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去把之前那块暖玉,还有那块小鹿镂空的玉佩送给琏哥儿。”
    “是。”
    远在青山书院的贾珠听说贾琏不仅考中了,还得了案首,气的把书舍里的东西全都砸了。
    “他怎么可能考中案首?!”贾珠眼里一片阴鸷,神色狰狞可怖,“他一个草包怎么可能考中案首?”他的声音尖锐刺耳。
    第三十四回
    贾琏考中县试的案首, 在宁荣两府掀起了龙卷风般地轰动, 可以说让两府的人惊得下巴都掉了,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之前, 宁荣两府的人都认为贾琏考不中县试,等着看他落榜的笑话。没想到贾琏不仅考中了, 而且还得了案首, 两府的人一时间觉得他们的脸火辣辣地疼。
    脸最疼的是荣国府二房的人, 他们的脸都肿了!
    王夫人像个疯婆子一样, 气的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怎么可能,那个畜生怎么可能考中案首?”王夫人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贾元春呆呆地站在一旁,也不阻拦王夫人摔东西, 她被贾琏考中案首的消息砸懵了,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周瑞家的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不敢去劝王夫人,但也不想被王夫人砸到,只能胆小地躲在一旁。
    王夫人长着一张温和温婉地脸, 对府里的下人也非常仁慈, 加上她有信佛, 所以二房的下人们都叫称她为活菩萨,可是她现在一张脸因为强烈地嫉妒和愤怒变得非常扭曲,一向平易近人的脸变得非常恐怖。如果二房的下人们看到王夫人的此时表情, 就不会觉得她是什么活菩萨,而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贾元春不小心被瓷片溅到,精致漂亮地脸被碎片划算了, 顿时鲜血淋漓。
    “啊!!!!!!!”脸被花瓶的碎片划破,还留了不少的血,吓得贾元春大惊失色,尖叫道,“我的脸……”
    王夫人还沉浸在气愤中,突然听到女儿失声尖叫,转头望了过去,看到女儿左边的脸直流血,吓得眼前一阵发黑,急忙朝女儿走过去,没想到因为走得太急,加上地上的瓷器碎片太多,她的脚不小心滑了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接着一阵剧痛从手心传来。
    周瑞家的见贾元春的脸划伤了,又见王夫人跌倒在地上划破了手心,吓得全身发抖,幸好她还有点理智,连忙跑出去,叫人去请大夫。
    王夫人顾不上自己的手心被地上的碎片割破,连忙爬起身,走到贾元春身边:“元春,把手拿开,让娘看看伤口大不大?”
    贾元春听话地拿开自己的手,让王夫人看她脸上的伤口。
    王夫人见女儿的脸上的伤口很小,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安慰女儿道:“放心,就是一个很小的口子,涂点药就没事了。”
    其实被碎片溅到,并不怎么疼,贾元春是被血吓到了,现在听王夫人说伤口很小,一颗害怕不安地心稍微安心了些:“真的吗?”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进宫选秀,她的脸决不能留下伤疤,不然她这一生就毁了。
    “真的,涂了舒痕胶就不会留疤。”王夫人的一颗心在颤抖,女儿马上就要进宫选秀,如果脸蛋留下伤疤,女儿不仅会落选,还会毁了她的名声,这辈子都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幸好只是一个很小的口子,不然她……
    “都是贾琏那个畜生的错,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王夫人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因为贾琏考中案首,她才气的失去理智乱砸东西。
    “娘,你的手……”贾元春见王夫人两个手心鲜血淋漓,有点被吓到了。
    见女儿关心她的手,王夫人朝她安抚地笑了下:“我的手没事。”
    周瑞家的叫人去请大夫,又叫人去打清水,又派人把屋子里的一地碎片收拾干净。
    突然听到一阵阵的鞭炮声,王夫人问道:“谁在放鞭炮?”
    周瑞家的有些犹豫,不敢告诉王夫人是谁在放鞭炮,怕王夫人不高兴,但是又不能不说,小心翼翼地开口答道:“大老爷叫人在大门口放鞭炮,庆祝琏少爷考中案首。”说完,果然看到王夫人一张脸阴沉了下来。
    此时,荣国府的大门口非常热闹,围满了人。附近的邻居听说贾琏考中了案首,都过来看热闹。
    贾琏考中案首,贾赦心里非常高兴和得意,就派人买了不少鞭炮在大门口放,还叫人买了不少烟花,准备等天黑了放,好好地给他儿子庆祝下。
    贾赦本来打算办流水席,请亲朋好友来喝喜酒。去年贾珠考上青山书院,可是办了三天的流水席,如今他儿子考中县试的案首,自然也要办三天的流水席,不能比贾珠差,但是被贾琏拒绝了。
    贾琏觉得太夸张了,他只是考中县试的案首,又不是考中状元,搞得这么夸张,只会被人笑话。
    贾赦见贾琏反对,顿时气的吃胡子瞪眼。他觉得考中案首是一件大喜事,必须要隆重地庆祝。
    贾琏也知道他便宜老爹是不想他比不上贾珠,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之前贾珠考上青山书院大办流水席被京城很多人笑话,说我们贾家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现在我只是考中县试的案首,又大办流水席,只会让京城的人更笑话我们,我可不想丢脸。”他知道便宜老爹大办流水席庆祝是想给他扬眉吐气,告诉整个贾家的人他不比贾珠差,但是真的没必要。
    贾赦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儿子考中案首,不好好地庆祝炫耀一下,他心里不甘心。
    贾琏见贾赦不死心,心里很是无奈,只能继续劝道:“我们不办,并不代表我们比二叔他们差。相反,能说明我们比二叔他们有深度,不像二叔他们那么肤浅无知。”
    贾赦本来还想大办酒席,现在听到贾琏这番话,立马改变了想法,笑着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比你二叔他们无知。”反正,不管办不办,他儿子就比贾珠厉害,贾珠当年可没有考中县试的案首。
    见贾赦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贾琏心里便放心了,开玩笑地说道:“等我以后考中了状元,你要大办十天的酒席,我都不会拦你。”
    “你要是考中状元,十天哪够,得办一个月。”
    贾琏:“……”
    王善保忽然走了过来,朝贾赦和贾琏行了个礼:“老爷,少爷,赖大家的来了。”
    贾赦闻言,挑了挑眉头:“那个老淫妇来做什么?”
    “说是老太太派她来的。”
    贾赦和贾琏不用想也知道贾母派赖大家的来做什么。
    “让那个淫妇进来。”
    赖大家的走了进来,不敢拿乔,规规矩矩地向贾赦和贾琏行了个礼,然后又向两人祝贺道喜。
    “母亲派你来做什么?”
    “老太太派奴才来给琏少爷送东西,恭喜琏少爷考中案首。”赖大家的拿出一块暖玉和一块镂空玉佩,恭敬地递到贾琏面前,“琏少爷,这是老太太送给您考中案首的礼品。”
    贾琏看到赖大家的手中的那块红色暖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地笑容:“祖母之前不是把这块暖玉要回去了么,说我丢尽了贾家的脸,没有资格佩戴这么好的玉,怎么现在又把它送来了?”
    赖大家的听贾琏这么说,心里暗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琏少爷这么记仇。
    一旁的贾赦也毫不给面子地嘲弄道:“这块暖玉送给琏哥儿,没过多久又要了回去,现在又送给琏哥儿,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说说上次听信了谣言,误会了琏少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让奴婢把这块暖玉送还给琏少爷。”
    贾琏听了这话,嘴角边的讥讽弧度加深:“这块暖玉,还有这么镂空玉佩,我受不起,你拿回去还给祖母。”他不稀罕那个偏心眼老太太送的东西。
    贾赦见着两块玉佩都是好东西,退还给贾母太可惜了,不要白不要。他刚想说说什么就收到儿子一个刀眼,不由地一怔。
    “琏少爷,这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
    “我可不敢收,不然哪天祖母又听信谣言,又派你把这两块玉佩要回去。”那个老太太也真是好笑,送出去的东西,还叫人要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贾赦听到儿子这么说,把到嘴边的恶化吞了下去。
    “琏少爷,你不能……”
    贾琏打断赖大家的话,没好气地说:“我不能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贾赦一想到之前贾母听信谣言要对贾琏动家法的事情,心里就来气,脸色冷了下来,毫不客气对赖大家的下逐客令:“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家琏哥儿承受不起,让老太太送给她宝贝孙子珠哥儿吧。”
    “大老爷……”赖大家的没想到贾赦父子这么不给情面,老太太都示弱来送礼了,身为儿子和孙子就该好好收下,然后对老太太感恩戴德。可是大老爷和琏少爷居然拿乔不收,还记仇之前的事情,这两人真是给点脸就开染坊。
    “滚滚滚!”贾赦就像赶苍蝇一样赶赖大家的。
    赖大家的气哼哼地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骂贾赦父子不识相。回到贾母的屋子,她添油加醋地把贾赦和贾琏说的话告诉了贾母。
    贾母听了,气得一张脸变得铁青:“逆子,不孝孙!”贾母没想到贾赦和贾琏这么不给她面子,她都示弱送礼了,居然还对之前的事情记仇。
    “老太太,大老爷和琏少爷太过分了,都没有把您放在眼里。”赖大家的给贾赦和贾琏上眼药。
    贾母气的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既然他们父子俩这么说,我这个招人嫌的老太婆就不拿热脸去贴他们冷屁股。”
    “老太太,您是府里的长辈,大老爷和琏少爷怎么能这么对您?”赖大家的一脸愤懑,替贾母打抱不平地说,“他们实在是太不孝了。”
    贾母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的丫鬟给贾赦和贾琏请安的声音,不由地一愣。
    赖大家的也愣住了,没想到贾赦父子过来了,“老太太,大老爷和琏少爷肯定是来赔罪了。”
    贾母也这么觉得,心想老大和琏哥儿为刚才的事情向她赔罪,她就原谅他们,然后再把好好地把琏哥儿夸一番。
    “让他们进来。”贾母为什么听到贾琏考中案首后态度就发生了转变,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贾琏这个案首在京城的份量非常重,要知道他们贾家还没有人考中过案首,贾琏是第一个。
    贾赦和贾琏走了进来,先规规矩矩地朝贾母行了个礼。
    “你们父子俩来做什么?”贾母虽然在心里决定原谅贾赦父子俩,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我带琏哥儿过来就是告诉您一声,琏哥儿考中案首。”
    贾母听到贾赦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贾赦是跑来向她炫耀,心里有些不高兴,微微皱了下眉头:“琏哥儿考中案首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虽然母亲您知道了,但是这件事情我还是觉得亲口告诉您比较好。”贾赦咧着嘴,露出八颗有些泛黄的牙齿,笑的特别灿烂。
    贾母越发觉得大儿子是来跟她耀武扬威来着:“我知道了。”说完,望向一旁不做声的贾琏,故意板着脸问,“琏哥儿,祖母送给你的东西,你不满意?”
    贾琏回道:“孙儿不敢不满意。”
    “那你怎么不收下?”这个琏哥儿考中案首就横了起来,记恨之前的事情,把她送的东西都敢退回来。
    贾琏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敢收,怕哪天祖母又相信外面的谣言,又派人把东西收回去。”
    贾母没想到贾琏这么大胆,竟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你……”想到贾琏考中案首,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下,“你还在气我之前误会你的事情?”
    “孙儿不敢。”
    贾母见贾琏嘴上说不敢,其实心里还在记恨,心里觉得这个孙子未免太过小气,上不了台面。
    “难道非要我这个老太婆亲自给你道歉,你才满意?”
    贾琏闻言,在心里冷笑两声,一脸诚惶诚恐地说道:“孙儿不敢!”
    “你……”贾母瞪向贾赦,“你教的好儿子!”
    贾赦挺起胸膛,一副骄傲自豪地表情:“琏哥儿就是我的好儿子,考中了案首,给我们贾家长了脸面,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夸他。”
    贾母被贾赦父子气的胸口发疼,她这才发现这父子俩来找她,并不是为之前的之前赔礼道歉,而是向她耀武扬威。
    “滚滚滚……”再让他们父子俩说下去,她会气昏过去。
    “我们过来也就是告诉您一声,没有其他事情。”贾赦也不想多呆,拉着儿子麻溜地离开了。
    贾琏其实不想来找贾母,之前贾母说不想见到他,他也不想见到她,但是他考中了案首,这事必须亲自告诉贾母,不然被人扣上不孝不敬的帽子,他的名声就毁了。
    这个老太太也好笑的很,还指望他给她赔礼道歉,凭什么,就凭她是府里的大长辈。之前听信谣言一口咬定他的两首词是从云游道士那里买的,觉得他丢了贾家的脸,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就要对他动用家法。那个时候离县试只有十几天,如果他被打板子,一时半会是养不好的,肯定不能好好地去参加县试。
    他认为老太太是不想让他的风头盖过贾珠,刚好趁这个机会打压他,顺便不让他参加县试。
    现在他考中县试的案首,老太太恐怕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觉得他碍事。在老太太眼里,只有贾珠这个孙子,只有贾珠才能是荣国府真正的继承人。
    贾赦父子离开后,贾母气的砸碎了一个青花瓷的茶盏,嘴里骂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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