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乃人之天性”
    “那我美吗?”
    一个阴寒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凉意。
    “你当……然……”
    赵子慕的声音哑了,这才发现原来声音的主人不是铃儿,而铃儿早就噤若寒蝉,努力地把自己缩到不起眼的角落里了。
    而林庆此时就站在小院的门口处,脸色就像那七八月的雷雨天一样阴云密布,很难想象林庆那张清俊阴柔的脸,是怎么突然就变得像个凶神恶煞雷公样了。而跟在林庆身后的那些属下更像是冬天到了一样,似乎冻坏了,有点抖……
    赵子慕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看着阴阴着朝她走过来的林庆不知为何心底有点虚,用责怪的眼神看了铃儿一眼,铃儿把自己更彻底地塞在角落里了……
    小姐你自己惹的祸还是自己背吧……还有千岁爷,铃儿一点都不美,快收回您那看着敌人一样的眼神!
    小莲子手脚异常麻利地给千岁爷搬了一个凳子,让他坐在赵子慕的身边,而躺着的赵子慕躺不住了……
    但刚想起来就被人一把按在了铃儿特地让人给她制的,方便她小息的紫檀木小塌上。
    千岁爷用手拄着脑袋,长长的乌发垂在了她的身上,低头笑看,只是那眼神就像看着司礼监大牢里的犯人一样。
    爷,您别笑了,真的挺渗人的,还有您的手按在了那里?
    赵子慕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努力学着铃儿向她卖乖时那样,努力睁大眼睛想做出一副水汪汪的可怜样子,不幸的是她的眉宇间英气居多,而且眼睛还不够圆,做出来的表情明显不尽人意。
    千岁爷的眼角抽了抽,没把手收回去,继续用要笑不笑的表情对着她道:“你倒是说啊,本千岁到底美不美。”
    “……美”
    千岁爷您莫咬牙切齿,还有您想让人夸你的话最好用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若潘安的形容词,真的不用跟那些女人们争这个美不美的话题……
    “那你觉得府里的那些女人与我相比如何?”
    “……她们怎么能跟您比,千岁爷就像是那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而她们就是地上的尘埃,满身尘土,一身俗气,这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千岁爷的风华无人能及。”
    赵子慕尽心尽力还有点违心地努力对眼前之人溢出赞美,她上辈子这辈子还真的就没干过这种事,有点吃力啊……
    而站在二人身后的一干护卫保镖仆人都已经傻了,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虚无的地方,小莲子更是像个二楞子一样,表情迷茫,觉得心目中千岁爷那英明神武,阴险狡诈心肠歹毒的形象正在摇摇欲坠,而他正努力的不让他崩塌……
    这一定都是表象!千岁爷绝不会是这么幼稚的人!一众属下都在心中坚定不摇地默默说服自己……
    然而还没完,千岁爷又冒出了一句:“那我是不是比所有人都美?”
    赵子慕:“……”
    一干属下:“……”觉得自己心中某个英伟的东西突然崩塌,碎成渣渣……
    第44章 都赢了
    不知不觉中赵子慕与林庆的相处渐渐的变得不一样,可能两人都没有发现,原本是天边云一样冷清的人也沾染了人世间的生气,生动的就像有了新的生命一样,而原本阴冷偏执的人也因为在心爱的人身边而收起了自身的尖刺,会因为对方而变得柔软和退步。
    爱会让人改变,就如此时的赵子慕与林庆一样,会为了彼此而变得不像了自己,或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们心甘情愿。
    一向阴狠毒辣的林庆此时却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在吃着世上所有女人或者还有男人的醋,即使这让他威信扫地,形象全无,而他只是想得到他想要的,为此他可以在所不惜。
    为了阻止林庆再说下去,赵子慕选择换了一个策略,狭长的眉眼一挑,一丝邪笑在脸上出现,支着脑袋笑盈盈地道:“软吗?”
    林庆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虽然手心有点发烫,但他依然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执拗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边说着边在她胸口揉了一下,嗯,挺软的。
    赵子慕的脸有点黑,还没完没了了,还有就是,她一点也不介意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想揉就让他揉,反正自己也不觉得吃亏,但这种如此让人羞涩的话题还是换一种方式说吧。
    趁林庆没有防备,一把将他的身子抱住,手上一用力就让他翻身趴在了自己的身上,男子身上的温度让赵子慕感到很舒服,呃,不过就是有点重了。
    一边制住挣扎的人一边对身后一干如泥塑木雕的属下道:“出去。”
    没有人动,甚至还有人略带警惕地看着她,小莲子也不知怎么做的好,但为了千岁爷着想,他最终还是咬牙想把千岁爷从赵美人的身上“解救”出来。
    属下是很忠心,不过千岁爷好像没有领情,从赵子慕的肩头露出一个脑袋,一个凌厉又不悦的目光向众属下甩了过去,像冰刀子一样,让所有人瞬间都感到哇凉哇凉的,立刻像风一样消失不见。
    他们还是不碍千岁爷得好……
    待所有人和目光古怪的玲儿都下去了之后,赵子慕笑着对挣扎得快要恼羞成怒的人道:“真的这么想下去吗?”
    林庆瞪了她一眼,眼中的威胁很明显,在他发威之前赵子慕不急不缓地道:“可是我想抱着你,难道你不愿意。”并且露出了一个略微有点失落的神色。
    笑话!这么有失男子风度的事他可做不来!林庆一个翻身就站在了旁边,看着赵子慕的眼神带着丝丝恼意。
    赵子慕也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眼神清冷而淡泊,就像是天边的云一样,无伦是云卷云舒都高远得无法抓住。
    林庆被赵子慕淡淡的眼神看得有点慌,不过赵子慕很快就收回了那种表情,脸上带着点点认真的表情道:“你不是最美的,但在我看来是最好的。”末了还加了一句:“我没说慌。”
    但赵子慕又接着笑道:“我喜欢你,但若你不愿意与我亲近便,罢了……”
    什么罢了?林庆这回是真的有点怒了,丝毫没有怜惜地掐着赵子慕的脖子道:“什么罢了?你给我说清楚!”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善变而又薄情的人,前一秒还说着喜欢你,结果下一秒便对你说罢了!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或许林庆也见过,因为景惠帝后宫女人多如牛毛,但林庆从没有在意,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人他在意了,他听不得从她口中对他说出凉薄的话,甚至似乎还有放弃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上心的人便要将她牢牢地抓住,不给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所以她怎么可以放弃他!他是不会允许的!
    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不好受,但赵子慕也没有反抗,毕竟上辈子欠他的,她也没想到他这么激动,只不过这辈子他若想要她的命她是不会反抗的,只是有点可惜,可惜她两辈子才想要去爱一个人,不过她可能没有这个天赋。
    赵子慕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甚至是很顺从地将眼睛闭上去,而且还动用内力将自己的呼吸封住了,就这样睡着似乎也挺好的。
    林庆却慌了,看着将眼睛闭上的人一下子就松了手,他没想这样对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双手不可抑止的发抖,然后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摇了起来:“子慕,赵子慕!赵子慕!!”
    撕心裂肺又压抑的喊声在她耳边响起,脸上突然被滴上了又湿又凉的东西,赵子慕压住了反射性想要睁开的眼睛,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个人对她的爱与恨。
    没有睁开眼却又将林庆拉到了自己的身上,蛮横又霸道,她知道是自己耍脾气了,不但惹恼林庆而且还莫名其妙,但两辈子就准备爱这么一个人,她也想矫情一回了。
    她的指尖滑过林庆冒着热气的眼角,顺着耳颈一路滑了下去,直到到他的腰部,轻轻地安抚他颤抖的身体。
    她能感觉得到他很害怕,是真的很害怕,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他的每一丝颤抖她都感受得清清楚楚,她何德何能呢……
    不想在伤害这个人,赵子慕低下闭着眼睛的头道:“你喜欢我?”不得不问,因为这辈子他从没有亲口说过,好像上辈子也没有。
    身上的人似乎顿了好久,才在她身上轻轻地点了点脑袋,赵子慕心里一喜,然后又道:“那你这辈子都会如此并且永远在我身边吗?”身上的人又点了点头。
    虽然很开心但赵子慕还是有点犹豫地道:“我可能比较霸道,如果跟我在一起,我是不会让你身边有任何别的女人的,你的一切必须属于我。”这回林庆直接用手狠狠在她身上掐了一下,赵子慕疼得嘴都抽了,真狠!然后又好像怕她误会一样,又在她身上快速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虽然没看到,但赵子慕觉得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欠抽,不过林庆一直埋在她的脖子里应该没看见,她接着道:“那你可以容忍我像现在一样的抱着你亲近吗?”身上的人这回毫不犹豫地快速点头,看来她刚才的脾气发得很有效啊……
    问道这里似乎也差不多了,但有些该说的话她还是要对林庆说,赵子慕睁开了眼睛,将林庆的头抬起来与她对视,林庆看到她云空飘渺的眸子里似乎又染上了淡淡的尘气,然后他听到赵子慕对他说:“林庆,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我觉得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无情又冷酷,霸道又自私,我的情也不多,但如果这一切你都接受的话,我可以全部给你,你,想要吗?”
    林庆盯着她眼中那飘渺不定的尘气,定定地开口道:“我要!”
    然后林庆看到女子眼中的尘气突然固定,化为他可以触摸到的人间烟火,这烟火也开在了他的心间。
    林庆赢了,他将这个像云朵一样不可触摸的人拉下了凡间。
    赵子慕也赢了,因为她让这个偏执阴狠又别扭的人,一次次地为她退守防线,而她等着他溃不成军。
    赵子慕摸了摸林庆的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了吧?”
    “我心情不好?”林庆疑惑,顺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她身上,既然都已经说开了而且也被逼得丢盔弃甲,那他也不用跟她客气,反正也不亏……
    赵子慕笑道:“一进来就摆着个臭脸,而且全程不接收我的讨好,最后还又掐又闹的,我不认为这仅仅是因为我。”
    林庆有点想翻白眼,他很确定他今日这么的有失形象完全是因为眼前的人,但他还是忍住不翻了,毕竟剩下的这一点点形象他还想要,不过还是接过话道:“匈奴人可能又要挑事了,而我朝的大臣都是软骨头,边军也只知道整日催饷催粮,见人家一有缓和的意思就往外送金送粮,匈奴人真的是这么好相与的吗?给匈奴人送好处还不如给我送好处,这些年匈奴给的教训难道都白长了?!”
    林庆脸色阴沉沉地道,赵子慕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道:“这些事你也管不着,用不着跟他们置气,只是我看着匈奴人这次来得有点不对,往年的这时候他们早就在厉兵秣马,就等着跟我们大梁打一场,然后抢点过冬的事物了,今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还待了这么久。”
    匈奴来使梁京的百姓皆知,毕竟这件事光明正大,而且现在匈奴使臣死去的事情也还闹得沸沸扬扬,尽管赵子慕很少出门,但有玲儿那个喜欢整日叽叽喳喳的丫头告诉她就够了。
    林庆阴柔地险笑道:“也许他们想换个方式向我大梁打劫呢。”
    赵子慕挺喜欢他这种阴险又狡诈的样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之后带着笑道:“你若不喜欢,我就帮你赶走他们。”
    这话林庆此时听着只觉得暖心,却没想道日后一语成谶。
    第45章 一生只此一人
    不久京中盛传一个消息,匈奴人似乎向景惠帝表达了愿与大梁结成姻亲的愿望,而听说结亲的对象据说是景惠帝的公主。
    但景惠帝的公主能出嫁的似乎就那么一两位,这就让有些人急了。
    皇后的寝宫里,司徒宁安一袭华丽的粉紫色穿花百褶罗衫裙,衬得她粉白的脸显得更加娇嫩可人,只是此时这张绝丽的脸上却带着哀伤和彷徨慌张。
    寝宫里只有司徒宁安和皇后的贴身婢女,司徒宁安凄苦地跪在皇后的面前道:“母后,父皇真的想要我嫁给匈奴人吗?宁安不想去,母后您救救宁安吧!”
    皇后也不忍心,看着宁安泫然欲泣的脸暗叹了一声,然后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宁安莫慌,迄今为止那些匈奴人也只是表达出了这个意愿而已,而你的父皇还没有做出决定,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是的,景惠帝还没有做出决定,但这也只是匈奴的文书以及求亲的使臣没有到而已,但凭景惠帝对匈奴人的软弱表现是极有可能同意的,而在他剩下的两个未出嫁的女儿中,六公主司徒明慧已经定了亲,那么符合条件的就只有司徒宁安了。
    匈奴远离梁京,又是蛮化未开之地,换做是谁也不愿意舍弃荣华富贵嫁到那种地方,司徒宁安不想嫁,皇后自然也舍不得这个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人,只不过却有心无力。
    皇后今年也差不多四十岁了,人老色衰,景惠帝又喜新厌旧,皇宫里的美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没割几天它就会又重新长出来,无穷无尽。
    而皇后这颗老韭菜虽然没被割,但也不好吃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吹枕头风的机会,而且后宫干政会引来非议,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宁安心里很害怕,怕得不行,她怕自己成为礼物,成为那年老色衰的匈奴老头的玩物,也怕离家千万里举目无亲故,更怕见不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怕被他永远遗忘。
    在知道无法从皇后这里求得帮助后,心中的害怕和绝望让宁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个决定无法无天,需要牺牲她十几年来积攒的全本勇气,但她必须搏一把,赌上她的所有,为了她的未来!
    司徒宁安不久就偷偷地来到了她五哥司徒元嚣的府上,待跟司徒元嚣说明了她的来意后,司徒元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宁安你疯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而且那小子上次将我的人甩了,我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而且你是我大梁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让整个大梁,让父皇母后及整个皇族蒙羞的事!”
    司徒宁安哀楚地看着司徒元嚣道:“难道就因为我是大梁的公主,是父皇的女儿就活该让我嫁到匈奴被那些匈奴人玩弄吗?成为你们讨好匈奴人的牺牲品吗?!”
    “你……”司徒元嚣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司徒宁安如此的大逆不道,更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小妹会如此激烈,但他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因为司徒宁安是女子,是大梁的公主,所以她对大梁做出贡献和牺牲合情合理,即使是让她嫁给匈奴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大梁的臣子们也会拍手赞成,并且歌功颂德,因为你是公主,而且这也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与荣耀!
    司徒元嚣其实也不赞同他父皇与朝臣的这种做法,司徒元嚣早年拜在平西将军陈靳的门下后性格里便渐渐带上了股铁血的味道,自然不喜欢这种做法,在他看来这就是软弱和没骨气,应该大军挥进草原将匈奴人全都给灭种了,这样才能省得他们老出来对大梁不利。
    司徒宁安也不是没想过去求她的大哥,太子司徒耀华,可她太清楚她大哥的为人了,又怎么会为她做出这种有辱国体大逆不道的事呢?她只有求助司徒元嚣了。
    司徒宁安恳求道:“现在父皇还没有落下命令,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五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的确现在这还只是匈奴人的一个想法,但他们已经派人回去向他们的大汗和王子请示,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而那时她丝毫没有把握她的父皇会留她。
    景惠帝是喜欢司徒宁安,但那也是喜欢而已,在能求得和平的利益面前牺牲一个女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也是因为司徒宁安已经求过了景惠帝才会如此的绝望,景惠帝在司徒宁安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就对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要司徒宁安履行她身为公主的责任。
    这是一个父亲和皇帝对女儿赤果果的要求和伤害,他让她放弃自己,为他的国家与百姓远嫁他乡,司徒宁安被自己的父皇和国家牺牲又怎么会不绝望呢?
    司徒元嚣怒道:“你让我在暗中假办招亲大会,并许与重利只是为引诱赵重出来,可你怎会知道他来不来!你还打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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