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杨低声对陆必行解释:“将军不喝不加冰的朗姆酒,总长你知道的吧?”
    陆必行:“……”
    这个真不知道。
    林静恒在他面前,简直是成年人标准行为准则的典范,干净整洁有条理,烟酒虽不禁,但非常节制,作息极其自律,并且从不挑食——以前不喝啤酒,这次回来以后,他连啤酒也不挑了。
    原来他也不是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的……陆必行不由得晃了一下神,隐约想起来,很久以前,他曾经信口给自己和林静恒编造人生目标,其中有一件,是想和他一起去一次沃托——林静恒长大的地方。
    那天陆必行在银河城的酒店房间里,口不择言地说出自己“再也不能把那个他有点喜欢的人”还给他了,林静恒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之后渐渐不再试图提醒他们过去是怎么相处的,每天都在磨合适应新的关系。
    这半年来过得平静而默契,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些恍如隔世的事,没有因为被忽视而消失,最近反而像春风拂过的野草,又悄悄长出了新芽,时不时地撩他一下。
    “是以前在白银要塞的时候不喝,”泊松杨作为白银第三卫的情商担当,立刻在旁边补救了一句,“是这样的,统帅有什么事不想让洛德知道的时候,就会支使他出去找冰块,时间长了,他就成了‘不加冰不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洛德故意说错话,是想暗示点什么?”
    拜耳一耸肩:“看来洛德这么多年也是没什么长进,就会说这种低级的暗语,跟身陷邪教组织的未成年一样。”
    “身陷邪教组织”的前任亲卫长一字一顿地对林静恒说:“伍尔夫老元帅身体还很硬朗,每天都要出门晨练,前两天在媒体上露面的时候,还表示十分惦记您。”
    如果每一句都是反话,他的意思是,伍尔夫不行了,几乎不露面,被限制了自由。
    林静恒不动声色地问:“多谢挂念,老元帅一把年纪了,身边也没个亲人,谁照顾他呢?”
    洛德说:“当然是王艾伦大秘书长。”
    王艾伦已经出任联盟议会的大秘书长,限制了伍尔夫的自由。
    林静恒略微一垂眼:“老帅都三百二十多了吧,还没退休?”
    “小事几乎是不管了,主要签一些重要命令,”洛德话里有话地说,“现在联盟内局势才刚刚稳定,各地中央军也刚各就各位,大家没有他不行。”
    意思是,各地中央军全靠伍尔夫这位最高统帅压制,如果他们知道伍尔夫已经名存实亡,那联盟恐怕是要乱。
    洛德现在是杜克的手下,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些话不能让同僚和上司知道,因此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传达。
    虫洞将双方的对话拖得很长,一方说完,另一方要等很久才有回复,洛德的手心里冒出了一点冷汗。
    第146章
    很多年前, 当家里以“白银要塞会出乱子”为由, 由时任乌兰学院校长的母亲出面,通过关系把洛德强行调回沃托守军的时候, 洛德觉得他们都面目可憎, 不可理喻。
    他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白银十卫一样,转身就走, 用行动去为他们将军讨一个说法,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追查真相,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像个懦夫一样临阵脱逃, 不能像同伴一样, 在林将军离开后, 依然坚守他们的阵地和荣耀。
    洛德有时候觉得他们都不把自己当人看,几十岁了,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好像他只要学会“坐下”和“握手”这两样技能, 就能很好地度过一生了。然而他又无从反抗, 因为心知肚明, 自己离开了家族,他这个乌兰学院的荣誉毕业生什么也不是。就连他曾经有幸站在林将军身边这件事本身也是家族赋予的。
    沃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他们看上去都很完美,受过最精英的教育,待人谦逊有礼、风度翩翩,心里装着无边星际与亿万公民, 每天都在自己心里振臂好几百呼,然后低眉顺目地喝完牛奶,规规矩矩地执勤上班,心里沉郁不堪。
    这种分裂的痛苦纠缠了洛德很多年,直到白银要塞遇袭,沃托沦陷,伍尔夫元帅亲自指挥撤退,洛德因为是关系户,被调到了最安全的地方——给伍尔夫元帅当近卫,渐渐和这位联盟统帅熟悉了起来,偶尔听老元帅讲几句联盟过往和未来,心里就能掀起个十级海啸。
    大半年前,海盗光荣团投降,联盟重组沃托守军,洛德这么多年来混下来,虽然依旧是没什么建树,但毕竟跟着联盟中央到天使城要塞走了一圈,算是镀了一层“金”,军衔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为上校,调到第一星系边境守军杜克旗下,作为联盟军和中央军联姻的第一批“嫁妆”。
    临上任,按照人情礼节,洛德在母亲的陪同下,到元帅府探望伍尔夫,对老元帅这么多年的照顾和提携表示感谢。
    伍尔夫当时正因为一场重感冒在家疗养,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让洛德扶着他出去透口气,在后山散步的时候,伍尔夫元帅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没头没尾地对洛德说:“跟我同一个时代的人,现在都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着联盟走多远,我们这一代趟出来的路,将来还有人能把它继续下去吗?”
    他说完,发了会呆,紧紧地攥住了洛德的手,对他说:“我希望联盟从伊甸园的噩梦里醒过来,希望以后联盟军和各星系中央军能互相制衡,形成一个平衡,以后哪怕他们……那些星系都要独立,也不要紧,我希望倒退的历史能止步于我们这一代人,你们——作为‘幸存者’,能摸索出一条新的路……如果有一天,我自己背离了这个想法,那一定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孩子,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洛德奇怪地问:“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
    “去第八星系,找林静恒。”
    洛德听了一呆,他离开白银要塞,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比他在白银要塞打杂的时间长出了一倍多。要知道,即使战乱年代,军官的生活也并不都是波澜壮阔的,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是随波逐流而已,一些人很惨,活得颠沛流离、死得毫无价值,成为了纯种的炮灰,还有一些人,跟对了部队,总是扮演“赶到现场时敌人已经溃散”的角色,安静地熬一些资历,浑浑噩噩地过着平淡乏味的“充数生活”。
    前线、阴谋、林静恒,惊心动魄的战斗与死亡……都离洛德很远了,以至于他听见昔日深切崇拜过的长官那些“死去活来”的传说,竟然只觉得唏嘘,毫无代入感 ,当年想要不顾一切地追随那个人的心,现在也没有了,他眼里最重要的,只剩下该怎么跟原属于中央军的新同僚相处这一件事。
    听了伍尔夫元帅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求,洛德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忙问:“您说什么?找谁?”
    “你记住我说的话。”伍尔夫元帅抓着他的手指狠狠地收紧,仿佛要把这句话烙在洛德心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听见什么,你谁也不要相信,想办法去联系林静恒。”
    “联、联系林将军?可是我怎么联系?”洛德一头雾水地问,“我……我到时候该和他说什么?”
    “你不用知道,到时候自然会有机会,我想那天也不会远。”伍尔夫元帅说,“见了他,你就和他说……‘记不记得当年在乌兰学院,我给他的那个优’?”
    “将军,”洛德对着半天没反应的通讯平台,小心翼翼地说,“伍尔夫元帅有一次私下里和我们聊起,说当年在乌兰学院,他给过您一个‘优’,您还记得吗?”【注】
    这句话走过了漫长的时空,随着杂音传到第八星系银河城的时候,就像一道旱天的雷。
    听得林静恒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这一点幽微的反应,来回穿一次虫洞,早就磨没了。
    洛德看着林静恒那张失真而面无表情的脸,恍然想起,这是他年少轻狂时曾经无比仰慕的人,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离这个时代的风口浪尖那么近过,近到差一点就被卷进去。然而阴差阳错二十多年,他已经被命运的洪流推出了数万光年,那个痛苦的青年渐渐变成了一个庸常的青年。
    洛德说完了伍尔夫要他说的话,大大地松了口气,一方面是完成了使命,另一方面,他突然有点庆幸那个“差一点”。
    好险,差一点成了牺牲英雄名册上的人。
    与之相比,当一个平庸的上校也没什么不好的。
    仗着林静恒前任亲卫队长的身份,洛德占用他一点时间寒暄几句“废话”,但聊得太多就要引人怀疑了。洛德拿不准自己传达的意思到底对不对,毕竟,以他的级别,出来赴任以后就很难再联系到伍尔夫元帅了,也拿不住林静恒听懂了没有、会不会相信他……毕竟说来凄凉,他当年在白银要塞一起做过梦的同僚们,如今几乎都已经殉了自由宣言。
    但周围都是耳朵,洛德只好将手心的汗抹在裤子上,公事公办地代表自己现任长官杜克,传达了对第八星系的问候,那是措辞很讲究的一篇外交辞令,但是字里行间充满了小情绪,翻译成口头语,大概意思是:
    杜克我问候老上司在第八星系的石像,问候老上司传说中的儿子和白眼狼养子,问候第八星系里跟着陆将军一起战斗过的弟兄们,伍尔夫老年痴呆,现在非要在玫瑰之心附近增兵,还强行解释说不针对第八星系,老子作为被“增”的兵,认为他和他的哈巴狗都是傻x。但是放心,第八星系有陆将军的面子在,我承诺绝不在你们动手之前使用武力,欢迎在边境设通讯平台,大家以后常联系,我们可以一起分享陆将军的峥嵘往事,听那个老也不死的林某人恶损联盟,希望世界和平。
    “林,你觉得这个人可信吗?”短暂的通讯断开后,陆必行问,“给了你一个‘优’是什么意思?”
    林静恒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他是伍尔夫的人。”
    “统帅是怕二十多年过去,人心生变吗?”四卫队长阿纳金说,“我倒是觉得,他这话传得生硬又紧张,如果是装的,演技未免太高明。”
    林静恒又摇了摇头。
    “统帅,您担心的不是人心生变,是怕洛德上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利用的。”李弗兰察言观色,“以伍尔夫的控制欲,放几颗钉子监控白银要塞是合理的。他了解您,不会在您身边放心计太深、锋芒太露的讨您忌讳。这种家世清白,涉世未深甚至有点理想主义的人,才是‘对症下药’。”
    陆必行听见“涉世未深甚至有点理想主义”几个字,眼神突然一黯。
    然而这一回,林静恒没注意到,只是摆摆手:“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我们还有天然虫洞区这个天堑。”
    远征队这次实验任务应该说是有惊无险,圆满返航,不但完成了天然虫洞测试,还在第一星系边境守卫军的帮助下,构建了一个双向的通讯平台,能直接能联系到银河城指挥中心。
    杜克作为中央军之首,虽有伍尔夫压制着不想造反,也是个上蹿下跳的刺头,明目张胆地在联盟中央态度暧昧的情况下,和第八星系搞起了“私人外交”,并且大方地分享了第一星系的公共网络,虽然信号很不稳定,但好歹能让第八星系看到沃托日报的每日头条。
    紧接着,沃托日报里一篇关于伍尔夫元帅的专访刊登出来,两个版面针对“三百零六号令”的讨论,视频里的伍尔夫精神矍铄,口齿清晰,无论如何,算是暂时按住了沸沸扬扬的舆论。
    不管是第八星系还是联盟,都进入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期,好像连自由军团也低调了起来。
    平静的气氛中,水汽浓郁,乌云起航,一股变天的味道滚滚而来。
    哈登博士每隔一个月,要采集一次陆必行身上的各项数据。
    对此,哈登博士十分谨慎,即使作为女娲计划的创始人,陆必行的情况对他来说也太特殊了。
    距离陆必行上一次取出芯片,已经过了好几年,特制的生物芯片已经完美地和人体融合在了一起,他的新陈代谢、线粒体的融合与分裂……整个人体的运行方式都改变了,谁也说不清取出来会出什么事——或者就算现在好好的,几十年后还会不会有后遗症。
    哈登博士收回特质的握力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你对身体力量的控制很精准。”
    “一开始也没轻没重的,”陆必行动手帮他收拾仪器,“慢慢习惯就好了。”
    “你为了安全,牺牲了芯片的交互性,这很聪明,不会受干扰器影响。陆总长,你最多能承受多大的压力,检测过吗?”
    “没有,因为是秘密实验,太极端的情况没敢试过,一不小心死了就搞大了。”陆必行坦白说,“不过只是被激光枪打穿动脉的话,我能控制身体在至少三分钟内不流血,如果身边有医疗舱待命,这个时间足够用了。另外就是,我最长一次二十三天没有睡眠,虽然当时也很疲倦,但只是忍耐范围内的疲倦,精神没有崩溃,还能集中精力,之后也没有明显的后遗症。”
    “异于常人的精力,这也是你销毁了实验资料,也没把芯片取出来的原因吗?”
    陆必行一摊手:“力量不够,精力来凑。那段时间压力太大,没办法。”
    “最好不要这样,陆总长,没有参照,我只能跟你本人做比较,你最近因为生活规律,这次体检的各项指标明显优于历史数据,如果这才是趋近正常水平,说明你之前长期处于非健康状态,没有人知道这样下去会怎么样。”哈登博士说,“稍后我会按着林将军的要求,把这次的体检报告发到他个人终端,您没意见吧?”
    “呃……”陆必行卡了一下壳,声气微弱了几分,“跟他说提高和改善的部分就好,别说以前不正常行吗?”
    哈登博士顿了顿:“有人跟我说过,第八星系有小一半的人都是空脑症,这些人做梦都想治愈自己,再大的风险也能承受,陆总长,这些日子通过和您的交流,我认为您九年的研究成果可以说是有实验基础的,为什么不继续下去?要知道一旦成功,你的第八星系将变成超人星系,公民里任何一个未经训练的普通人,精神力和战斗力都能媲美联盟正规军,到时候以你的力量,可以横扫联盟。”
    “空脑症不是人吗?”陆必行冲他一笑,“伊甸园都没了,你们怎么还歧视空脑症,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开机甲一种工作,再说空脑症也不是完全开不了,只不过是学得慢点而已。这都是谁跟您说的谬论?”
    哈登博士:“……”
    陆必行一看他这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立刻明白了,这位是个被林将军诈骗恐吓过、并留下下了深刻心理阴影的孤寡老人,忍不住笑了一会。半带同情、半带赔罪地给老哈登倒了一杯茶,又说:“您知道我第一次仔细翻看湛卢数据库时的感觉吗?”
    哈登:“唔?”
    “非常震撼,”陆必行说,“我在湛卢那翻到了很多我以为不存在的技术,有一小部分内容,我也曾经想到过、并且自鸣得意过,更多的则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还有一些我甚至至今都理解不了,我当时就想,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有这么多,多到难以想象,但这些都是夭折的项目,虽然记载下来了,前面都附有很长的禁令和叫停通知。”
    “我在‘白塔’的时候,参与过六十多个项目,90%以上都没有通过风险审核,剩下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哈登博士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那些魔豆会在一夜之间长到天上,云端食人的巨人会倾盆而下(注2)。每一步微小的尝试都可能万劫不复。”
    “直到我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联盟已经在我出生之前几百年……不,甚至在联盟诞生前的旧星历年代,掌握权力的人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陆必行说,“大航海时代之后,人类文明一直在倒退,并不是因为人类退化了,而是我们不得不戴上镣铐。”
    “就算这么小心,联盟还是踩到了雷,连最安全的娱乐服务业都到处是危机,”哈登说,“谁能想到‘伊甸园’会变成那样一个怪物?”
    “对,这是我第二次被震撼,第一次是我小时候想做空脑症专用机甲,自以为想出了办法,结果发现原来我的理论早就有人验证否定过了。”陆必行说,“你会发现你所有自以为伟大的构想,以前都有人想到过,所有自以为开创时代的理论,以前都有人证伪过,这个世界乱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那些比你聪明的人全都失败了。”
    因为女娲计划流亡数百年的哈登博士再理解也没有了,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很吓人啊博士,我小时候,有一千种对未来世界发展的构想,年轻时候建学校,天天跟学生们扯淡,但是等我有权力实现的时候,我发现我连一种都不敢说出来,”陆必行低声说,“这么多年,我对第八星系工程部的引导,全部都是基于‘形势所迫’——做不出这个东西,实现不了这个技术,我们会死,那我们才会在再三严格论证后动手做。相比起来,能改变社会结构、甚至物种特性的生物芯片太危险了。”
    陆必行顿了顿,趁着哈登博士出神,不动声色地顺着话题说:“芯片的危险性其实连自由军团的那位林小姐都知道,林当时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飘在宇宙射线里至少半小时以上,伤成那样,她不是也没想过对他使用芯片吗?”
    哈登博士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毫无戒心地一点头:“确实,我们都认为他的大脑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有人提出过用生物芯片试一试,静姝坚持不肯。”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想不起来的指路119章
    注2:说的是《杰克和豆荚》的故事
    第147章
    湛卢是和林静恒一起回来的。
    第八星系其实也有好多马屁精, 以前是没人敢触总长这个霉头, 后来林将军回来,“修复联盟第一机甲”自然就在一些马屁精的积极推动下提上了日程, 如何在保持湛卢原有功能的基础上降低成本, 成了一场工程部技术高手们的狂欢。
    今天的湛卢是第四号实验品, 依然是以前那个亚麻色短发的军人形象,跟在林静恒身后, “四号”除了精神网还不太稳定, 无论是外形还是行为举止,已经基本与先前别无二致了。
    他俩提前了一点回家, 因为按照沃托历计算, 这天是陆信的忌日, 林静恒早退了几个小时,绕路中央广场,去石像下面坐了十分钟。
    银河城作为第八星系核心,见惯了往来政要, 不觉得稀奇, 而林静恒又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 所以远远看见,也并没有人来打扰他。周遭的街道上,人车分流,匆匆忙忙,像往常一样平淡无奇,林静恒意识到,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有什么意义。
    一来,是八星系的官方没有宣传过,二来,“沃托历”和“独立历”两种历法差太多,第八星系和联盟断绝来往后,沃托历就被彻底废除,十几年来,这里的居民已经没人算得清联盟时间了。或许早年跟过陆信的一些自由联盟军老人还记得,不过这些人现在都是第八星系的中坚力量,散落在各大行星担任要务,分身乏术,也不太可能特意跑来银河城祭奠。
    林静恒始终难以习惯独立历法,刚回来的时候,时间要靠个人终端提醒,年月日更是常常混乱了,别人要是提到独立年x年x月x日的时候,他还能迅速在心里换算一下,最怕听见“去年”“x年前”之类的字眼,一听就找不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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