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的下巴,朱勤站起身来,掏出袖中的巾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而后将帕子嫌恶的往朱嫣身上一扔,随即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再不说一句话。
    朱嫣仍然趴在地上,虽然眼底有了一丝波动,却还是不打算起来,眼泪无声而流,她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指望一般哀默心死,以至于忽然变的出奇的平静,平静的接受朱勤的怒火,可是就这样了吗?好一会儿,朱嫣才些微的回过神来,就这样了吗?朱勤的怒火就这样就完了?看着朱勤挺直锋利的背影,朱嫣心底闪过迷惘。
    不可能的,这不像是朱勤的风格。
    朱嫣不知道朱勤要干什么,她最害怕最绝望的时候是在宫里见到朱勤的时候,后来一路被带回来,那恐惧和绝望已经将她折磨的没了心力,现在整个人混混沌沌根本想不出什么,眼下朱勤不再恶语相向,也不再动手,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可怕的后果,她是早就想到的不是吗?
    屋子里仍然一片静默,朱勤安静的像个雕像,朱嫣却慢慢被这沉静的压抑刺的醒过神来,等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外面院子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杂乱,并且不是一个人的,不多时,便有人进了暖阁,朱嫣呆着没动,却听有人跪了下来。
    “奴,奴拜见二公子,奴……”
    这声音一响,朱嫣顿时呆住,她撑地坐起来,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侍婢。
    侍婢自然也看到了一边脸颊微肿的朱嫣,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整个人跪趴着,害怕的身子都在颤抖,朱嫣满脸是泪,缓缓转头看着朱勤,他想干什么?
    侍婢趴着,身后站着朱勤身边的亲随侍卫。
    而朱勤仍然站着窗边,目光似乎若有若无看着窗外的天穹,今日的天气尚好,外头春光明媚春鸟鸣啼,如果不是朱嫣这个蠢货,他的心情会好很多。
    片刻之后,朱勤才缓声开口,“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极其平静,可就是因为这份平静,朱嫣几乎瞬间身上的汗毛就竖了起来,她怔怔的看着朱勤的侧影,又转头看了看自家的侍婢,被麻木占据的心底忽然狠狠一揪。
    “奴……奴叫墨韵……”
    屋子里只有四个人,朱勤问的自然是墨韵。
    朱勤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毕竟是跟着朱嫣许多年的侍婢,可他心底装着的都是大事,自然不会真将这名字记在心上,听到这颤颤巍巍明显害怕到极致的回答,他继续没什么情绪的问,“你见到燕世子了?燕世子说了什么?”
    墨韵吓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因为害怕太过,只知道眼下朱勤问的话不能不答,闻言忙道,“世子殿下随奴去了巷子里,然后……然后说是二公子带走了小姐……然后也没说什么便走了……然后,然后奴便被找到了……”
    朱嫣听着这话呆呆的看着墨韵,原来,原来商玦是真的会去听她说几句话的。
    墨韵磕磕绊绊的说完这些,朱勤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们小姐今日这想法,你可知道?”
    墨韵闻言身子又是一抖,想要抬眸看朱嫣一眼,抬到一半却又怕的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她掌心朝下趴着,额头也抵在地砖上,恨不能整个人都埋进土里消失不见才好。
    “奴……奴是刚才……刚才才知道……”
    这话落下,朱勤虽然没有任何反应,可朱嫣下意识的觉得朱勤是不信的,看着墨韵,她唇角微动想要替她说句话,可话还未出口,朱勤忽然抬了抬手。
    朱勤一直站着,并且半晌都未转身,似乎觉得墨韵低如尘泥不值得他一看似的。
    可他这抬手的动作却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朱嫣和那侍卫眼底,朱嫣微愣,这是什么意思,这疑问刚出,墨韵忽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朱嫣骇然转眸,只看到一把尺长的短剑正牢牢的钉在墨韵的手背上,朱嫣惊恐的睁大了眸子,急忙膝行的朝墨韵爬去,爬出几步,又一个转身爬向朱勤,她急喘几声泪如雨下,一把抓住了朱勤的外袍下摆。
    “哥哥哥哥,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以为是我要像燕世子示好才听了我的命令,哥哥,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朱嫣一边摇着朱勤的外袍下摆,一边回头去看墨韵,墨韵被钉在地上的那只手已经被刺穿了,她痛的整个人缩在了一起,喉咙里发出极其压抑却惨痛的呻吟,血从她手背和掌心漫下来,很快,整个屋子满是刺鼻的血腥!
    朱嫣急坏了,泪水比适才更猛更凶,她不停的摇着朱勤的衣摆,可朱勤却巍然不动,朱嫣绝望极了,心痛极了,她茫然无措,压在心底的恐惧和绝望再度被拔出来,并且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开始朝着朱勤磕头,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哥哥,哥哥饶了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题外话------
    哎,朱嫣会是一个很长命的角色~她经过这次之后会变成哪样呢?要说人性真的复杂啊,她这种情况长大的心思还不算坏,只是人人都有所求利益冲突就会对立。
    今天好像是情人节,嗯看文的小可爱都是步步的真爱~大家情人节快乐哟!等下还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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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血的教训
    “哥哥,哥哥饶了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朱嫣将自己额头磕的隐隐见血的时候朱勤才缓缓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的可怜的妹妹,他眼底似乎有几分失望,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奴儿,我不过废她一只手你就崩溃成了这般,我若是要了她的命,岂非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朱嫣抬起头来,已经哭的看不清朱勤的脸,“哥哥,我知道错了……我……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今日我……我只想一试,不管成或不成,我都不敢再想别的,哥哥……饶了墨韵,饶了墨韵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血腥味刺鼻,墨韵疼的快要晕过去,她蜷缩在地上,听到这些话抬起煞白的脸看着朱嫣的背影,一时间眼泪也扑簌簌的落个不停,她家小姐能这般对她,真是不枉她侍候了这么多年,这边厢朱嫣还在哭求,“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去燕国,我去……”
    朱嫣到底是世家大族长出来的女子,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的使命,可因为从小受到更好的教养,心思自然也不会只停留在寻常女儿家的视角之上,若是中间未生出旖念便罢了,偏生她眼底看到了别的人,再一比较,这才起了这无畏之勇,然而她还没有勇猛到因为此事和家族拼个你死我活,既然事情败露,她便如她自己所言真的没了别的念想。︾樂︾文︾小︾说|
    她想着万事不试试就不知道还会有别的可能,可朱勤怎会轻易饶过她这次?
    听到她这服软的话朱勤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哦?又要去了吗?”
    朱嫣狂点头,“我知错了,我去,我去燕国……”
    朱勤闻言蹲下身子来,目光平视着朱嫣,“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生了这等心思?”说着话,朱勤抬手拂过朱嫣肩上的墨发,“你从前多么乖巧,今次这般糊涂行事委实叫哥哥失望的,哥哥想,一定是有什么缘故的,告诉哥哥,嗯?”
    朱勤的语声温文的很,若不是这幅场面,旁人只怕会感叹这个哥哥对妹妹真是可亲的很,可此刻的朱嫣只觉得头皮发麻,朱勤的手不知道取过多少人的性命沾了多少人的血,朱嫣觉得被他拂过的头发都沾上了他手上的血腥之气。
    朱勤清楚的看到朱嫣眼底闪过的恐惧之色,他十分满意朱嫣的表情,于是又诱哄一般的道,“告诉哥哥,否则……”朱勤眼风扫过后面的墨韵,意思十分明显。
    朱嫣颤抖了一下,她待了一刻,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然飘忽了一瞬,下一刻,她猛地低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我……我只是不愿做妾……”
    朱勤挑了挑眉,这几个字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朱嫣被教养的好,心高气傲他是知道的,可是就这么简单吗?朱勤定定的看着朱嫣,便见朱嫣也抬眸看了他一眼,朱嫣咬着唇,带着几分痛苦不屈的道,“十公主也不愿做妾,我,我又看着燕世子眼底只有摇光公主一个人,我……我不甘心,我嫉妒,我也不想去燕国,燕国山高路远,我怕我什么都争不到却死在了燕国王宫里,我……我不是只有燕世子一个选择,我可以……”
    朱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可眼底的不甘心却真正的显露出来,朱勤盯着朱嫣,便是为了朱家着想,若不是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想让朱嫣做个陪嫁的媵侍。
    朱嫣真是因为这样?朱勤自认懂的权力场上的勾心斗角,对女儿家的心思却不能猜的完全,然而朱嫣有这份心思却是好的,至少她知道以后的荣华富贵是要她去争的,她既然不甘心,便代表她不是个全然没有野心的,朱勤定定的看着朱嫣,此刻的朱嫣眼神虽然悲戚却没有多少闪躲之意,在看着朱嫣已经红肿流血的额头,心底微微一软。
    到底是他的妹妹,何况,不能因为这次的事便真的将她毁了,他的目的,只是让她长个记性,而后更好的按照她的指示去做,既然要长记性,光是这样自然是不够的,朱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去看看你这个忠奴吧,她是你的侍婢,虽然违背了我的意思,可今日从头到尾她至少没有背叛过你……”
    朱嫣眼底顿时一亮,这一关她过过去了!这一关她过过去了!
    朱嫣转身,手脚并用的朝着墨韵爬过去,墨韵早已疼的瘫倒在了地上,看着朱嫣爬过去,那侍卫一把将短剑拔了出来,拔剑的刹那,墨韵疼的再次痛呼一声,她抱着被刺穿的手双眼翻白快要晕过去,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她衣服上,很快那衣服一大半都被染红。
    “墨韵……墨韵……”
    朱嫣爬过去,看着墨韵那煎熬的样子哭的泣不成声,从小到大,她被教养的极好,可却没有真的经历风浪,第一次遇到这般场面,她根本承受不住。
    见朱嫣爬过来,墨韵瘫倒在地对朱嫣露出了个艰难的笑,朱嫣看着更为心痛,看着满身是血的墨韵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她手足无措的想去扶墨韵,可看着那满身的血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忽然眼瞳一动,她想起来要去请大夫来!
    对,请来大夫,大夫一定能治好她的手,她便还能留在她身边侍候!
    “大夫……去请大夫……去请大夫……”
    朱嫣看着朱勤的侍卫,可那侍卫手中拿着那把带血的短剑,一动也不动。
    是了,她犯了错,哥哥的侍卫怎么会帮她,朱嫣心一横,俯身便去扶墨韵,她要把墨韵带到府医那里去,让府医治好她,朱嫣去扶,然而她本就娇柔又惊怕一路哭了这么久,哪里还扶得动,不仅没有扶得动,反而让墨韵手上的血流的更多了!
    朱嫣心底更怕了,“墨韵,墨韵,别怕,我去喊人来,我去喊人来!”
    朱嫣说着话,强撑着地站起来,她跪了这半天,试了好几次才踉跄的站起身来,提起裙裾,她二话不说便朝外面跑,她要去叫人,要把墨韵抬出去,要治好她……
    她心底只有这个念头,可就在她刚跨过门口那滩血污刚跨出暖阁的时候,一道异样的声响和墨韵一声戛然而止的闷哼声在她背后响了起来,朱嫣只觉得背脊微寒,脚步也顿了住,她人还未转过身来,当先闻到的却是那股子浓郁到刺鼻的血腥味,这突然漫起来的比先前浓郁数十倍的血腥味然她觉得毛骨悚然,而墨韵的痛吟在那一声闷哼之后也不见了,整个屋子里,除了那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便只剩下朱嫣擂鼓般的心跳。
    她其实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可当她缓缓转身看到心口插着一把短剑双眸圆睁的墨韵之时,她还是腿弯一软跌跪在地,墨韵双眸大睁的看着她,身子一抽一抽的微颤,下一刻,墨韵口中忽然冒出大股大股的血沫,然后,她那受了伤的手缓缓的从身侧垂落在地,再然后,墨韵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之中,那双眼睛,至死也没再闭上。
    朱嫣愣愣的看着墨韵,她没在继续哭,眼眶却渐渐漫起一片血红,看了墨韵片刻,这才转头看向朱勤,朱勤仍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在地上的她,看着她看过来,看着她眼底渐渐涌起愤恨,朱勤眼底忽然生出几分满意,“嫣儿,记住现在的感觉,做错了事,便要承担后果,今日死在你面前的只是个墨韵,下一次你再错,便可能是朱府上下,将来,还会有你的孩子。”微微一顿,朱勤又继续道,“你放心,哥哥会挑更好的人侍候你。”
    看着朱勤冷漠的嘴脸,朱嫣眼底的愤怒和仇恨越来越多,撑在地上的双手也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她气的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闷响,就这么盯这朱勤半晌,直至朱勤发现不对倾身上前,刚一碰到朱嫣便软踏踏的倒在了地上,朱嫣倒地,脸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她双眸看着已经死透了的墨韵,只觉得墨韵的血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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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章 独爱一人
    朱嫣没能说出一个字便晕了过去,朱勤抱起朱嫣,直奔朱嫣的院子,等到了院子的时候府医也已经到了院门口等着,放下朱嫣便是一顿诊脉,不多时,府医额头漫着一层薄汗的前来禀告,“公子,小姐这是怒急攻心,损伤肝脾,再加上气血不……”
    朱勤听着这些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别和我说这些,就说多长时间小姐能醒。”
    府医擦了擦额上的汗,赶忙恭敬道,“回公子的话,小姐喝了小人的药,今天晚上便能醒,只是……只是小姐这次受了刺激,只怕要痊愈还得养上半月。”
    朱勤皱眉,朱嫣又没有受伤,哪里要养半个月?虽然今日他没有留在宫里等着蜀王的谕旨,可最少过一两天谕旨就该下来了,到时候朱嫣要去谢恩,总不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去谢恩,这般想着,朱勤便冷了声音道,“用最好的药,最多三日,让小姐好起来。”
    府医闻言一愣,面上顿时生出作难之色……这治病哪能急着一时半刻,更不是说用药好坏的问题,府医心底乱成一团,公子将这话吩咐了下来,那他要是做不好便是要担责的,公子的脾气又是这般……府医心底打了个突,还想再说,可对上朱勤的眼神哪敢啰嗦半句,忙点着头应是,朱勤颔首,这才道,“好了,去煎药吧,小姐这里不得懈怠。”
    府医擦着汗退下,朱勤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朱嫣,片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眼下他的院子死了人,肯定还未收拾干净,便是收拾干净了,里面的血气也要晾一晾,他倒是不在乎住在一个死了人的院子里,这满府上下,又有哪个院子没死人,可到底闻着血腥味十分不好受,这般想着,朱勤便朝朱嫣这院子的书房而去。
    朱嫣从小修习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她的书房占据了整个西厢房,这样大的书房比之别家嫡子少爷的书房都有过之无不及,朱嫣的书房寻常人自然不能进,可来的是朱勤,整个院子里的人谁敢拦着他?不仅不敢拦着他,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必定出了事,一整个院子的人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生怕朱勤一个不满发落到她们身上。
    朱勤寻常从来不来朱嫣的院子,有事也是叫朱嫣去他的书房吩咐,因此今日还是第一遭进朱嫣的书房,朱嫣的书房宽敞明亮藏书颇多,虽然是书房,进了门,左边是看书习字的地方,右边便是个布置雅致的琴室,朱勤抬眸打量了一圈,先是走到书案边去,书案之上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张刚写完的诗稿还放在一旁,朱勤扫了一眼,朱嫣的小楷写的清隽秀丽,和她的人一般,朱勤看了几眼,又走到书架旁去,书架之上书籍众多,除却琴棋书画,还多有史册传记民间游记等等,虽然书多,却纤尘不染整整齐齐,很有几分样子。
    朱勤看了一圈,又朝一边的琴室而去,从前朱嫣并不十分爱琴,可是近来新请了一位琴师教琴之后朱嫣却对琴热切了许多,朱勤走到琴案旁去,便见琴上未遮帷布,琴旁还放着一本琴谱,似乎是刚练琴完的样子,朱勤心底点了点头,正要转身走开,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到了那本琴谱之上的字,眉头微皱,他将那琴谱拿了起来。
    这是一本十分稀贵的琴谱,题曰《凤凰于飞》,乃是男女之间互诉衷情的曲子,这曲子广受琴家好评,若能得琴谱,自然是要学的,朱勤并不意外这本琴谱摆在朱嫣的琴案之上,引起他注意的是琴谱之上做了批注的字,这琴谱之稀贵连他都知晓,便是那位琴馆的琴师先生想必都不敢在朱嫣的琴谱之上批注,可显然,这琴谱之上的批注乃是男人的字!
    那是一手极好的行草,笔力强劲,疏狂霸气却又张弛从容,朱勤堪堪翻过,只见这本琴谱之上这字的批注有不下数十处,仔细的看了看这字,朱勤几乎能想到这字的主人是如何桀骜贵气,再看这些批注,句句都点在要处之上,足见这字的主人极善音律……
    眼眶微缩,朱勤将手中琴谱紧紧地攥了起来,“来人!”
    亲随就侍候在外面,闻声立刻走了进来,朱勤将琴谱重重捏着,转身吩咐道,“去,去城南宅子给我查,就查这上面的字是何人所写!”
    朱勤请的琴师颇有几分名望,否则也不会成为朱嫣的先生,而其座下收的望族弟子不在少数,看这字,其主人只怕便是巴陵这些大氏族之中的哪家少爷……朱勤咬了咬牙,将琴谱给了亲随,亲随点点头,当即走到一边将那批注拓印了一封,又将琴谱还给朱勤,一转身便出去安排了,朱勤拿着那本琴谱,心底的愤怒一点点涌起来。
    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伸手到朱氏的姑娘身上?!
    朱勤对朱嫣的疑虑又起,然而他却知道问朱嫣是问不出什么的,将琴谱放下,朱勤又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他留了心思特意的看了看,却是没有再看到别的可疑之物,心底稍稍安定,朱勤还未出书房,亲随去而复返,一副有事禀报的样子。
    这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不到,不可能这样快。
    朱勤看着亲随,“出了何事?”
    亲随当即便道,“公子,巡防营之中出了点异象。”
    “异象?”朱勤心头一跳,“什么异象?”
    巡防营牵扯的自然不是朱嫣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朱勤面色一正,等着亲随禀报上来。
    “公子,三日之前,巡防营左营有五十个左右的营兵忽然开始在巴陵城中寻一个人,说是一个逃兵逃进了巴陵城中,另外,咱们的人说那两日巴陵城不对劲,好像是有哪家氏族在倾力找什么人,小人得了消息便吩咐继续查,刚才有了结果。”
    氏族倾力寻人?还动用了巡防营?朱勤眯眸,朱家在巡防营也有人,然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巡防营的人,巡防营乃是巴陵城卫,一来氏族伸手太多容易被蜀王忌惮,二来他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在巡防营的势力是哪些,而这次的异象足见他们要找的人多么重要。
    找一个逃兵?这实在太反常了……
    朱勤盯着亲随,等他道出结果,那亲随面色一肃,“是段氏。”
    朱勤眼底顿时大亮,段氏!段氏倾尽全力找一个人?!朱勤眉头抬起,开始原地来回踱步,段氏要找的这个人必定对段氏十分重要,那么对段氏有利还是有害呢?若是有利,便不能让段氏找到,若是有害,也不能让段氏找到!而段氏倾尽全力去找……朱勤眼底一亮,多半这个人是对段氏有害的,不仅有害,恐怕还是致命的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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