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人在这里自作多情。
    “走吧,打两局。”
    宫彧拉了他一把,被宫欧一把狠狠地甩开,宫彧被甩得往后连退两步,咳了几声,更显狼狈。
    宫欧目光狠狠地瞪着他,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朝着羽毛球场走去。
    两人在羽毛球场厮杀起来,宫彧身负外伤,自然不能和宫欧比,宫欧一身的怒气难消,数次三番将羽毛球用力地朝宫彧身上扣去,砸得他几次差点摔倒。
    宫彧气喘吁吁地站在阳光之下。
    宫欧隔着网瞪向他,嘲弄地道,“如何?不敢了就滚!”
    “你在跟谁说话?”宫彧不满地蹙了蹙眉。
    “一个死人!”
    说着,宫欧跳起来,又将手中的羽毛球狠狠地扣过去,宫彧没接到,羽毛球砸中他的肩膀,砸得他一个踉跄。
    宫彧看向宫欧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明白他心里有太多的怨恨。
    宫彧捡起羽毛球抛起,握住羽毛球拍挥过去,用尽力气大声地喊道,“宫欧,你应该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不知道!”
    宫欧将羽毛球砸过去。
    宫彧又将羽毛球挥过网,“我在人前做的有多好,心里就有多愤怒抗拒,我受不了,再那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我可没见你死!”
    宫欧大声吼道,将羽毛球狠扣过去。
    宫彧用尽力气接住,一个弯腰将球接住抛起来打过去,“难道你真希望我死在十几年前?”
    “总比你诈尸来的好!”
    宫欧吼道,要有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可以!如果你真要我死,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的面前!”宫彧扬声喊道,将接到的球又一次挥过去。
    他的话落,宫欧的身体僵硬在网的对面。
    宫欧站在那里,任由羽毛球掉下来落在地上,他站在那里,一只手用力地握住手中的羽毛球拍,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宫彧,咬牙切齿的。
    半晌,宫欧将羽毛球拍狠狠地甩到地上,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宫彧站在那里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也跟着扔了羽毛球拍,有些泄报地抓了抓头发。
    “大少爷。”封德走过去捡起羽毛球拍,恭敬地叫了一声。
    宫彧看向他,淡淡颌首,拍拍他的肩膀,“封德,这些年辛苦你在他身边了,他这脾气不好受吧?看你这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少爷对我一向挺好的。”封德笑着说道。
    “嗯,宫欧身边的知己人少,你好好做,多帮着点。他不会亏待你,我也不会亏待你。”宫彧沉稳地道,伸手将手腕上的表解下来递给他。
    这是赏赐。
    “多谢大少爷。”封德低头接过,恭恭敬敬地道。
    没想到十几年了,大少爷还保持着爱赏赐人东西的习惯,看来有些东西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淌而改变。
    “我还活着的事你让下面的人把嘴封紧,我不希望除了你们以外还有人知道,包括宫家剩余的所有人,懂么?”
    宫彧看着封德说道。
    封德抬眸看向他,“那少爷他……”
    “放心吧,他就是再恨我,也不会出卖我的。”对这一点,宫彧丝毫不担心,他还了解宫欧。
    宫欧再怎么样都不会把他的底真给揭了。
    ……
    回到病房,宫欧换上时小念准备的干净衣服,和宫彧坐在一张小桌前呈对峙局面。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气氛压抑得异常诡异。
    时小念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热牛奶,一杯热咖啡,只听宫彧低沉的嗓音在病房里响起。
    第629章 就这样瞒天过海
    “那个时候我‘借’了具尸体,造成车祸现场,车毁人亡,烧焦的尸体也采集不到任何的数据,就这样瞒天过海。”宫彧说出当年自己诈死的计划。
    时小念走进去,听到这句话怔了下。
    诈死,多疯狂的做法。
    她走到桌边,将咖啡和牛奶放到桌上,宫欧坐在宫彧的对面,冷冷地笑了一声,一双黑眸看向他,“偷天换日,不错,聪明的做法。”
    时小念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把玩着,耳朵却一直竖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宫彧听得出宫欧语气里的讽刺,目光黯了黯,“我知道你恨我,抱歉,宫欧。”
    “不用和我说抱歉,我算谁?哪值得你这位大少爷同我说抱歉?”
    宫欧冷冷地道,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宫彧不去理会他嘴中的刺耳之言,语气沉稳地继续道,“那个家我真的呆够了,身为宫家的长子,我就像你研发的机器人一样,只能听命父亲的行事,今天该做什么,明天该做什么,我应该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都由他设定。”
    时小念坐在那里玩着,隐隐约约明白宫彧当年偷天换日诈死的原因,是他受不了宫家。
    “一旦我达不到,轻则打骂,重则没日没夜接受教育、培养,你试过四天四夜不能睡觉的滋味么?”宫彧苦笑一声,“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可以如父亲所愿,可我清楚,我达不到那个高度,再怎么逼我也没用。”
    一个人的天份是注定的,他已经被逼到了极点,可父亲还是不满意。
    父亲在他身上抱了太大的期望,恨不得让宫家的名望成为英国第一,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从来就没那个本事。
    “所以你把这些扔给了我!”
    宫欧冷厉地道,黑眸愠怒地瞪着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没办法。”
    宫彧说道。
    “一个男人只会躲还真是窝囊!”宫欧嘲讽地道,字字锥心。
    听着他的话,宫彧的脸色难堪了几分,但没指责他什么,伸出手去端面前的牛奶杯子,手还没碰到,宫欧将牛奶杯一把夺走。
    “这是我女人倒的牛奶,不是给你喝的!”
    宫欧端过杯子就喝了一大口牛奶。
    “……”
    时小念坐在那里安静极了,不出声,甚至想把自己化作透明。
    “又是咖啡又是牛奶,不怕胃受不了?”宫彧注视着宫欧道,宫欧冷冷地瞥他一眼,“用不着你来操心。”
    宫欧对他全是针对。
    宫彧低下眼,淡淡地颌首,继续道,“那次车祸,我筹划了近两年的时间,包括怎么隐藏身份。”
    闻言,宫欧的目光一凛。
    两年,呵,两年的时间,他的好哥哥每天照常陪着他,教他东西,结果每一天想的都是怎么消失,怎么把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丢给他。
    “呵。”
    宫欧冷笑着,将牛奶杯子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那之后,我的确获得重生,过了一段随心所欲的日子。”宫彧说道,一双偏灰的眼眸看向宫欧,一字一字道,“宫欧,我不怕和你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当初那么做。但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他一脱身,宫欧为了宫家唯一的继承人,宫家所谓的责任与未来都落在宫欧的身上。
    听到这话,宫欧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到地上。
    “砰!”
    杯子砸到地上,牛奶四溅。
    宫欧双眼阴狠地看向宫彧,咬牙切齿地道,“你的对不起我不稀罕!你爱给谁给谁!”
    时小念坐在沙发一角,抬眸看向宫欧震怒的脸,没有上前,只沉默地做一个观众。
    宫彧低眸看着地上滚动的杯子,闭了闭眼,嗓音格外低沉,“宫欧,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不好意思,永不。”
    宫欧从薄唇间逼出冷冷的几个字。
    “我不是没想过和你联系,但我开不了这个口,尤其是在知道你没日没夜地把n.e系统研究出来,把我最爱的钢琴搬到中国,我就更加难以开口。”宫彧自责地说道,目光灰暗,“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死亡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他从来没想过,在他“死”后,宫欧会为他做那么多事。
    在他的眼中,宫欧一直只是个桀骜不驯的弟弟,对他也只是比对旁人稍好一点,他“死”了,宫欧难过一阵也就好了。
    谁会想到宫欧会把自己当成他来活,完成他未完的事,担起他未担的责任,更是把车祸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几度试图自残。
    所谓情怯,不过如此。
    宫欧对他越是在意,他就越不敢将实话托出,不敢告诉自己的弟弟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你不知道?呵。”宫欧冷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俯下身双手按在桌面前,一张俊庞逼近宫彧,黑眸中怒火炽烧,盯着他道,“是啊,你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把自己的罪撇得清清的,就可以躲上十几年。
    “宫欧,我知道我的做法对你来说太自私,我是真心想和你道歉。”虽然这声抱歉迟到了十几年。
    “我不接受!”
    宫欧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发出,双眸阴冷地盯着他,双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直身体,“时小念,我们走。”
    “……”
    闻言,时小念立刻往沙发上一躺,装作沉睡过去。
    聊得这么不欢而散,恐怕宫欧回去还是会极度不爽,沟通是太重要的东西,她得给他们制造时间。
    她躺下去后,听觉依然灵敏,就听着一阵脚步声接近她,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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