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轻轻拍抚蒲雅,温柔安抚:“没事,别哭了。”
    “抱歉。”蒲雅尽力克制住情绪,才缓缓抬起头。“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所以有些忍不住。”
    “没关系。”她摇摇头。“我们回去休息吧。”
    ……
    隋心一回到房里,打开网页就敲了舅舅名字上去,穆了凡。
    搜寻出来的结果第一页几乎a大相关的网页,包括他的学经历研究,还有一些产业新闻以及与其他人联名的研究,而令她惊讶的是,第一页中间就已经出现蒲豫的名字了。
    她还记得单独搜寻震丹集团的时候,蒲豫的名字还是隔了好几页之后才出现,但在这里就紧紧跟着舅舅了。
    隋心没有找到任何奇怪的讯息,反而看到很多蒲豫与舅舅共同的研究和新闻报导,还有几篇特别分析两人的关系,说是亦师亦友,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人有亲戚关系,舅舅培养出一个了不起物理人才,而外甥能衬托出舅舅的教导有方,并成为舅舅研究这道路上唯一的扶持者跟知音者。
    她没看到什么不对的,不过切换去新闻分类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一则两小时前才更新的外电报导,是关于美国新物理研究中心的开幕式,新上任的所长是戴森教授,而副所长是舅舅,新闻内容寥寥几句说明研究中心的未来发展以及美国对于新技术的重视跟展望。
    隋心看完后又再仔细思考蒲雅的不对劲,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索性放弃,转而搜寻黎敏惠介绍过来的法国品牌,趁着空档先做功课。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从严宁手中抢下这个品牌代理。
    费希一大早就去了蒲豫那里,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他见到蒲豫的双眼布满血丝,关上门就说:“你昨天又没睡了?”。
    “有,睡了大概两小时。”
    “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本来可以睡久一点,但蒲雅打电话过来说她差点在隋心面前说溜嘴,我花了点时间跟她沟通。”
    “……”费希不觉得这状态的蒲豫会多好声好气的跟蒲雅沟通,唉……他回头要去哄人了。“你今天就不用去公司了,现在事情都稳定下来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刘教授目前状况如何?”
    “还在昏迷,据我们的人说他的脑被钝器直接重击,医生认为情况很不乐观,目前已经通知刘太太准备了。”费希语气沉重。“若是刘教授真的死了,我们这一条线就断了,我其实还指望刘教授能把真相告诉你,也不枉费你暗中让脑科权威过去帮忙。”
    蒲豫沉默数秒,才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看你状态真得很不好,声音都哑成这样了,我找医生过来给你看。”
    “不用了,我不会让自己生病的。”他喝了口温水。“隋心其实知道我有事瞒她,她跟蒲雅说不过问,但是底线就是我不能生病倒下。”
    “你自己注意点,我虽然明白你的难处,但我认为让隋心知道说不定会更好,至少能分担掉你的心理压力,我觉得以隋心的性子,她承受得了。”
    “我明白她可以,但多少情绪上都会有干扰,她的工作需要全神贯注去执行,我能自己处理的事,就不用说出来让第二个人白担心。”
    费希隐约知道蒲豫真正担心的点不会是这个,但如今看到蒲豫坚决的神情,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查到是谁攻击刘教授了吗?”他又问。
    “警方锁定了两个白人混混,因为监视器有拍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在刘教授家外头徘徊几天,但目前人还没抓到。”费希说。“现在暂时能排除跟舅舅的关系,我其实也觉得他不会蠢到用买凶的方式去对付刘教授,他们基本上来说是在同条船上。”
    “我不能确定他们三个人目前的关系,但我只知道一点,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如果有三个人都知道,那么要放弃掉的就会是最弱的那个。”他说得平静。
    “舅舅……你还没连络上吗?”
    “打了几天都转语音信箱,我也发信给他过了,他没有回。”
    “要不要我也找人去盯他行踪?”
    “嗯,麻烦了。”
    隔天,蒲豫就收到来自费希的讯息,说舅舅目前人在英国,跟戴森与历史于皇家的研究人员见面。
    他二话不说地飞去英国,直接去了舅舅下榻的饭店等。
    当戴森跟穆了凡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时,蒲豫从容起身,迈开步伐潮舅舅走去,而当事人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这不是你外甥吗?”戴森首先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蒲豫。“我听你舅舅说你录取了美国大学,还顺利吗?”
    若是过去能得到最尊敬的教授这般问候,他会很积极地表现自己,但如今掌握了戴森凭着圈内地位仗势欺人与男女关系不干净的证据,他很难再对这个人有好脸色。
    但他依然维持风度,客气又疏离地说:“本来录取的学校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我选择了另外一间。”
    “状况?是谁不要你?需要我协助吗?”戴森很关心地问。“或是你舅舅也能帮上你,我还希望你可以来英国念呢。”
    他轻声道谢,换了话题:“各位晚上还有聚会吗?我能否与舅舅借一步说话?”
    “晚上吃得挺饱了,回去休息一下可能会去外面喝酒,你要来吗?”
    他欣然接受邀约,当然最后去或不去,看得就是那个人坦承到什么状况。
    ……
    房间里,舅甥两人对坐,开了一瓶红酒,蒲豫主动替舅舅倒,最后两人举杯互碰。
    他看到了舅舅手腕上的劳力士表,静默几秒后便开口:“为了这一块表,值得吗?”
    “当初我娶你舅妈的时候,一穷二白拿不出聘礼,最后你舅妈什么也没拿就嫁给我,你舅妈家里做钟表店的,结婚时我给她银戒指,她给了我一块表,信我会飞黄腾达,说会看着我手腕上的表变成劳力士,可最她还丢下我先走了,我为了成全你舅妈的念想,这当然值得。”舅舅喝了一大口红酒,喃喃低语。“那时领个大学讲师的死薪水,人家尊敬的喊你一声老师,可是我想爬上去有太多不容易,什么背景都没有,根本没人会愿意多看你一眼,有缺也轮不到你补。”
    蒲豫沉默。
    “蒲豫,你是我的贵人,是你帮了我。”
    “……”他轻蹙眉头。“舅舅,您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那没缘分的初恋,你又怎么会来跟我学物理呢?因为你的关系,我的研究终于受人注意了,你很聪明,我靠着挂名也能获得分数,我花了六年升不上去副教授,你一来我隔年申请就上了。”
    “您教会我很多东西,我很感激。”他说。“但比赛这件事,我必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比赛?”
    “当初我延毕,是因为您说这比赛关系到您的职等,所以让我参赛提高胜率,顺便让我与戴森教授接触,至今为止我仍然认为您对我的照顾是真心的。”他说。“但我只想跟您确认一件事,刘教授泄题的事,您一开始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你怎么会怀疑我这个问题?你该庆幸你那天不在场,所以你才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少……”
    “您是庆幸我不在场没收到波及,还是蓄意把我排除不让我察觉计划?讯息我已经查过了,只发给我。”他淡淡开口。“我还不知道教授做赛前鼓励是做一对一的,又这么刚好我不舒服休息,隔天早上其他人很自然提起昨晚聚会,听起来是说同件事,事实上只是针对我一个人打迷糊仗?我自认为队伍里就我最有把握提升分数,若是想赢也该是针对我泄题,但事实却是反其道而行?”
    舅舅没有说话,伸手拿起红酒瓶又倒了一些。
    蒲豫平静地望着他,等他又喝完一大口。
    “蒲豫。”穆了凡长长地叹了口气,罕见地扬起无奈笑容。“以前这么多次,你从来不问缘由帮我一次两次三次,怎么这次你就跟我计较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25我感觉我会食言,后面剧情大改后,可能要到30万字左右才会完结了。
    预计完结时间是11月初:)
    然后我就要忙双11了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qaq
    抱歉,昨晚我比较晚码字,所以错字病句没有即时修正,造成大家阅读不便的话,我跟大家道歉qaq
    第68章
    穆了凡其实算不上是自私的人──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开始懂得算计自己未来的时间有点晚, 但他步步为营的计划中,他还知道要懂得舍点甜头给人。
    通常两人一起合作, 最后计划不顺或失败, 大多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
    他认为自己在跟蒲豫的合作中,算得上是各取所需且利益平分的──当然这也是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合作,至少他知道自己没亏欠过这孩子。
    除了比赛那次以外。
    穆了凡很早就知道蒲豫的脑子聪明而且很细心,对新事物会好奇,他其实知道外甥如果来做研究的话,结果应该会很不错,但无奈妹夫对外甥有其他安排, 他自知能让震丹老董喊一声大哥的原因是因为妹妹, 所以他也不会蠢到去管人家怎么安排孩子。
    毕竟,他因为妹妹嫁入蒲家后, 自己在圈子内的能见度提高, 虽说都是因为蒲家的关系一些人想来混眼熟,但总算是让自己熬出头了。
    升上副教授的那天, 妻子因病过世, 他还来不及告诉妻子说升职了能出国玩了, 人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那段时间他发愤研究,几乎把实验室当成家,用更多的数据跟报告淹没自己,这样持续了大半年,妹妹看不下去了才管起自己,从那天起他开始去蒲家吃饭, 也是那一天他才跟这个外甥有了更密集的接触。
    温榆事件过后,蒲豫宛如行尸走肉的自闭忧郁,而后收到订婚喜帖时的消沉厌食,穆子凡都看在眼里,妹夫和妹妹对这孩子除了找各式各样的心理医师以外别无他法,外甥在潜意识里排斥所有会令他自己想起温榆的人。
    而穆子凡却是唯一一个与温榆算得上毫无关系的亲人。
    凭着这一点,他很快的就打入外甥的心中,从简单的物理教学开始,带着读高中的外甥早一步进大学实验室里观摩学习,这年纪的孩子学习能力跟记忆力都非常强,更遑论他成功带起了外甥对物理学的兴趣,以至于外甥在短短的时间内知识与实作能力突飞猛进,奠定了日后进入a大物理系的优势。
    当然也同时让他升等教授的机会大幅增加,因为他手握了一个天才型选手,而这天才型选手的背景是国内知名的权势家族,只要蒲东愿意,哪个圈子都能说上一句话。
    穆了凡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而第一个幸运,就是误打误撞让蒲豫成为自己最强而有力的筹码,身为舅舅的他也懂得要把荣誉分享给外甥,这不单单是为了外甥,也是为了做给蒲东看。
    蒲东虽然小时候就去国外生活,但是他的学历并不好,穆了凡从妹妹口中隐约探到这位在国内叱咤风云的老董,实际上念得是美国那种不入流的野鸡大学,之后的学历通通都是用钱再去推出来的。但穆了凡也不是看不起蒲东,毕竟妹夫确实有做生意的能力,可他知道妹夫一直对学历有遗憾,很希望能从孩子这里弥补。
    所以他的第二个幸运,就是蒲豫的潜力被自己发掘,并考上第一志愿,也从那天开始,他升等教授的事十拿九稳,自己在蒲家乃自蒲东面前,都说得上几句话了。
    蒲豫的大学四年是他的事业高峰期,无数的演讲、授课邀请以及研究项目接踵而来,蒲豫越获得关注,他就越有出镜机会,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蒲豫是自己领出来的,直到一篇帖子在某论坛讨论得沸沸扬扬,他辗转得到消息去看,彻底改变了想法。
    《深扒一个二流教授如何靠着自己的天才外甥圈钱!?》
    这篇帖子把他过去的学经历,还有他最落魄时候的困境给揭发出来,并谈论他如何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讲师,凭着蒲家关系混得风生水起,靠着外甥的天赋沾光,甚至帖子最后还相当犀利的批判他本身实力不足,就是靠关系来凑,认为外甥的未来发展性会比他还更好,也批评他该增强的是自身能力,而非是一直接演讲来谈论如何教出一个物理系天才,因为那根本是外甥实力好,而他只是捡到便宜罢了。
    他没忍住就回了帖子,之后陷入网络舆论激战里,还上了媒体,最后蒲家公关出面平息,蒲东私下也把自己找了去。
    “大哥,我一直想感谢你,蒲豫能考上好学校,仰赖你的教导,我铭感于心。”
    “都是一家人,再说蒲豫是真的有天分。”
    “如今蒲豫跟你在外头的事我也听说了,大哥,你也算得上是蒲家人,我们面对公众的机会很多,有时候事实胜于雄辩,那些网上的流言蜚语你不用太在意,很多挑衅的东西不过是对手恶意操弄,我们不值得对这些事认真。”
    穆了凡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自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蒲东说事实胜于雄辩……是在拐着弯说自己就是靠蒲家上位的吗?靠就算了,还毫不知耻的上论坛回应否认,最后闹大了还不是让蒲家公关收尾?
    他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我让你儿子备受众人称赞羡慕,让你有面子,你看你儿子现在有能力了,马上就连光都不给沾了?说是对手恶意操弄,莫不是你请人发在网络上蓄意自黑,实际上是针对自己?
    穆了凡这时才明白要换靠山了,以免未来被掐着咽喉,而他也在这时遇上戴森,那时戴森在国内几乎没有朋友,想透关系找个中国律师协助和解婚外情的事,而他正好赶上这个机会,再帮戴森牵线的时候,辗转知道刘教授前段时间突然发了大量论文去国际期刊,为的是要去国外铺路。
    于是穆了凡花了点时间去打听探查,便发现刘教授可能伪造人头帐户去进行同行审查,甚至付费找了论文代写者进行造假,很多图表在几年前发表过,近期又被发在同一本期刊上。
    于是穆了凡掐着这个点,跟戴森举报,而戴森便找上了期刊主编进行检查,顺利找出37篇假论文,本来期刊主编要正式公告撤销,但在戴森的面子下先瞒了下来。
    戴森与刘教授之间的调解,穆了凡当了中间人,而刘教授知道伪造论文的严重性,更遑论数量之大,对他即将要去欧美研究圈的前景很不利,于是同意戴森不追究与妻子的脏事。
    穆了凡这时成为戴森在中国最好的朋友,台面上当然装得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他非常积极要靠着戴森打入欧美圈,一方面也是想脱离蒲家的背景,但当自己带蒲豫去见戴森时,蒲豫表明很崇拜这个教授,他就有了新计划。
    12月的比赛让蒲豫延毕参加,借着蒲豫的出色表现,进而让戴森对自己更有信心,或许这样也能更快在戴森那个圈子里站稳。
    所以他说服了蒲豫延毕,理由当然是为了让外甥能与偶像见面谈谈未来,要是顺利拿到金牌,除了自己国内的考绩跟领队奖金外,蒲豫这个会替自己说话的好孩子铁定能在戴森面前让自己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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