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的说笑声传来。
    说来也巧,庆华堂里出来一群学生,熙熙攘攘。
    郁南眼眶有些发红,是疼的。他怔怔看了宫丞几秒,说了句“对不起”,胆大包天,也不看宫丞是何种脸色,转身就往人群里面跑了。
    这下等人群散去,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南湿润的眼眶和小狗般的眼神令宫丞意外。
    他忍不住扶额,他才是被耍的那个,怎么这小东西还委屈上了?
    *
    郁南一路跑回了宿舍才觉得有些安全感,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水才缓过神来,心还在兀自咚咚咚地跳着,不知道是悸动还是害怕。
    难怪老人们常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觉得甚是有点发痒,只好脱掉T恤站在全身镜前观察。
    原本就丑陋的疤痕因为割线后发红就更丑了,他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只祈祷线条不要晕开,那么昨天受的苦就白受了。
    描线、割线,俞川做得很细致,足足忙了十几个小时。
    郁南趴在黑色皮椅上脱得精光,他本就是个对疼痛很敏感的人,自然因这刺青痛得满身大汗。
    覃乐风坐在一旁陪他,用毛巾替他擦拭汗珠,悄悄调侃:“要不是我是个零,你这模样我就该硬了。”
    郁南还咬着唇,唇瓣通红,眼带水光:“……你变态。”
    “什么变态,我是微微一硬,表示尊敬。”覃乐风笑,“我觉得纹身以后一定会很好看,加油啊宝贝。”
    郁南勉强开口:“罗曼·罗兰说过,艺、艺术是一种享受,我正在享受。”
    南言南语俞川还是第一次听到,忍不住停下割线机笑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刽子手必须给你再打个折。”
    漫长的“享受”一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郁南疼了一晚上,今天又耗费心力进行期末考。他本打算去食堂吃完饭就回来躺着的。这下好了,饭没有吃,覃乐风也出去面基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同学来敲门:“郁南。”
    郁南爬起来开了门,原来是隔壁宿舍的同学。
    对方惊讶:“你脸怎么有些发白,是不是生病了?”
    郁南摇摇头:“我去纹身了,有点疼。”
    今天他已经对不下十个同学说过这件事了,大抵和他那次宣告失恋差不多,大概他认为纹身也是一件人生大事吧。
    再说,纹身也是一件特别酷的事。
    郁南现在觉得自己很酷。
    那个同学来了兴趣:“纹什么了?我可不可以看看。”
    郁南很大方地说:“可以,不过现在没纹完,我下次给你看。你找我什么事?”
    同学说:“哦,这个给你。”
    他将一个袋子放到宿舍桌上,“我刚才下楼的时候有人叫我带上来的,好奢侈啊,苍记打包的外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还能提供外卖。”
    郁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有点,是谁给你的啊?”
    同学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很有礼貌的样子,哦,他说他叫小周。”
    原来是宫先生。
    等同学走了,郁南看着那份外卖心里百味杂陈。
    宫先生怎么这么好啊?他一边吃一边感动,心里觉得更对不起人家了。
    宫先生不计前嫌,是已经原谅他了吗?如果、如果他还要回头与宫先生在一起,对方是不是也可以接受呢?
    这么一想,郁南脸就发红。
    始乱终弃后还想吃回头草,他觉得自己的脸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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