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内,和煦的日光照耀着宽敞的庭院,走廊之上,有黑色身影缓慢行走,每一步似乎都不太利索。
    “郡王,别怪小的多嘴,您这脚底板受伤了,就应该在榻上躺着,为何要勉强自己走这么多路呢?”
    “本王就是要自己走,用不着你们管。傍晚要去宫中参加宴会,若是连路都走不利索,回头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是是是……”下人不再多言,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他。
    “用不着你们来扶,我自己走。”南弦挥开了下人的手,问道,“南旭太子那边情况如何?”
    “回郡王的话,那位殿下……据说跟个没事人一样,王府的下人们每天都能看到他跟郡主在庭院里走动,步履十分稳,看起来就不像个受伤的。”
    南弦听闻此话,有些懊恼,“他受的伤应该也不会比我轻才是,同样都是**凡胎,为何他就比我更能忍?”
    他记得凤云渺踩在炭火上的时间比他还长了片刻。
    经过这次比试之后,良玉对那位太子殿下,应该也会更高看一些了吧?
    “郡王不必懊恼,虽然输了比试,却也不代表良玉郡主就一定要与那南旭太子结合,一切都还未成定局。咱们陛下答不答应这门婚事还不一定呢,毕竟咱们鸾凤国的皇女几乎都是不外嫁的。”
    “但愿能像你说的一样,陛下不同意。”
    二人正说着话,又有下人上前来,道:“郡王,郡主今早又不吃东西了,您看这……”
    南弦拧起了眉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大半年下来都瘦了一圈,还不吃东西。”
    话音落下,便转了个身,朝着北面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一间房屋外,他也不出声,直接伸手就推开了门。
    抬眼,正看见坐在窗边的女子,以及那桌子角落摆得整齐的几道饭菜,一看就知没有被动过。
    “南绣,你怎么又不吃饭?!”
    执笔的那少女闻言,头也不抬,笔尖依旧在画纸上勾勒着,日光透过纱窗打在她的身上,使得那白皙的肌肤在淡青色的衣裙之下显得莹润,如珠玉一般。
    她一头如墨的黑发只是随意地散在身后,显得有些凌乱,那没有半丝妆容的容颜静谧而秀美,抿着的朱唇,显露出些许清冷的味道。
    她很安静地坐着,偶尔还会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上一口。
    “一点点小事,还要劳烦大哥过来。”南绣开口,语气有些平淡,“大哥的脚底不是还伤着吗?少走点路吧。”
    “你要是真关心大哥,就赶紧把饭给吃了,省得大哥总要亲自过来催促你。”南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迈着步子走到桌前,垂眸看了一眼南绣的画作。
    画上的男子一袭锦衣,面容俊美,一双黝黑如墨的明眸有些高深,那高挺的鼻梁之下,唇线轻抿。
    南绣手中的笔,蘸着丹青,在为那男子的衣服上色。
    画中的男子,正是摄政王尹默玄。
    “你总是在画他,隔几天就能画出一幅,书房里都快挂满了,可是他呢?他明明知道你对他的心思,这么久以来却也没对你有什么表示,妹妹,你死心吧。”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良玉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你都不去看看她吗?”
    “良玉……”南绣的笔尖停顿了一瞬,“她回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哥是不是忘记了,我跟良玉已经断交了。”
    “胡说。”南弦轻斥了一声,“你要是真的跟她断交了,也就不会在她失踪的那几个月心急火燎,茶饭不思。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姐妹情谊哪能说断就断?还是去看看她吧。”
    “我拿良玉当姐妹,她有拿过我当姐妹吗?”南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从前我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在她心中多少能有点地位,可她却说我配不上她的哥哥,让我离摄政王殿下远一些,她这样嫌弃我,还算什么姐妹?”
    “这……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良玉绝对不会嫌弃你。”南弦道,“你大概不知道,良玉失踪的这几个月,流落异国,失去了原有的记忆,这才一直不知道回家,性格也有所改变,没有从前那么顽劣,从前她养在深闺之中,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捧着她惯着她,她难免脾气差了些,现在的她,好多了呢。”
    南绣闻言,面上呈现一抹讶色,“失去记忆,性情有变?”
    “不错,你若是不敢相信,去看看她就知道了。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你又何必太过耿耿于怀?如今正是你们二人修复关系的时候,你就别闹脾气了,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与良玉冰释前嫌可好?”
    南绣静默了片刻,随即道:“好,我现在就去整理一番仪容,去见一见良玉。”
    ……
    “你的药果然还挺管用的,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都结痂了。”
    雅致的卧房之内,颜天真在替凤云渺拆纱布,望着那脚底板上结痂的部位,笑道:“我现在要是戳一下,你会不会感觉到痛?”
    凤云渺眉头轻挑,“你可以试试看?”
    “开玩笑的,我才不试呢。看这恢复情况,从今天起就不用再裹纱布了。我记得南弦的伤好像比你轻一些,也不知他如今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你很关心么?”
    “随口一问罢了。”
    “他应该不会好得比我快。”凤云渺道,“南旭国皇室的秘药雪肌丸,对于医治外伤甚是有效,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比其他大国皇室通用的上等金创药好上一倍不止。这王府里的药我基本上都看了一遍过去,没有能与之比拟的,摄政王府都如此,更别说他郡王府。”
    “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呢?”
    “情敌受罪,我难道不该幸灾乐祸?”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婢女的声音传入了屋内——
    “郡主,南绣郡主上府求见。”
    “南绣?”
    南绣郡主,又是哪一位?
    不曾出现在尹氏族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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