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如。”李明达无奈道。
    “兰如,名字都比我的好听,嫉妒。”李玉敏晃了晃李明达的肩膀,又问她,“那十九姐,是我更招人稀罕,还是她?”
    “惠安呢?”李惠安忙也凑热闹问。
    “你们俩最好,我最喜欢了,行不行?”李明达忙把黏在她身边的俩妹妹抓住,起身道,“你们在这好生玩,我去走走。”
    “不要,一起走。”李惠安抓着李明达的手。李玉敏本来要留下,但见李惠安如此,忙也跟着附和,牵住了李明达另一只手。
    李明达无奈,只好带着俩妹妹一起走。
    韦贵妃等人见状,直叹晋阳公主就是讨人喜欢。不仅圣人和朝中官员都对她称赞喜爱有加,她在姊妹们之中也是最受欢迎的。
    “这是自然,圣人躬亲抚养的,别人比不了。”德妃小声叹一句,。
    房奉珠坐在一边全程听她们话,也不吭声,只笑着端着手里的果汁喝,能不说就不说,能不应就不应。除非有人一定要她表态,否则她可不想多嘴多事,她一直就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好日子。
    约一炷香后,那边人传报,圣人和诸位大臣下船了。
    韦贵妃、德妃等忙带着诸位世家贵妇及其子女一同前去迎接李世民。
    随着李世民一同下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名臣,他们忙给三位妃子见礼。
    李世民笑道:“人多就不必拘泥,各自热闹去,我也不需要你们繁复行礼,如此被规矩的束着。”
    李世民说罢,就和韦贵妃一同去了亭内歇息,因瞧见杨妃不在,得知她是身体不适,李世民又问请太医看过没有。
    “白日的时候,兕子给她劝回去了,她还有些不敢,后来我又去嘱咐了一遍,就不许她来,这才算安了心。高太医诊脉过了,说有心疾,以至于嘴唇发紫,血气不好,要吃几副药看看才行。”韦贵妃道。
    李世民皱眉,“怎么忽然有了心疾?多亏了兕子心细,也多亏你操劳了。”
    韦贵妃忙道不敢,表示这都是她应尽的本分。
    李世民看眼韦贵妃,眼中有些满意之色,随即搜寻李明达的身影,“我说刚才一下船就觉得少点什么,兕子和惠安她们呢?”
    “年轻人么,闹着玩去了。”德妃笑道。
    李世民:“也是,不像我们上了年纪,不爱动。她们正是活泼的时候,就让她们好生玩一玩。”
    李世民说罢就扫了眼那边聚过来的世家子,忽然又起了兴致,让方启瑞把能叫得上名的都喊来,他要考校一下这些孩子,看看谁诗书才学更出众一些。
    没多久,萧锴、尉迟宝琪等人就被召集到李世民跟前接受考校。
    房玄龄随即就发现房遗直不在,问三子房遗则,却也不知道,再瞧那边尉迟宝琪等人也都在,偏偏就他儿子房遗直不见了。房玄龄就去找妻子卢氏问。
    “你不该和他一同从船上下来么?”卢氏也没见着房遗直。
    “那船上的就是我和长孙无忌等几名年纪大的老臣,遗直是同杜驸马等几个年轻有官爵的世家子一同和太子、魏王他们乘船。本来说好最后来这和你一起汇合,太子的船早就靠岸了,怎么他没来找你?”
    卢氏摇头,看眼那边正说笑的李承乾、李泰等人,皱眉叹:“倒是怪了。”
    房宝珠和程兰如手拉手才赶了过来,笑着凑到卢氏身边,“迷路了,却没想到宫人也会迷路,得幸刚刚放了烟花,不然夜里四处黑的,我们差点回不来。”
    “迷路?”卢氏看房宝珠,“你们两个不是去湖边瞧鱼么,怎么会迷路?”
    “同行的姐妹们说再往北去有鹤,我们就凑热闹去瞧了。结果瞧有只白色的大鸟飞进林子里,我们都以为是鹤,就跟着去追,追的没踪影了,才意识到迷了路,得幸碰到路过的宫人,请她带我们走,却没想到她能挑着灯笼迷路,害我们瞎走了一遭,还最后这边放了花火,才晓得方向错了,我们赶紧跑了回来。”房宝珠解释道。
    房玄龄未作多想,只叹:“调皮,得幸找回来了,不然白白害我和和你阿娘担心。”
    卢氏却觉得蹊跷,眯起眼了,问房宝珠:“宫人迷路?把带你们走的宫人是几个?”
    “就一名宫女。”
    “而今人呢?”
    “我们刚才看见天上有花火有些激动,就奔着花火跑了,走的时候倒是训那宫女带错路。不过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不见她人,可能是被我们骂了,不高兴了,就趁着林子里黑逃走了。”房宝珠不爽道,然后悄悄和卢氏感慨,“真没想到这宫里的宫女竟然都没有咱家丫鬟规矩。”
    “别胡说,还不知怎么回事。”卢氏小声训斥房宝珠道。
    房宝珠不解地望着母亲,不懂母亲为什么连这也要训斥自己。她委屈地瘪嘴,挪动脚步,稍微往父亲房玄龄那边凑了凑。当卢氏的目光再次瞪向她的时候,房宝珠赶紧一个箭步缩到父亲身后。
    房玄龄赶紧挡住女儿的身体,使眼色瞪卢氏,“好好地,你对女儿凶什么。”
    “不懂规矩,不分场合乱说话,我不凶她还要夸她了?这会儿你不好好训她,等着瞧,将来她定会给你惹大麻烦。”卢氏看看左右,趁着大家都关注圣人那边的时候,给房玄龄一记狠狠地反瞪。
    房玄龄眨眨眼,假装没注意到卢氏的目光,转头拍拍女儿的胳膊,让她不必害怕,该玩玩去。
    “二儿子你就惯着,瞧他养出什么毛病来,老大不小了,脑袋空空,除了舞刀弄枪,喊几句傻话,什么都不知道。轮到二女儿这,你甭想在插手,使唤你那套。”卢氏拽着房玄龄的衣袖,小声警告他道。
    “老二不成器么,正经的驸马都尉,没出事儿前,他可是诸位驸马之中最受宠的。”
    卢氏瞟他一眼,“行了吧,你不立功,圣人的恩赏能平白无故加到他那里去?当然,这其中也有高阳公主的功劳。这而今他接连被贬斥,也有她的功劳。”
    “好好地来赴宴,提这些恼人的事做什么。找儿子去,不是人没了么,赶紧去找。”房玄龄道。
    卢氏:“是该找。不过他做事有分寸,我倒不担心。”
    “我也不担心,但……”房玄龄往圣人那边搜寻了一圈,然后正色地看卢氏,那表情惊诧地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卢氏纳闷地看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房玄龄防备地往四周瞄了瞄,然后往卢氏耳边凑了凑,小声对他道:“晋阳公主也不在。”
    “……”
    卢氏立刻转头四处寻找,果然没有发现晋阳公主的身影。卢氏就赶忙去找了几名相熟的世家妇询问,转即她看到常山公主李玉敏和衡山公主李惠安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回来了,却仍不见晋阳公主现身。
    房玄龄急忙问回来的卢氏:“打听的怎么样?贵主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了么?”
    “说是刚刚和常山、衡山两位公主一起走的,但而今那两位公主回来了,唯独她没回来。”卢氏面色有些犯难,“该不会是……不应该啊,他俩都不是那样的人。”
    “年轻人,血气方刚,有的时候是会有一些把持不住。我怎么样,当初初见你的时候,那也是心猿意马,想把什么规矩礼节都抛在脑后了,满心只想拉着你的手和你说悄悄话。”房玄龄叹道。
    卢氏被房玄龄的话闹红了脸,骂他不正经,“本来不担心,而今被你说的我心慌慌的。现在要紧的是儿子的事,这要真是他俩……我看你还是去圣人身边凑凑热闹,别一会儿真有什么事,没个人替你儿子说情。”
    房玄龄点点头,嘱咐卢氏还是派人好生找一找,别闹出动静最好。
    卢氏苦中作乐,开始自我安慰:“想想也没什么,真有什么事,我倒是该开心出对于。圣人终究是宠爱公主的,只要她喜欢中意的,圣人应该还是会顾及她的意愿?”
    “别臭美了。”房玄龄叹道,“你最宝贝的女儿被人突然给拐跑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当初出尔反尔,否决你,害你当众没面子的小混账。你会大度体谅,怀着祝福之心,把你的宝贝女儿拱手送出去么?”
    “不会!”卢氏立刻道,她随即认清了现实连连叹气,恨恨地瞥一眼房玄龄,小声嘟囔,“这天都黑了,你容我做做梦还不行么。”
    房玄龄无奈地笑了笑,和卢氏道别一声后,就去圣人跟前陪侍,顺便在心里悄悄酝酿措辞,琢磨一会让自己怎么为自家儿子求情。
    房宝珠替卢氏传话,跟大姐房奉珠耳语了几句。
    房奉珠听了之后,变了脸色,当即唤常山公主李玉敏和衡山公主李惠安到自己跟前来。
    “才刚和你们兕子姐姐一块儿走了,而今你俩怎么回来了,她人呢?”房奉珠对俩人笑问。
    李惠安不爽道:“还说呢,说好我们俩跟她一块去玩,谁知道才走了没多远,十九姐就跟着了魔似得,忽然站住了,然后非要打发我和二十姐回来,不听话都不行。凶巴巴的,哼。”
    李玉敏点点头附和。
    “不过我生气归生气,我还是最最喜欢十九姐。”李惠安接着又道,“十九姐让我乖乖听话回来,我就回来,她答应回头给我好东西。”
    李惠安说着就高兴起来。李玉敏也笑着应承,表示期待她们十九姐的宝贝。
    房奉珠随即问她二人刚才走的时候去了什么方向,然后哄她俩去玩,就去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况告知卢氏。
    卢氏脸色越发不好了,“你三弟刚问到一个人,说他瞧见遗直去的方向也是那边。”
    房奉珠怔了下,然后拉着卢氏到一边僻静处说话,“该不会真如你之前所言,他二人两情相悦,一时情难自禁就……”
    “该是不会。”卢氏口气还算坚决,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谁知道她自己以为了解的儿子,会不会在喜欢女人的时候就冲动犯了糊涂,忽然没那么稳重聪明……
    “我们二人往那边走走瞧瞧?”
    “你不行,你有身孕,一旦受惊了,可了不得。你就在此等着,我带你三弟去就行了。宝珠还小,嘴巴没个把门,你看着点,别让她跟着。”卢氏说罢就叫上房遗则,母子二人就顺着湖边的路一直往北去,而后拐进东边的林间小路。
    “从这条路一直往东北方向去就是龙首渠,那地方的渠水澄清干净,在园林之间流淌,白天瞧的时候,刚好和岸上的黄绿相间的秋景辉映,美得我心颤。”房遗则提着灯笼在前走,边走边和卢氏讲解道。
    卢氏听了反而心里更沉,那边风景好,那边还僻静,怎么越听越像是她宝贝儿子跟圣人的宝贝女儿私会的绝佳之所?
    房遗则说完话,转头见母亲面色异样,似乎很担心什么,恍然想起母亲之前让自己打听大哥的去向,震惊道:“阿娘,您该不会是怀疑大哥他和、和、和……”
    后面那四个字,房遗则说不出来。
    房遗则一撇嘴,“不可能吧,大哥不可能,她更不可能,两个不可能加一起,那必然是完全不可能。”
    “凡事无绝对,就是很不可能,你也要把最坏的结果预料到了,做好万全准备。”卢氏说罢,觉得自己似乎嘴快了,忙纠正道,“我不是说你大哥的事,我是在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
    “好好好,阿娘说的都对。”房遗则应承道。
    母子二人就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听到前头有流水声,也有人说话声,准确地说像是女子的哭泣声。
    房遗则瞪眼,张嘴欲说话,被卢氏示意噤声了。卢氏让提着灯笼的房遗则靠后,二人放缓脚步,慢慢地朝前方靠近龙首渠的地方去,此处距离渠边不算太远了,可见透过树缝射过来灯笼的光亮,但因为河边树多,而且天黑,需得仔细看才行。卢氏走得再近一些,才隐约看清渠边的情况。足有十几个宫人挑着灯笼,左右分两拨,立在那里照亮。渠边岸上正蹲坐着一名全身湿漉漉地女子,从背影身形来看,像是晋阳公主。她在哭泣,头发散乱不堪,衣服湿了,显得她背影更加楚楚可怜。卢氏转即就瞧见她的大儿子房遗直站在那哭泣女子的不远处,这孩子穿着一身紫官袍,面无表情地矗立,眼睛里堆悉冷漠,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卢氏打眼丑这渠水边站着的侍女有两位特别眼熟,正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碧云,还有一位乃是宫中很有能耐的掌事尚宫左青梅。奇怪的是这些人都见这公主哭不去劝。卢氏虽然不相信晋阳公主能会这般处事,但毕竟眼见为实,而且她再懂事毕竟是个小丫头,偶尔在感情上冲动也未可知。
    “会不会是公主耍小脾气,就想让大哥哄啊?”房遗则见此场景,也有和卢氏类似的想法。有时候女孩子会有点任性,其实就是想让情郎哄一哄她而已。
    卢氏想想,她们母子其实可以不必这么偷偷摸摸远看。卢氏干脆抢了房遗则手里的灯笼,然后大大方方走了过去。房遗则哪能错过这种场面,赶紧跟上,躲在他母亲身边瞧那边的情况。
    卢氏出来后,就先对房遗直瞪眼,不管公主怎么样,人家小姑娘落水哭得正伤心呢,他该先哄哄才是。再有那些宫女也是,怎么能都跟木头似得站着。
    卢氏张嘴要说房遗直,眼睛往右一瞄,这才发现还有人。渠边一颗三人抱的柳树下,站着两人,仔细看,竟是晋阳公主和她的随侍太监田邯缮。卢氏愣了,转头再去看那边蹲在渠边哭泣的少女,眼中满是地疑惑。
    卢氏想给李明达行礼见过,然后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夫人怎么找到此地?”李明达问。
    卢氏忙解释说是来找房遗直。
    房遗直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搀扶母亲,对她使眼色微微摇了下头,便是示意卢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跟他也没多大干系,要她不必担心。
    卢氏这下大大地松口气,所有最坏的设想都是假设,便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那这……到底是,她是哪一位?”卢氏看向那少女。
    “周小荷,刚落水了,才被救上来。有些受惊了,就一直在哭,不受劝。”李明达微微一笑,对卢氏解释道。
    卢氏的到来,对于李明达来说倒是有些意外,她刚刚的确听到有两个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李明达还以为是周小荷的‘同伙’来了,倒正好,却没想到来人是卢氏。瞧卢氏刚刚着急的样子,李明达料知卢氏必然是发现了她和房遗直同时不见了,难免多想有些担心。
    “周小荷是谁?”卢氏得了大儿子的暗示之后,心立刻定了下来,此时立刻就淡定如常了。她去打量那个还在哭的女孩儿,想劝她莫要再伤心,还要把帕子给她。却不想这孩子吓得慌忙忙往别处爬,然后双臂抱紧着自己,眼中带着惊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氏不解问房遗直。
    “不知道。”房遗直的话平淡得没有一丝感情,让人听着感觉他确实不知情。
    但卢氏毕竟是把房遗直养大的人,对这孩子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以他聪慧的程度,‘不知道’这三个字,明显是他的敷衍,他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给我解释清楚。”卢氏对房遗直小声警告道。
    “放烟火的时候,有宫女忽然跑来告知我,二妹和人吵架了,就在这渠边,还说她快被人欺负地坠了河。我瞧二妹当时确实不在场,立刻就跟着宫女去了。刚到渠边就听到有人喊救命,俩宫女让我赶紧救人。我听声不是宝珠的就没动,立刻反问那俩宫女是谁,不想她们丢了灯笼就跑了。再后来左尚宫就带着宫女来了,将水里的周小荷救了出来。”房遗直对卢氏耐心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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