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户口本报上名,颜冬青带他去了趟文化宫,苏联式红砖建筑,楼高三层,一楼有个室内游泳馆,二楼是图书馆和电影院,三楼有舞蹈班书法班还有象棋班。
    走在文化宫里,到处是系红领巾的小伙伴,蛋蛋穿了件白色小汗衫,黑色劳动布短裤,脚上是塑胶凉鞋,因为还没上学,脖子里自然没红领巾。
    蛋蛋的视线在小伙伴脖子上流连忘返,直道颜冬青问他:“你想学什么?”
    如果有时间,很多东西颜冬青可以自己教他,毕竟大魏的皇帝打小就能文能武,到这里种地烧砖杀猪宰羊也都会,算是个奇才了。
    “可以都不学么。”蛋蛋垂下脑袋,扣着手指头,他只想玩。
    颜冬青凉飕飕看他:“不可以。”
    蛋蛋哦了声,随便指指:“那学游泳吧...”
    说完,还老长的叹口气。长大真的好烦。
    把大的安排好,还有小的要管,湾湾还没满周岁,这么大的奶娃托儿所都不愿意收,傅冉又不能带她去上课,只能想办法请保姆。
    这年月,保姆不多见,更不好找。
    高雪梅带五月来串门的时候,傅冉顺嘴向她打探,问她有没有认识的愿意干带娃的活儿。
    高雪梅想了想:“还真有,是原先给咱们公安大院扫卫生的大娘,手脚麻利,人也不错,回头我帮你问问!”
    傅冉暂时放了心:“尽量快些,我后天得去学校报到,三哥也要开学了,到时候没人带湾湾。”
    “回去我就帮你问。”高雪梅道:“不行就把湾湾送我那儿,我先帮你看着。”
    五月跟蛋蛋差不多大,也该念幼儿园了,只是两家离得远,没在一个幼儿园,不过高雪梅打算也把五月送去文化宫,让她学个书法。
    “哪能让你带湾湾。”傅冉摸摸她肚,笑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安哥还不得跟三哥干仗啊。”
    高雪梅脸一红,怪不好意思。
    祁瑞安嘴上说不要,真有了,比谁都高兴,怕闺女蹬到媳妇肚子,现在到晚上都是他带闺女睡。
    他高兴了,可把小五月给烦死了,气鼓鼓的跟她蛋蛋哥哥道:“我爹老拿胡渣子扎我!”
    蛋蛋哦了声,没精打采。
    小五月看他:“蛋蛋哥哥,你咋啦?”
    蛋蛋坐家门口,两手托着小脸仰头看天,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我不想上学。”
    提起这个,小五月也焉巴了,单手托着下巴,悠悠叹气:“五月也不想上学。”
    上学有过家家好玩么?
    ......
    高雪梅没拖沓,回公安大院就帮傅冉打听了,很快把洒扫卫生的赵大娘领去傅冉家。
    赵大娘老家在农村,男人死的早,就剩她跟儿子过日子,儿子倒也争气,考上首都的大学,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乡下,干脆把她也带了过来,公安大院的局长刚好跟他们老家沾亲带故,帮着弄了个临时工,算是安顿下来。
    赵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也想多干的点钱,高雪梅问的时候,她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答应白天过来帮忙带湾湾。
    傅冉看她讲话透着爽快劲儿,人也和善,答应一个月给十五块钱工钱。
    赵大娘是个实在人,摆手道:“我晚上不给你带娃,十块就够了!”
    话虽这么说,傅冉还是要给她十五:“还要麻烦您再帮我接蛋蛋放学。”
    赵大娘一听,倒没再推拒,爽快道:“成,我再给你们洒扫洒扫院儿!”
    两下商量好,傅冉安下心来,放心去学校报到。
    纺织技术学校离榆树胡同还挺远,坐面包公交要乘五站路,报到这天,傅冉一大早就起了,窸窸窣窣穿衣洗漱,颜冬青不放心,要送她去。
    “三哥,我自己能行,你还得上课呢。”
    颜冬青也起了,扭开头打个哈欠,悠悠道:“朕怕你走丢,被人拐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儿。”
    真要那样,他们父子三个哭都没地儿哭。
    不止傅冉要去报到,蛋蛋也开学了,该去幼儿园上课,七点钟开园,七点半上课,这会儿蛋蛋还撅屁股趴被窝里睡得正香。
    傅冉把铁皮炉风门抽开,打算熬锅米粥,让颜冬青去喊蛋蛋起床。
    新打的架子床,没刷油漆,蛋蛋自个睡一间屋,他爹进来的时候,还睡得昏天暗地。
    颜冬青推两下,没动静,他没傅冉的耐心,直接掀了被子,两巴掌抽上去。
    啪啪,小屁股被打得清脆响。
    “快起了!”
    蛋蛋正梦见自个抱着猪蹄啃,还没啃两口,就被打醒了,眯着眼从床上爬起,老大不高兴。
    吃饭时还眯瞪着眼,一脸的不想上学。
    可惜由不得他不去,吃过饭,等赵大娘过来看湾湾,颜冬青和傅冉先把蛋蛋送去幼儿园。
    蛋蛋身上斜跨了个崭新的军绿书包,带子太长,差不点拖到地上,他一手拉爹,一手拉娘,拖着书包一路哼哼唧唧。
    “蛋蛋不想上学...”
    “不想上学就去拾破烂。”
    “啥叫拾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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