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佣站在旁边,安静地垂着头。
    “砰。”
    门被用力地打开。
    宫欧从某个房间里走出来,双腿修长,衬衫凌乱,上面全是一道道的血印,他英俊的面庞上满是伤痕,脸青了一大块,嘴角全是血迹,耳朵下垂有着明显的撕裂痕迹。
    “啊。”
    罗琪一见到宫欧被打成这样,吓得捂住嘴巴,手都在颤抖。
    宫欧从里边走出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伤口的血迹染红衬衫,一双眼睛布着血丝,黑瞳直直地看着前方。
    “宫欧!”罗琪心疼地扑过去,把宫欧从地上扶起来,“你父亲拿鞭子抽你了?”
    她丈夫最痛恨的就是谁拿宫家的名声和威望不当一回事。
    结果在宣誓的晚上,宫欧突然离开一夜未归,要不是莫娜在中间替他说好话,兰开斯特家族早就撕破脸了。
    这事,惹得她丈夫极度不愉快。
    她丈夫很少动到鞭子,更没有在天资聪颖的宫欧身上动过,上一次还是在宫彧说要去学音乐做音乐的时候。
    “咳、咳”
    宫欧倒在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一只耳朵上全是鲜血。
    “怎么打得这么重。”
    罗琪心疼地眼泪都掉下来,把宫欧抱在怀里,冲一旁的佣人喊道,“都别愣着了,快去叫人来扶少爷,把我的医生马上叫过来。”
    宫欧倒在她怀里,满身血痕,耳垂上的鲜血一直滴淌进发间,滴到罗琪的身上。
    他睁着一双眼睛,却没有半点痛苦的神情。
    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
    无悲无喜。
    一身是伤都没有任何的知觉。
    “宫欧,你怎么样,别吓母亲,和我说说话。”罗琪泪眼模糊地看着宫欧,看着他耳朵上的血不停地淌下,却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耳垂都撕裂了,这得多疼。
    宫欧倒在那里,忽然直起身子想站起来,身上的疼痛让他又无力地倒回去。
    “你别再动了。”罗琪心疼地说道。
    宫欧忽然伸出手按住她的手,薄唇动了动,嘴角的血迹几乎已经要凝固。
    “你要说什么,儿子?”
    罗琪俯下身去听他说话。
    “找时小念,继续找,让封德找。”宫欧低哑地说道,脸色苍白。
    “好好好,我让封德继续找,你说什么是什么。”
    罗琪连连点头,看着宫欧这个样子她害怕极了,她做不到她丈夫那样狠心决绝,自己的儿子,她连一根汗毛都舍不得伤害。
    “我要时小念,我要时小念。”
    宫欧像个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罗琪的衣服,不断地重复着,鲜血淌进他的唇间他也毫不在乎,一再沙哑地重复,“我要时小念,我要时小念。”
    他不会再丢下她了。
    他只丢她一次,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整整半年都没有见过一面。
    他不敢了,他宫欧再也不敢了。
    “好,好,只要你把伤养好,你要什么母亲就给你什么。”罗琪搂着宫欧说道,顺从地说道,然后转眸悲伤地看向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大声地道,“这家族的名声和威望就比你儿子的健康还重要吗?”
    居然把孩子打成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已经没了一个儿子,真想把最后一个还打死么?
    房门一直紧闭着。
    没人回应她。
    “我要时小念,我要时小念,我要见她,我要马上见到她。”
    宫欧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他受不了了。
    父亲的鞭子抽下来,他都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可一想时小念又不见了,他的胸口就像被无数双脚在狠狠地踩踏着、践踏着。
    “好,好。”罗琪一味应承着他。
    “夫人,来了,医生来了。”
    女佣带着医生们赶到。
    莫娜跟在后面追上来,一头金色的卷发漂亮耀眼,待见到宫欧浑身是血地倒在罗琪的怀里,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双海水蓝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怎么会这个样子?”
    说着,莫娜就冲过去蹲下来,担忧地看着宫欧。
    宫欧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一身的血。
    “还不是因为你们宣誓那天,他走了,他父亲觉得对不起你们兰开斯特家族。”罗琪说道。
    “什么?”莫娜愕然,“我不是已经解释了么?”
    “莫娜,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也幸好你为宫欧说话,否则,这伤还远不止这样。”罗琪叹了口气说道,将宫欧交给医生们扶起来,她蹲在地上紧张地道,“你们都轻点,没看到少爷浑身都是伤么?”
    医生们扶着宫欧离开。
    “伯母。”
    莫娜上前礼貌体贴地扶起罗琪,只见她衣服沾到不少的血迹,便道,“伯母,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照顾宫欧。”
    “那怎么可以,你是我们家的贵客。”
    罗琪说道。
    “我和宫欧已经宣誓,兰开斯特和宫家的合作也将开始。”莫娜扶着罗琪,落落大方地说道,“在我眼里,我已经是宫欧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爱他,敬他,助他。”
    闻言,罗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她道,“莫娜,我相信你这样的女孩迟早会感动宫欧的。”
    莫娜这个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很从容很大方。
    “我也相信。”
    莫娜点头,自信地说道。
    “那你去吧,我去换身衣服,有事让佣人来告诉我。”罗琪拍拍她的手说道,眉目间有着虚累。
    还以为一切都能平平和和地度过,没想到又发生这事。
    “好的,伯母。”
    送别罗琪,莫娜站在那里朝着罗琪离开的方向低头低了许久,直到罗琪彻底离开她的视线,她连忙匆匆地跑向宫欧房间的方向。
    富有英国17世纪风格的房间里,医生们正在紧急处理宫欧的伤口,将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衬衫剪开。
    宫欧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闭上眼,似昏似睡。
    护士替宫欧的耳朵擦干净血迹,一转身,莫娜便望见他耳垂上有一条一厘米半长的撕裂伤口,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传闻宫老爷治家严谨,才能让两个儿子无比出色。
    原来这话不是假的。
    “……”
    莫娜走进去,静静地站在一旁,凝望着宫欧苍白的面容。
    即便是一身伤痕,满血乌青血迹,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不凡。
    半年前,在她被宫欧折磨的时候,她几乎想放弃对宫欧的感情,可突然有一天,封德告诉她,宫欧决定和她和订婚。
    她也清楚,没有特别的原因,宫欧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她聪明得选择什么都没有问,便答应了。
    只要订婚是真的,其它的原因她都不在乎。
    这是她对自己五年暗恋和努力的一个交待,终于,她已经算是宫欧的未婚妻,她还是赢了,不是么?
    “你们轻点,用最好的药,不能留下疤痕。”
    莫娜走过去嘱咐医生们。
    “是,莫娜小姐。”
    医生们点头。
    ……
    意大利的边缘城市,一打开窗户就能远远地望见一片大海,有光芒如钻石般在闪烁。
    时小念再醒来时又是两天以后,她从床上醒来,望着整个富有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房间,头有些疼痛,然后把一切都回想起来。
    慕千初为什么要给她下药?
    她太累了劝她休息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下药,她是孕妇,下药了还怎么照顾两个孩子。
    孩子。
    对了,她到现在还没见到两个宝宝。
    时小念从床上下来,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躺了多久,但感觉身体没有之前醒来时那么疼痛,她走向外边,整个建筑很大,她有些不太适应地往前走去,摸索着。
    哪个是宝宝们呆的屋子呢?
    “时小姐,你醒了?”
    眉疤医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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