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柴骏一本正经冷脸,“昨日替你切过脉。这两日不许吃。”
    “西瓜又不改药。”其实沈画自己也不确定,可到嘴的西瓜还没啃上一口,她如何能善罢甘休。横竖他都会纵着她,连耍赖都忍不住用上了。
    谁知柴骏负手,将头一仰,态度十分生硬,“你不知自己葵水将至么?这几日好好忌下生冷,以免再肚疼。”
    身边噗一声响,景琳赶紧拿着咬了一口的西瓜转身当什么都没听到。附近伺候的丫鬟们也都红着脸低下头偷笑。
    沈画不知他是如何厚着脸皮将这话说出来的,堂堂小侯爷当着这么多女子的面谈葵水,到底害不害臊?他居然知道她痛经!
    可小五眨巴着眼睛求知若渴,“先生,什么是葵水?”
    沈画跳起来便将柴骏那张既好看,又可恶的嘴巴捂住,转头对小五说:“这东西你还不需要知道。乖!赶紧闭上嘴吃西瓜。”
    直至眼下她才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都具有两面性。他会医理是好事,可正因为如此,居然真将自己当大夫了,她这身子在他面前还能有点儿隐私权么?知不知道即便是患者,也有隐私权?
    未免柴骏再提起葵水这事,沈画唯有不敢再说要吃西瓜,不等这些人继续偷着笑,干脆拖了柴骏回院子。
    半路上想起小五之前说的话,偷偷将他拖到一旁无人的地方说:“之前……我听燕皓亲口承认杀害皇子一事,这些年是贤妃下的毒手。但这事明面上她是替皇后做的,实则……”
    沈画话还没说完,嘴便被柴骏封了,被他轻轻吻上一瞬,正不明所以,却听他一声轻笑:“她活不了多久了。聪明人做事不用自己动手。”
    沈画一开始不大明白柴骏的话,可仔细一想顿时醒过神来。无论将来这江山是由燕谨继承,还是小五,燕帝都不会再留下她危及二人,即便曾经她暗地里或许很是受宠。没了燕皓,她活着便很碍眼,也很多余了。
    沈画不禁一瞬苦笑,“若她知道是我……一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燕皓的死是她直接造成的,如今贤妃的困局也是她间接弄成这样。估计她恨她入骨!
    “所以这事除了你知我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柴骏宠溺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想来那日他找到燕皓尸身之事做得极为隐秘,不过沈画转瞬一想,不确定地问:“你说,若让皇上知道燕皓是死在燕谨手上,他会做什么?”
    柴骏微微蹙眉,随即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越来越诡计多端了。不过,你若这样对他,就不怕将来他恨你?”
    “这可不是越来越,只不过……”是她没看清一些事实真相而已,如今立场坚定,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
    其实沈画很明白燕帝如今的处境,剩下的两个儿子,自然先考虑燕谨。毕竟燕图年纪实在太小。燕帝虽与燕谨不和,但毕竟江山社稷为大,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做这么多事,不都为了这个么?
    过去燕帝兴许觉得燕谨太过仁慈,或者根本就是他没打算过,若这消息传入他耳中,这把龙椅估计燕谨是十拿九稳了。
    只有燕谨还朝,重掌太子大权,燕帝才不会对柴家过于忌惮。他之所以这么久依旧保留着燕谨的太子之位,估计也是在观望之中。毕竟燕图与柴骏之间存在师徒关系。
    这样无情的帝王,难怪就连一众儿女都又怕又恨。
    但这件事可大可小,沈画不敢、也不能替燕谨拿主意。
    回院子后,沈画坐在外间的躺椅上脑子里思虑万千。这些事不能再让柴骏一个人承担了,虽无法插手朝堂之事,她应该也有别的办法。
    等柴骏去看小五的档口,沈画回书房写了封信,问更阑找来信封封好。待到柴骏回来便拉了他进屋。
    关好房门后,沈画很小心地问:“你……可不可以替我送封信出府?信里其实没写什么,但我怕你看了不舒服,已经封起来了。这事由我或者我的人出面,很可能被皇上知道。”
    柴骏漠漠良久,有些好笑,故意没笑出来,冷着脸问:“给他的?写什么了?”
    沈画干脆将他拖到床边按着坐下来,赖到他大腿上不起来,“我还能写什么?不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嘛。只不过要让他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总要说点儿别的。比如关心一下我离开后,他过得如何。但你们男人都是小肚鸡肠的醋坛子……”
    “我们?醋坛子?”柴骏冷冰冰揪住两个词反问。
    沈画顿时捂住额头哭笑不得,就不该与他讲歪理。她居然敢将他和外面的野男人相提并论,还在乎人家吃不吃醋。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她尚要喝几个月药汤,为了自己的舌头和肠胃,也不能招惹他。
    “那你送是不送?”沈画干脆威胁着问。
    “不送。”某人傲娇地将头一仰。
    沈画立马服软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啊!不想你再一个人担着了。我……会心疼的。”
    柴骏冷了许久的目光和脸色终究是冷不下去了,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伸手摸了摸怀里人儿的那张娇俏小脸,“好!我命人送。地址给我。”
    沈画低下头,“不是我不肯给你,其实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只给了我一个京中暗部的地址,信送到那里,自然有人会想法子交给他的。”
    其实她没告诉他的是,这主意也是她给燕谨出的。她让燕谨待她走后,离开原来住的地方,防止柴骏或是燕帝顺藤摸瓜。只有连她也找不到他,他才不会被任何人找到。
    柴骏替这丫头经营密探多年,怎会不知她底细,这一回他反倒没戳破,“那我让司墨派人去送这封信。”
    暗部对上暗部这样方才妥帖。
    解决一件大事,沈画松了口气。只管与柴骏过自己的小日子,除了去陪小五练功夫,偶尔也会试着与府里的人搞好关系,比如陪柴言玩,等着燕谨命人捎来回信。
    可整整一个月过去,竟然杳无音讯。等沈画再想起这事不觉有些奇怪,按说严氏在京中的暗部地址是燕谨亲自交给她的,目的就是要他俩随时保持联系,应该是最稳妥的一条途径,绝不可能出现书信半路被截。燕谨为何迟迟不肯回信?即便他不同意她的提议,也不可能音信全无。
    莫非……
    沈画最终按捺不住,再次写了封信。亲手交给柴骏时,某人似笑非笑,且意味深长地问:“和上次的一样?”
    沈画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点了点头,“只是加多了几句骂他的话。”
    燕谨实在太磨蹭了,再这样拖拖拉拉,黄花菜都凉了。她每天都在担心燕帝会突然召她进宫,究竟要不要欺君?就不能着急点儿吗?
    柴骏摇了摇头,声色不动地提议:“不若在信中加多几句你的现状,告诉他,你尚未与我圆房。”
    “呃。什么意思?”沈画明明已经听懂,却依旧不愿相信。她怎么就天真的以为燕谨不会自私地为自己打算?
    柴骏不出声,就这样看着她,凤眸中那一抹深邃仿佛是已将她看了个透彻。
    “所以你打算用我和我们的感情做筹码,逼他答应?”沈画故作不懂,装作很生气,看来某人是吃醋了。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装生他的气,还是燕谨,或者根本就是气自己轻信于人。怎么就信了前男友会为她赴汤蹈火?这是有多笨才犯这样的二?
    人毕竟都是自私的。临走时,她或许不经意给了燕谨希望,但收到那封信,或许他只剩下绝望。信里的话无疑间接说明,她已选择了重新相信柴骏。
    柴骏却一点儿不生气,抿着嘴笑上一笑,“夫人怎可以这样曲解我的意思?这样对我可不公平。本侯尚未计穷到一定要他来稳定当下的局势。他若答应,自然最好。不然,我早已有了另一手准备。其实他不让你欠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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