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染笑了,走过去,抬起受伤的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凤昭芷还没消气,抬手就要揍他,他截住她的手腕,精致的脸上浮出明媚的笑:“等我亲完再打。”
    说完,他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俯身便吻住了她的唇。
    凤昭芷愣了一下,然后便毫不忸怩地抱住温思染的腰,张开嘴,回应他唇齿间的动作。
    两人正亲昵着,有人没有眼力见儿,就那么闯进来了。
    “长公主,凉都来报——”
    梁副将抬头便瞧见亲热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尴尬地站在那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凤昭芷毫不犹豫就把温思染推开了:“说。”
    温思染前一秒还一脸春心荡漾的脸,下一秒立刻黑了,他不敢对凤昭芷表示不满,便死死瞪那梁副将,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梁副将赶紧低头,不敢看温伯侯一眼,声颤:“十、十六爷召长公主速回凉都。”哆哆嗦嗦将凉都的信笺递上,然后赶紧闪人。
    温思染很不满:“何事非要你回去?”
    “萧景姒撂摊子去了西陵,敏王抓着她畏罪潜逃的罪名趁势夺权,晋王与我皇兄各为一派,朝政大乱。”凤昭芷将手里的信纸叠拢,笑了,“最关键的是,我皇嫂怀孕了。”
    别人的媳妇怀孕,温思染并不觉得和自家霸王花有关。
    他问:“所以?”
    “皇兄召我回去拨乱反正,他要陪我皇嫂养胎。”
    温思染:“……”
    萧景姒畏罪潜逃,直接去了西陵,这素来不问政事的怡亲王十六爷插手了,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替萧景姒看着。
    不过,又是一个女人至上的家伙。
    温思染不忍埋汰了几句:“苏云亭被擒了,凤知昰肯定狗急了跳墙,势必会赶在萧景姒回京之前夺政,这时候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皇兄为了美色独善其身,让你去趟这趟浑水,委实不厚道!而且,有凤玉卿在,凤知昰要夺权谈何容易,凤玉卿那家伙怕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对萧景姒不怀恶意,有他在,哪里要你去拨乱反正。”说到此处,温思染眼珠子一转,便献计了,“不如我给你想个金蝉脱壳之计?”
    凤昭芷挑挑眉:“说说看。”
    “我们也怀一个。”
    她嘴角一抽:“你说什么?”
    温思染说得有理有据,一副很有见地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你皇嫂不是怀孕了吗?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也东施效颦怀一个,然后你就在兖州养胎,不理政事,让凤玉卿和凤知昰拼个你死我活去。”
    这家伙,不管说什么,他都能九曲十八弯地绕到这不正经地事情上去。
    凤昭芷忍:“这就是你的金蝉脱壳之计?”
    他笑得犹如一朵迎春花:“是不是很完美?是不是很立竿见影?”
    她一脚过去:“滚!”
    “……”某人灰头土脸,看来,要把凤十七拐回家,还长路漫漫。
    大凉三十年,四月底,国师大人畏罪潜逃,大凉朝野上下无人摄政,政党纷乱,凉都人心惶惶,天家各位王爷皆蠢蠢欲动,以晋王凤玉卿、敏王凤知昰、怡亲王凤朝九为首,各位一派,凉都朝堂呈三足鼎立之势。
    且说西陵,横空冒出来个三皇子,独得西陵帝恩宠,封了楚王,并将北部最好的封地赐给了三皇子楚王。
    而这楚王的大名,西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凉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竟是西陵帝的沧海遗珠?一时震惊西陵。
    坊间便迅速有人传起了当年火烧三皇子一事,当年的事,知情者几乎没有活口了,流言便越传越玄乎,甚至有人传三皇子楚彧是妖孽转世。
    是不是妖孽,不得而知,只是楚彧的威名三国无人不知,西陵百官对其甚是忌惮,甚至原本一些太子党官员,因着畏惧楚彧,便换了阵营,这西陵的江山,是太子探囊取物,还是三皇子后来居上,谁也不敢断论,只是隐隐觉着,这夺嫡之乱,一触即发。
    四月芳菲,东宫太子府的花,开得正艳。
    “太子妃娘娘。”
    侍女端了一盏茶,进了观景园。
    太子妃靳氏抬眼,懒懒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嗯?”
    侍女茗玲给靳氏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太子殿下方才又去太和殿了。”
    靳氏不言,挑了挑眉。
    茗玲瞧了瞧四周,并无他人,便小声道:“太子殿下日日都会去一趟太和殿见那萧姑娘,这狐媚子手段如此厉害,早晚有一天殿下会被迷了魂去,娘娘,我们可如何是好?”
    几日过去了,那女子被太子殿下金屋藏娇在寝殿里,除了黄弭、绿榕两位丫头贴身伺候着,任何人都不得见,便是前两日太子妃娘娘前去探望,也被拦在殿外。
    靳氏抿了口茶:“太和殿里那位可不是一般的狐媚子,她啊,大有来头。”
    “殿下不是说是孤女吗?”
    “殿下将大凉的女国师带回了东宫,自然不能大张旗鼓。”
    “大凉的女国师?”茗玲大惊,“那殿下为何要将她带回西陵?”
    大凉那位女国师,西陵也常有耳闻,说是年纪轻轻便权倾大凉,会预言,会执政,还能征善战,不仅大凉文武百官一个个对其俯首称臣,便是王室子弟也趋之若鹜,又生得貌美,着实是位红颜祸水。
    茗玲思索了许久:“娘娘,依奴婢看,殿下对那女子上心得紧,若只是想利用她,又怎需如此礼待,殿下心怀天下,还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特别过,便是前些日子浩浩荡荡娶回来的良娣连氏也没如此上心对待,看殿下此番的态度,怕是对那女子动了别的心思。”茗玲压低声音,凑在太子妃靳氏耳侧,道,“娘娘,此人留不得。”
    靳氏仍是一副从容端庄的神色:“那华凉国师是殿下费劲心思带回来的人儿,本宫可动不得手。”
    “那当如何?”
    “去长陵殿请檀翎公主过来,本宫煮了一壶新茶,请公主来品茶。”
    午后,檀翎公主擅闯太子寝殿。
    楚檀翎是太子的胞妹,是西陵唯一的公主,整个东宫,便也只有她敢硬闯楚衡的太和殿。
    黄弭与绿榕二人将其拦下,因顾忌这楚檀翎的身份,也不敢动手,只得挡在她面前:“公主,您不能进去。”
    楚檀翎身份尊贵,何曾有人对她不敬过,性子便很是跋扈:“让开!”
    黄弭不让,道:“太子殿下有令,没有特许,谁都不能进去。”
    “本公主你也敢拦,滚开!”
    “公主!”
    楚檀翎直接大打出手,因皇后的母族是将门,楚檀翎早年学过几个月武,练了一身功夫,黄弭与绿榕二人虽武艺超群,却也不敢伤着这位主子,是以,便让她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
    风风火火,甚至惊动了太和殿外的暗卫,而殿中的女子,正在用午膳,气定神闲地抬头:“你是何人?”
    对方投来审视端详的目光,道:“檀翎。”
    檀翎?
    苏云亭英雄救美那一出戏里的美人,西陵太子的胞妹,檀翎公主。
    看来,来者不善啊。
    萧景姒放下筷子,舀了一小碟汤,动作慢条斯理,很是淡定从容地道:“我与檀翎公主素昧平生,不知有何贵干?”
    楚檀翎盯着她:“你是萧景姒?”眸光逼视,有火光四溅,她又问,“大凉女国师萧景姒?”
    萧景姒颔首:“是。”
    楚衡将她的身份秘而不宣,整个东宫也没几人知道她是谁,而这楚檀翎却突然知晓,定是有人透露,只怕这檀翎公主是被人当了枪使。
    “是你生擒了云亭?”
    楚檀翎的眼神,越发阴戾,想必是记恨萧景姒擒了她的心上人。
    萧景姒落落大方地起身,道:“是,苏云亭是乱臣贼子,本国师自然不能容他。”
    “祸乱大凉还不够,如今还来魅惑我皇兄,本公主今日便给你点教训!”
    话到此处,楚檀翎一脚便踢翻了桌子,直接朝萧景姒进攻。
    太子楚衡刚回东宫,便有侍卫来报。
    “太子殿下,檀翎公主去了太和殿。”
    楚衡脸色微变:“她去太和殿做什么?”
    侍卫回道:“公主殿下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了那位的身份,去教,教训那位。”
    楚衡一听,朝服都来不及换,便往太和殿去了。
    一刻钟后,东宫的消息便传去了三皇子楚王府,来传消息的,自然是太子某位侧妃的新晋爱宠红兔子。
    楚彧气得撂了用膳的瓷碗:“我阿娆可有受伤?”
    “自然没有。”菁云说,“那楚檀翎被国师大人给捆了,扔出了太和殿。”
    楚彧哼了一声,几分气恼,几分鄙夷:“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想动我阿娆!”
    确实,就楚檀翎那点道行,还敢去国师大人那里自寻死路,不过,事情怪了,菁云不解:“奇怪的是,那楚衡非但没有对国师大人怎样,还将自己的亲妹妹训斥了一顿。”
    莫不是楚衡那厮看上——
    “咣!”
    楚彧掀了桌,砸了一地瓷碗,弄得满地狼藉,搞得一屋子下人战战兢兢。
    这就没错了,怕是那楚衡惦记上爷的女人了。
    菁云闭口不提楚衡,便问:“那楚檀翎,爷打算如何处置?”
    楚彧冷着一张俊脸:“看阿娆的意思。”
    “……”妻奴!
    夜里戌时,楚彧便去了太和殿,比往日早了一个时辰,殿中烛火昏昏暗暗,照不明楚彧眼底郁郁寡欢的黯然。
    萧景姒一见楚彧,便问:“那良娣连氏,菁云可有发现?”
    一开口,就问正事。
    这让楚彧原本便不太愉悦的心情,更惆怅了:“阿娆,是不是我天天来,你烦我了,你都不问我就先问别人。”
    萧景姒哑口:“……”
    见她不说话,楚彧眼里更忧郁了。
    嗯,楚彧今夜心情不大好。萧景姒走过去,主动抱住他的腰:“是我不好,我下次注意。”
    楚彧相当好哄,萧景姒抱抱他,他便什么气都没了,缠着她亲昵了会儿,有些担忧地问他家阿娆:“阿娆,我这么黏人,等日子久了,你会不会厌我?”
    不错!还知道自己黏人,有自知之明。
    楚彧之所以会这么担惊受怕,都是因为菁华说,情人间,若是一方太黏人,会让人有负担,等日子久了,便没有新鲜感,会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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