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紫的檩子带着褐色的血点立时横贯在肌肤上。
    龙晴手里的马鞭再扬起来落下,却是落在那青紫的檩子上,“啪”地一声,似乎将那道檩子抽进肉中,却随着马鞭的抽离,立时更鼓了出来。
    这一下,又是痛得龙星险些咬了舌头,更觉出三哥的怒气来。
    “可是觉得我打你不疼。”龙晴的马鞭参杂了内力,第三下落下去,依旧是落在第一道伤痕上,痛得龙星身体一颤,才忍下了痛呼。
    皮肤碎裂开来,臀峰上,绽开了一道细小的血口,翻滚在肿胀的檩子上。
    “三哥,龙星知错了。”龙星低声应错,更似求饶。
    龙晴用马鞭抬起龙星的下颌,龙星俊逸无双的脸上,已是失了血色,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龙晴知道龙星怕疼。龙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家里的板子,尤其是大哥的板子。
    “大哥虽然不会打死龙星,可是龙星会被疼死的。”小时候,龙星挨了打,趴在床上,告诉龙晴。
    龙晴偷偷给龙星上药,用的都是玉凝露。
    “只有三哥给龙星上的药不疼。”龙星用小手拽着龙晴的衣袖:“三哥再给龙星吹吹,就更不疼了。”
    三哥龙晴,在龙星心中,从来都是止痛的那个人。
    所以龙晴打龙星,哪怕只用一分力道,那种疼痛,龙星也觉无法承受。何况如今,龙晴的力道,竟是比着大哥的力道落下的。
    “三哥。”龙星怯懦地唤道。
    龙晴狠了心:“跪好,只是三鞭而已,矫情什么。”
    其实何止三鞭,龙星的腿侧和胳膊上,也是凌乱着青紫的伤痕,方才隔着衣服的每一下,也都让龙星痛彻心扉。
    “龙星不该擅离职守、放纵龙错,不该不顾大局,肆意而为。”龙星跪伏下去,恭声请责。
    “果真是什么都明白的。”龙晴听了龙星的话,就更气恼。
    “八十下,好生数着。”
    龙晴责罚龙星,总是定了数目的。有时让龙星自己数,有时不用。
    被打时,再自己查着数目,无疑更是一种煎熬,龙晴这样罚龙星时,都是他真气怒之时。
    “是。”龙星应诺,声音里已是透着一丝委屈。
    这委屈,只是对被打而言,只要是挨三哥的打,龙星便会觉得委屈,无论他做错与否。
    龙晴的马鞭再落下来,虽是避开了那道伤痕,却是直接落在龙星臀腿相接的嫩肉上,“啪”地一声,火燎般的痛楚,让龙星本能就想咬紧牙关忍痛,却又不得不开口数道:“一。”
    马鞭柔韧,总是在肌肤上弹出一个月牙般的弧度,咬进皮肉里,又抽离开去。即便再如何绷紧了皮肉,龙星依旧是觉得那无可名状的疼痛清晰地印入心底。
    龙星挨打时一向很乖,被打的规矩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即便是在龙晴跟前,他也只是尽全力忍耐,再不会也不敢说讨饶取巧的话。
    马鞭只是反复地落在那巴掌宽的范围内,一下,就抽掉一层油皮,檩子一层叠着一层,龙星痛得脸色煞白,不停颤抖。
    龙晴抽得不快,也不慢,总是在龙星数过数后,抽落,而龙星,即便再如何疼痛,也不肯出声呻.吟,更不会拖延数数目的时间。
    篷车内极静,只有马鞭破空的轻微声响,然后“啪”地一声抽落到肉上,龙星轻声数道:“七十八!”
    “咻!”“啪”,“七十九!”
    “咻!”“啪”,“八十!”
    终于是挨过去,龙星几乎是来不及缓气,便先想去提裤子。
    “嗯。”龙晴冷冷地一个鼻音,让龙星立时讪讪然地缩了手。
    龙晴用马鞭轻抽龙星的肩:“跪好。”
    龙星本是疼得冷汗淋漓苍白的脸,立刻变得绯红:“龙星谢三哥训责,龙星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你敢或是不敢的,自己打量着,再有一次,我就命所有弟子观刑。”龙晴狠下心肠时,一如大哥龙城般无情。
    龙星吓得目光一缩,垂头道:“星儿不敢。”
    龙星那般瑟缩的模样,看得龙晴很是心疼,脸色实在是再也绷不住,轻叹气道:“你说不敢,是真的不敢才好。”
    龙星听得三哥这般语气,心下稍宽,小心翼翼地去偷瞄三哥的脸色,却是正碰上三哥难掩疼惜的目光。
    “三哥……”龙星这一声喊里,立时委屈满满,便是身上的伤也痛得无法忍受起来。
    “星儿真不敢了。”
    龙星极少自称星儿,却是每每觉得龙错在三哥面前自称“错儿”时,有少许羡慕,今日反正已是丢脸了,干脆就丢到底好了。
    龙星只当自己还是七岁八岁,和三哥要糖吃:“三哥给星儿上药吧。星儿要痛死了。”
    只是龙星这话音刚落,小卿正是挑了轿帘进来。
    小卿……
    龙星……
    “卿儿已领过军法,请三叔、五叔降责!”小卿双膝跪落于地,恭声请责。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各位等文的亲,已替换正文。
    第63章 063
    有一种聪明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便是小卿如今的写照。
    小卿其实早从杨荣晨的军帐中誉写完了公函回转, 只是走到篷车前, 准备告进时,却听得篷车内的异响。
    马鞭落在肉上的声音,和五叔受责数罚的声音, 实在是清晰入耳。
    小卿自然是又惊又怕。他也不是没见过五叔被罚, 在家中时, 龙城责罚龙星,并不会刻意避着徒弟们, 而小卿常随侍师父身侧,几乎每个师叔被罚的情形,他都见到过的。
    但是小卿却是第一次见五叔被三叔责罚, 且在篷车之中, 且是褪衣受责。
    三叔龙晴性情温和, 对五叔龙星很是疼惜,只是领了师父的谕令, 不得不重责五叔, 这隐衷,方才杨荣晨已向小卿透露过了。
    但是小卿没想到的是,三叔竟会执行得如此彻底而且如此迅速。而且, 还被他听到。
    小卿先就担心五叔会“杀他灭口”,这当然只是一种比喻,不过以龙星那清冷又任性又惯会收拾侄儿们的性子,他要是觉得在小卿跟前颜面有失, 总是要狠狠收拾小卿一顿才会觉得出气的。
    所以小卿决定假装自己不知道五叔被罚了,他只侯着篷车内鞭子声停,约莫着五叔已经谢罚完毕,便直接挑了轿帘进来。
    如此许是只会被罚个行止不周的错处,而以三叔宽厚的性情,许是不过一句斥责而已。总比让五叔知道,小卿已经“听到一切”,“必要杀他灭口”要好得多。
    只是可惜,小卿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五叔龙星竟然会和三叔“要糖吃”……
    小卿有种想撞车辕的冲动,五叔啊,您,您这是故意的吗,非要创造机会来杀侄儿灭口,您怎么可以如此傲娇,这该是小卿和师父师叔们惯用的招数嘛,五叔你毕竟是叔叔,你怎么好意思?
    这些埋怨的话,小卿自然是只敢腹诽,却是连五叔的衣角都不敢看,只垂首请责:“卿儿无状,卿儿知错,请三叔、五叔降责。”
    龙晴本也有些气恼小卿的突然闯入,不过看他跪伏于地,一口一个“卿儿”,一句一个“知错”的,也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这孩子到底是乖巧呢。
    “星儿先起来吧。”龙晴先晾着小卿,吩咐龙星。
    龙星哪还敢等着三哥给他上药,嗖地一下,提了长裤,忘了身上的伤痛,对着小卿就是一脚:“不经通禀就敢擅入,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小卿本就是跪在地上,头垂在胸前,龙星这一脚揣在他腰臀之上,立时将他踹倒在地,头“碰”地一声磕在车板上,痛得眼冒金星。
    “龙星。”龙晴轻斥。
    龙星踹了小卿这一脚,他感受到的疼痛却也未必比小卿轻,他那臀腿上的伤可是“热乎”着呢,他这一下用力,抻了受伤的皮肉,立时就是痛出一身的冷汗来。
    龙星受了龙晴斥责,暂时忍了杀气站过一边,小卿才又爬跪起来,对龙晴扣头道:“侄儿知错,求三叔、五叔重责。”
    “都错哪了,自己说。”龙晴将马鞭先放到了桌案上。
    “小卿不该擅离职守,不该不顾大局,不该任性胡为。”小卿应了这三条大错,就伸手解开自己的盘扣,褪了长裤,直接摆好受罚的姿势:“请两位叔叔重罚。”
    龙星瞧小卿这般乖顺的模样,知道他是在刻意讨好自己,才会这般主动地就褪衣受责。
    可不是吗,五叔都褪衣受责了,他这个当侄儿的就更没有还想稍存脸面的道理。
    这个小东西在这一点上,倒是和龙星一样,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但是任性起来,什么都不顾。
    “三十下,龙星打。”龙晴直接给龙星一个机会,名正言顺地胖揍他一顿。
    “是。”龙星微欠身,过去拿了马鞭,走到小卿身侧:“自己数着。”
    “是,劳五叔教训。”小卿是从心底里哆嗦啊。平素五叔就常代师父施责的,那痛楚,小卿是怕到心底去的。
    今儿个就更惨,小卿是真担心,五叔真是趁了这功夫,直接将自己“灭口”了。
    小卿心里忐忑惊惧,受罚的姿势却是摆得无可挑剔,甚至就是比在师父跟前挨打,还要更规矩、完美一些,只求五叔能看在自己这么乖的情分上,力道稍轻几分。
    马鞭破空而至,落在小卿翘起的臀峰上,只一下,就痛得小卿咬了舌头,身子一颤,那个“一”字梗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只怕是一开口,说得不是“一”字,而是“痛”字。
    龙星这一下,力道里掺杂了内力,只这一下,就将小卿的肌肤硬生生地抽裂了一道血口,血滴立时就渗了出来。
    龙晴也有些蹙眉,却并未出声。龙星责罚侄儿们的情形,他也看过太多,只是龙星多是奉大哥之令降责,落手绝无宽免、疼惜,这次龙星虽是奉他之命,依旧不会手软。
    “一。”小卿这一个数,却是缓了几口气才数出来,眼睛里已是有隐隐的雾气了。
    龙星就是有这本事,次次都能把小卿打哭。
    龙星的马鞭再扬起来,小卿不仅是绷紧了全身的皮肉,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五叔这一鞭落下来,还会有多痛。
    小莫请燕文师兄帮忙,安顿好了安儿一家,才回转欧阳权的篷车内,给他请早。
    欧阳权已经自己煮了茶,阴沉着个脸,端了茶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莫在外告进,迟迟没听到欧阳权许进的声音,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肃立在篷车前,等候欧阳权的“传召”。
    小莫足站了有半个时辰,晨雾打湿了他的头发,又被晨风吹干了。
    “进来吧。”篷车里终于传来欧阳权的声音。
    小莫应了声“是”,掀开篷车帘,走进去,欠身:“欧阳前辈金安。”
    “去煮茶。”欧阳权冷冷地开口。他自己煮的那一壶茶实在是太难喝,他只喝了半盏。没办法,他现在喝惯了小莫煮的茶,就是自己亲手煮的茶都不爱喝了。
    小莫再应了一声,就去煮茶,这次他动作沉稳,心无旁骛,很快就煮好了茶,奉给欧阳权。
    欧阳权接过茶,品了一口,醇香。
    小莫准备告退,他还没有回房去更衣,而且,他还想帮伙房的大哥去准备一下伙食。
    欧阳权蹙眉:“你没忘了什么事情吗?”
    小莫想不起来:“请欧阳前辈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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