那么多银子,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但假如薛老板真的向陆启说的那样,将消息送到刘大将军府,那他还真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刘勃心里把自己那些能借钱的狐朋狗友过了个遍,没想到半个人能顶用,只有一个陆启,他此刻又是万万不敢招惹。
    刘勃硬着头皮,都走到了临漳王府的门口,又踟蹰着转了回来,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的父亲还没有回府,刘勃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地招值钱可以典当的东西,但凑来凑去地一算,这些玩意合在一起,就连200两都够不上。
    这下糟了,他算是彻底玩完了。
    刘勃急的团团转,正在拼命地想办法,忽然听见外面的下人过来禀报,说是大将军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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