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是敢就这么原谅了,他绝对要给她洗洗脑子。
    时小念低眸看着一身狼狈的时笛,转身离开,她不是怕宫欧发怒,她是真的不想就这么原谅时笛。
    时笛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每一件她都历历在目,无法轻易忘怀。
    见她走开,宫欧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
    黄昏的光芒落在这一片岛屿上,照红树上不多的花朵。
    树下,时小念换了一身简便利落的衣裤,拿着一手握住细细的水管,一手按下喷水枪的开关,给面前的树木花丛洒水。
    徐冰心站在她的身后,检查着花的长势,嘴里说道,“虽然不清楚大概,但我知道你和时家的关系处得并不好,一开始我不喜欢时笛,不过她几乎每天都过来向我忏悔,陪我一起向天主祷告,从不间断。”
    时小念沉默地听着。
    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笛连她母亲身边都到了。
    “当然,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她,但也说不上有多讨厌。”徐冰心看向时小念说道,“再说,千初和我们说要她,在你的婚事上,我们家亏欠了千初,他回意大利后一直酗酒,有了时笛后,他重新振作起来,我和你父亲也就只好随他们去了。”
    时笛让千初重新振作起来?
    “这些事您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
    时小念问道。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你连时家提都不愿意提起,也完全不提千初。”徐冰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时笛和千初交往多久了?”
    时小念往花丛上洒着水。
    “两三个月吧好像,那算什么交往啊,我看他们之间相处倒像是金主和情人似的,时笛在千初面前唯唯诺诺的,千初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千初声音稍大一点,她都吓得能跳起来。”徐冰心说道。
    唯唯诺诺?
    那性格可不是时笛的。
    “母亲,你认识时笛的时间太短。”时小念松开水枪的开关,停下浇水,看向徐冰心认真地道,“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后不要再让她到岛上来了。”
    谁知道时笛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你怕她伤害我啊?”徐冰心笑起来,“一个小女孩而已,听说她中过宫欧一枪,又在落后国家过了这么长时间,性格变了不奇怪。我想她也是尝到苦头了,知道错了,向天主忏悔的时候,她一说到和你之间的事就哭,说你小时候对她很好,是她不知道珍惜。”
    “母亲,你太善良了。”
    时小念说道。
    “小念,我相信她是幡然悔悟了,给她一个机会吧。”徐冰心说道。
    “……”
    时小念站在花丛前,嘴唇抿紧,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转头继续洒水,借机忽略掉这个话题。
    她的母亲常年都是呆在岛上,除去一些宴会和外界接触得并不多,因此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善良之心,对谁都宽容。
    可她经历过那些种种的事情,如果不是老天爷怜悯,她早已经毁在时笛的手中,要她原谅,谈何容易。
    第451章 宫欧与慕千初的对立
    她对慕千初的亏歉足以左右她所有的判断。
    见时小念的神情似有一丝动摇,徐冰心便继续道,“千初和我们说,他说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不会再奢望你能回头了,他就要一个时笛陪在身边。说得不到自己爱的,有一个爱自己的人陪着也好。”
    得不到自己爱的,有一个受自己的人陪着也好。
    时小念无法再辩驳,慕千初在她身上受到的伤害太多也太深了,转转绕绕,他和时笛重新在一起,那她又有什么理由说三道四。
    感情的事,无关那个人的好坏,只有愿意不愿意。
    “母亲,看在千初的份上,我会对时笛宽容。”时小念下定决心,看向徐冰心,道,“但是,以后除了千初带着,她独自来见你说什么要陪陪你,你不要信,也别让她登岛,好不好?”
    “看来她一定伤害你很深,你对她这么戒备。”徐冰心说道,然后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时小念点了点头。
    洒好水后,她转身离去,回到大屋前,时小念就听到宫欧的笑声传来。
    很冷的笑声。
    时小念没进门,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黄昏霞光染红整座岛,给所有的一切都添上一层枫叶般的红光,有着特别的意境,美若童话中的仙境。
    时小念走过去,就见到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宫欧坐在一张椅子上,姿态优雅贵气,而时笛就跪在他的面前,头发上还全沾着咖啡,脸色苍白。
    她双腿是虚跪着的,下面放着一排长刺的植物,那植物被切开,像仙人掌肉肉的叶子一样,就这样放在时笛的腿下面铺开,只要时笛撑不住,就会跪到刺上面。
    “……”
    时笛就这么跪着,脸上冷汗直流,虚跪远比跪着更累。
    “你干什么,宫欧。”
    时小念走过去错愕地道。
    “你终于回来了。”宫欧见到她,立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坐着,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间用力地呼吸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你再不回来,我都无聊死了。”
    无聊,他就折磨时笛吗?
    “别玩了,我母亲马上就过来,让她起来吧。”时小念说道。
    “就这样让她起来?”宫欧不满地皱了皱眉,低眸看向跪在那里的时笛,声音瞬间变得冷冽,“我记得我的吩咐是让你们一辈子在那个小国家过活,你敢就这么出来?”
    “对不起,宫先生。”时笛瑟瑟发抖地道歉。
    时小念坐在宫欧的腿上,看着时笛。
    时笛是真的变了很多,如果不是假装的话。
    “是慕千初把你救出来的吧。”宫欧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可站起来了么?”
    “姐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能起来。”
    时笛声音颤抖地说出口。
    “很好,很识相。”宫欧冷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想怎么解决你的,我本来是准备用几个流浪汉好好伺候你的。”
    时笛听得身体抖个不停,眼泪不断掉下来。
    “说你是婊zi。”
    宫欧戏谑地开口。
    闻言,时笛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抬起来就往自己脸上抽去,“我是婊zi,我是欠人轮的婊zi,我对不起姐,我自作自受,我罪有应得,我是妓,我是最下等的老鼠。”
    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脸上打去,显然是被宫欧调教过了,打得毫不留力,小脸上掌印越来明显。
    时小念震惊地看着她,从宫欧的腿上站起来,正要说话,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戏弄够了没有?”
    听到声音,时小念和宫欧同时转头。
    只见不远处的石砖路上,慕千初站在一棵树下,一身被夕阳染红的修身西装,身影修长,一头棕色的短发下,平时那张温柔的脸庞此刻冷若冰雪,正冷冷地望着他们。
    见到慕千初,宫欧的眸中掠过一抹寒意,阴冷地望着他。
    “千初。”
    时小念低声唤出他的名字。
    慕千初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大步走过来,把时笛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时笛在他怀里抖得不行,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满是惶恐,脸上全是自己的手指印,膝盖上扎着一些刺,看着都疼。
    宫欧坐在那里冷笑一声,目光不屑地看着他,“慕少爷现在连这种戏子都看得上眼了?哦,我忘了,你以前还和戏子结过婚,物以类聚。一个是丧家之犬,一个是淫dang戏子,绝配。”
    他的话字字染毒。
    刻薄入骨。
    慕千初的脸色难看得彻底。
    时小念把手伸在身后朝宫欧打着手势,示势他别说了。
    宫欧冷哼一声,当没看到,仍然嘲弄讽刺地看向慕千初,刚要张嘴,时小念抢在他之前说道,“不是说很忙吗,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时笛。”
    慕千初抱着时笛站在她面前,脸色变冷,注视着时小念许久,他的眼中浮起失望,冷冷地道,“和宫先生在一起,你也变得越来越高高在上,可以肆意践踏别人了。”
    时小念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慕千初。
    他是在指责她么?
    “我没有践踏她。”时小念说道。
    宫欧坐在椅子上,低眸整理自己的袖子,将袖扣解开,唇角勾着一抹邪气的弧度,听着他们聊天,没有阻止。
    慕千初近距离地注视着时小念,没有说话,抱着时笛离开。
    走过宫欧身边时,宫欧猛地站起来,抬起腿就朝他们踹过去,毫无顾忌,不可一世。
    慕千初抱着时笛,这一脚正好踹在时笛的身上。
    “砰!”
    时笛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连累抱着她的慕千初没站稳,两人摔倒在地上,跌成一团。
    “宫欧!”
    时小念错愕地看向宫欧,上前拉住他的手。
    宫欧的脸色阴郁,一双黑眸凌厉地瞪着慕千初。
    “千初你没事吧。”时笛摔在慕千初的腿上,顾不上自己被踹伤,忙不迭地爬起来扶起慕千初,担忧地看着他,“千初你还好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连连道歉。
    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假装的,眼前的女人和时小念记忆中的“妹妹”大相径庭。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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