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人都是为仆的,但杜墨的身份明显要比常秋高很多,常秋刚要开口唤人,杜墨便将右手食指抵在嘴唇前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墨将耳朵贴在门上,把屋内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待察觉到屋内气氛尴尬,他抬手敲了敲门。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好似一场及时雨,缓解了焦七的不自在,他似兔子一般跳将起来,疾步过去开门。
    待看见门外的人时,焦七早已忘了自己偷偷摸摸来看女人的事,他高兴道:“你怎么来了!”
    焦七脸上的惊喜顿时扫清了杜墨心中的阴霾。
    杜墨道:“天黑了,路不好走,我来接你回家。”
    不等焦七应声,早已自发坐在椅子上的常知府,左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想起屋内的人,焦七的脸又垮下来了,他将杜墨拉进门,又将门关好,唤了声:“伯父。”
    “恩。”常知府淡淡的应了一声。
    杜墨进来,也只是将三个人的尴尬变成四个人的沉默,屋内再次陷入寂静。
    这时被晾在一旁的常玉,突然出声道:“爹,我与小七只是来这里商议事情,没有寻欢作乐。”
    “而且,我一点也不想读书,我没有那个头脑,我想从商!”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听到他的话,常知府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与娘子自然是愿意让儿子走仕途,可一想起这次海寇的事,他又有些松动。
    在左丘冷等人将海寇一网打尽之后,朝廷派了钦差来江亭府。
    知府衙门的经历以及几个衙役都牵涉在海寇案中,已押往京城,准备秋后问斩。
    作为一府最大的官,常知府因驭下不严被罚了五年的俸禄。
    当官是好,可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斩首的,也不是没有,这次若不是有妻子家帮衬,常知府恐怕不止罚俸那么简单。
    看着面前眼眶发红的小儿子,常知府担心儿子的同时,也略感欣慰。
    焦七见常知府的面色变来变去,以为他又要骂常玉,为了二人的友谊,焦七上前拿起桌上的金钱龟。
    硕大的龟壳在空中晃了几晃,噼噼啪啪掉出来好几个颗珍珠。
    当大龟壳中,爬出一只小乌龟的时候,常玉父子眼睛都直了。
    焦七道:“乌龟尚知道要有一所房子,要有钱,更何况乌龟的儿子呢!”
    “你们不要觉得乌龟就应该一事无成,它可是一只特别值钱的乌龟!”
    说到这里,焦七还对着常玉扬了扬下巴,道:“你说呢,龟儿子。”
    常玉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杜墨捡起滚到地上的珍珠,道:“常知府家有两子高中,已是世间罕见,为何非要十全十美呢?凡事留一线不是更好。”
    “两位公子在京中的花销想必不少,若想官途亨通,必要堆金筑银。”说到这里,杜墨没有再说,给了常知府一个“您家中库房可还安好”的眼神。
    听杜墨如此说,常玉顿时表态道:“爹,我要从商,我要赚钱为哥哥们铺路!”
    瞬息之后,常知府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他欣慰道:“玉儿今年才十五,却如此懂事,可见圣贤书没白读,这事,爹准了!”
    终于脱离了读书一途,常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他高兴的落泪,一下子扑到常知府怀里,带着鼻音道:“爹!”
    片刻之后,常玉发觉自己失态,他站直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嘟囔道:“娘那里怎么办?”
    “有爹在呢。”
    常知府深谙与妻子商议事情的方法,有事放到床上说,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十次,总有说通的时候。
    之后,常知府与焦七二人聊了一会儿,见儿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便先一步走了。
    常知府今日前来除了看儿子之外,更主要的是来见焦七,毕竟左丘冷改户籍、要地契都得过知府衙门。
    丐帮是整个赵国官场上公开的秘密,能与之交好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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