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用力,生怕吵醒了她。
    骆羊均匀的吐息着,大概是薛烬手掌的温度令她觉得很舒服,她恩了一声,自然而然抱住了他的小臂。
    嘴唇微微张开,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她轻声嘟囔着:“薛……烬……讨厌。”
    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被叫出来,薛烬难以抑制的血气上涌。
    “再说一遍,恩?”他低头。
    “我……我恩……不……”一些毫无意义的单词蹦出来。
    薛烬眸子幽深,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喝了酒,口中仍有醉人的芬芳,薛烬讨厌酒,但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味道。
    甚至,很喜欢。
    骆羊的嘴巴被堵住了,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薛烬也是头一次,吮着她的唇瓣,流连着,当她似乎是为了透气,想要张嘴的时候,他情难自抑的伸了舌头。
    她什么都是软软的,香香的。
    他含着吻了两下,再下去恐怕要完,薛烬深呼吸两下,放开了她。
    骆羊只是动了动眉头而已。
    他把她放在这里,快步回到同学们所在的包间,将她的衣服和书包拎出来,说自己送她先走了。
    陆扬非还不肯放他:“怎么就走了,这才九点多,再玩会儿嘛,”他四顾找人:“羊妹呢?你把她藏哪儿啦烬哥,让她回来继续唱歌啊,走什么走。”
    薛烬没鸟他:“不早了,她喝了酒,要早点回家。”
    “明天周六啊,回什么回起来嗨!……喂,烬哥!真走啊!”
    陆扬非的声音被隔断在一片混杂中,薛烬回来,替她穿好衣服,然后扶起睡着的骆羊。
    这个时间其实真不算晚,酒吧门口一条街还挺多的,对他们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
    出了酒吧,冷风一吹,骆羊顿时醒了点。
    她发现是薛烬在自己身边,安心了点:“薛烬,我们怎么出来了。”
    他稳稳的扶着她,“我送你回家。”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我不会是在梦游吧?”
    “对,你是在梦游。”薛烬没好气的道,“喝多了在梦游。”
    “那就让我再多做会儿梦吧。”骆羊嘴角弯弯:“老天,别让我醒了。”
    薛烬心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骆羊脚步不稳,还是赖着薛烬:“好不好?”
    他不知道她的“好不好”是在要求他什么,但这样走路实在是不太方便。
    薛烬把书包挂在她身上,随后用了点力,背起了她。
    她很轻,伏在他的背上。
    骆羊仍旧以为真是做梦,快乐的道:“你好高哦,可以把我举高高咩?”
    薛烬无语:“不许卖萌。”
    骆羊的头靠在他的颈窝处,路灯下是两人合在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薛烬没有问骆羊住在那里,脚步却坚定不移的朝着一个方向迈进。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骆羊懒懒的找到了最喜欢的姿势,如同八爪鱼一样依靠着他。
    “哥哥……”
    薛烬不说话。
    “哥哥,哥哥……”骆羊重复着。
    薛烬没好气的回:“你要干嘛?”
    “你终于允许我叫你哥哥了,”骆羊在他肩头喃喃的道,语气很委屈:“之前我叫你一次,你就对我凶一次,我觉得你真的很讨厌我。”
    “可是……我还是好想叫你哥哥,”骆羊的声音变得很轻,酒精的作用使她依旧无法判断现在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可这种踏实的感觉只有薛烬可以给她,“我们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我真的……”
    “不可以。”薛烬果决的拒绝。
    不可以,因为我们回不去了。
    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
    薛烬将骆羊成功送到了弄堂口。
    夜色下,这里的人们似乎早都已经陷入了睡眠,并没有半点节日的气氛。
    她住在这里,起初他是意外的。
    居然在这样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里,她跟她的母亲蜗居在此。
    但骆羊似乎不以为意,她每天很高兴的出门,又很高兴的回家。
    她们的生活里没有出现旁的男人,自给自足,偶尔出去一起买个菜,也很开心。
    薛烬背着骆羊来到了她家的楼下,然后拍醒她:“钥匙呢?到家了。”
    她迷迷糊糊的道:“在我书包右边的那个口袋里了。”
    三楼,还是很容易走的。
    只是老房子的楼梯窄,楼层又比较低,薛烬走的很慢。
    按照她说的地方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
    按下开关后,暖黄色的灯光很快撑起了每一个角落。
    一眼扫过去,这个小房子大约六十个平方,两室一厅,每个卧室都如同斗室,连薛家的卫生间都比不上。
    但被她们母女二人布置的很温馨,小碎花的窗帘,暖色的布艺沙发上摆放着好几个小绵羊造型的抱枕,茶几旁是少女和母亲的合照。
    “我想喝水……”骆羊叫唤着。
    真是会差使人。
    薛烬想着,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喂她喝下。
    他抱着她进了房。
    骆羊的卧室里是一张床一张书桌,少女粉充斥着这个房间。
    一接触到床,骆羊就自动打了两个滚,然后抱住了床头的玩偶,“恩……好累……”
    薛烬也是服了,帮她脱掉了鞋袜,盖上被子,把空调调至恒温,真不知道是谁累。
    他凝视着她,很快,关掉了她的床头灯,然后出了骆家。
    十一点,薛烬打了个车,回公寓。
    他洗了个澡,躺回床上毫无睡意。
    索性明天是周六,不需要刻意的早起。
    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跟骆羊不同的是,他的床边摆着两本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难题解析。
    薛烬拿过来看了两页,但原本于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化学方程式和化学反应,今天看来,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放下了书。
    他想最初的时候,他也不太喜欢骆羊和她的母亲。
    七岁以前,薛烬还是原包装的一家三口,父母住在一起,大多数时候,他们相敬如冰,偶尔的时候争吵、辱骂、讽刺、指责对方,然后母亲把门甩的很响,最后离开。
    他的父母是相亲认识的,纯粹属于大龄青年之间互相解决单身问题,据说,他们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完全没有好好沟通过彼此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更别提爱情观了。
    婚后,他们很快有了孩子,就是薛烬。
    起初,两人也试图在摩擦中磨合,那大约是在薛烬牙牙学语的时候,一家三口去过游乐场、动物园。
    但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很快,这两人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薛烬的父亲当时正在事业最要紧的时候,已经渐渐积累了小财富,而薛烬的母亲则依旧做她的舞蹈老师,薛峰理性,秦奕萍感性,两人除了薛烬以外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薛烬童年时的家是沉默的,只有母亲在下班以后,会抱一抱他,问问他在幼儿园里开不开心。
    而父亲出现的时候,通常带着严肃。
    后来薛烬发觉,当自己特别优秀的时候,父亲才会注意到自己,比如在幼儿园里用英语演讲,比如被老师选中去参加围棋大赛。
    如果他优秀,那么父母就会因为他而多说上两句话。
    这一点认知无声的改变了他,这使得他做任何事都比别人专注,总是很轻松就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但这也没办法阻止薛峰和秦奕萍的婚姻走向破裂。
    唯一值得一说的是,他们的态度都十分平和,甚至提前通知了七岁的薛烬,结束后,三人吃了最后一顿饭,秦奕萍离开了。
    就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
    薛烬没想到母亲居然独自离去,她放弃了对自己的抚养权。
    薛烬跟着薛峰回到家,然后薛峰又出门了。
    他就这么长大了,薛峰出现的时候总是带着钱,生活费、学费、零花钱,没有少过他的,但感情,几乎没有。
    等到他成为了少年以后,他终于明白,父母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和他这个婚姻的产物,对他们而言都是多余的。
    薛峰和秦奕萍姿态很漂亮的分手,如果不是秦奕萍率先放弃抚养权,薛峰也是绝不会主动争取的。
    他们都还年轻,一个拖油瓶会成为妨碍他们追求新生活的绊脚石。
    他从薛玟那里听说,秦奕萍在离婚以后,很快跟一个华裔教授结婚了,她拿到了美国绿卡,在异国他乡生活的很幸福,没有再回来过。
    据说,她跟那个华裔教授以前就是男女朋友,只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原因才分手,分手后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薛峰,随后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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