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奇耻大辱!”伊稚斜切齿而道。
    底下的安静又维持了一会儿后,他强自沉了口气:“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离得近的几人交换了一番视线,有人支吾说,“可能……可能是有人召了他的魂。也可能是您当年封下还魂法术的时候,走漏了风声……”
    伊稚斜头疼地阖上了眼。
    如果真是后者,那便意味着霍去病的归来是汉武帝留下后手专门用来对付他的。若是这样,说不准卫青、李广,甚至公孙敖、张骞也在。
    “我们不能再让他扼住喉咙打了。”伊稚斜冷声而笑,没有黑眼球的眼中,邪意在眼白上漫开,“他的兵马不是快么?我们要比他还快。多派些探子出去,探到地方,折兰王和卢胡王立刻带兵夹击攻下。取霍去病的首级者,有重赏。”
    折兰王和卢胡王相视一望,均是杀气毕现。
    他们前两天刚找了汉人的史书来读,里面关于两千年前的一战是这么写的:“元狩二年春,以冠军侯去病为骠骑将军……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里有余,合短兵,杀折兰王,斩卢胡王。”
    那时他们应该是先后死去的,但都不知对方与自己同在一战中阵亡。
    现在,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二人立身抱拳:“是!定不辱命!”
    于是夜色之下,十数个密探从营中摸出,散向四面八方。
    这都是极富作战经验的探子,一路无声无息,但凡见到人必定会绕开,哪怕对方看起来是普通百姓也不例外。
    这样的探子,在不惊扰敌军的情况下探到敌情是很容易的——只不过是在他们身处冷兵器时代的前提下。
    霍去病军营的两里之外,军用雷达毫无悬念地捕捉到了来犯者。
    前后脚的工夫,无人机也传回了清晰的画面。
    营帐里,紧盯着监控屏的警卫蓦地起身报告:“将军!”
    霍去病几是闪电般地从行军床上蹿起来,警卫一指屏幕:“有敌军来犯。”
    “?”霍去病看到他所指的奇怪“方块”,心里当即有点“又要接触新东西了”的小激动,他忙披上衣服走过去,定睛看了看,“应该是个探子,离这儿有多远?”
    “2.3公里,折合汉时距离为5.53里。”警卫回道。
    还有这么远都能发现?太厉害了。
    霍去病暗叹一声,旋即舒气:“匈奴人可能要夜袭。传令下去,全军拔营,东撤两里,在山间设伏。”
    “……将军。”警卫滞了滞,小心道,“东边两里……没山。”
    “……”霍去病侧头看看他,神色笃然,“有山。”
    “真没有,您看地图……”警卫把卫星地图点了开来,“您说的大概是这个位置,在汉代时可能有山,但历经两千年的地壳运动和其他各种外界的因素,现在一马平川。”
    “……啧。”霍去病咂咂嘴,忽而一笑,抄起佩剑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四夷既护,诸夏康兮。国家安宁,乐无央兮。】出自《古今乐录》,霍去病作的~
    伊稚斜:妈的我们竟然在个二十多岁的将领手里又输了一回!不过这回卫青李广不在是吧?收拾他!!!
    霍去病:这回舅舅和飞将军是不在,但我们有高新装备。虽然拿来攻击你们无效,但探你们的坐标还是hin管用的【微笑
    伊稚斜: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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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苏醒的地下军团(八)
    “所有人在帐篷里准备伏击, 备好盾牌,以防敌方放箭远攻。”
    “匈奴人必是从北边来袭,把马都牵到南面去。”
    霍去病边在营中走着,边从容不迫地做着安排。无意中看到地上熄灭的篝火时, 他顿了一下:“唔……酒和单兵口粮都藏好,别让敌军夺了粮草。”
    妖务部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去传话, 不多时,他的一切要求都已就位, 夜色下在短暂的吵闹后又回归了片刻前的安寂。
    祝小拾、楚潇和妖务部的几位高级军官一起钻进霍去病的帐子,祝小拾自然好奇:“将军打算怎么打?”
    “伊稚斜学聪明了。”霍去病开了个易拉罐可乐, 手指一敲监视屏, “但他肯定没想到我现在有这个。”
    这东西真的厉害,霍去病这样想着。
    从前行军打仗,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敌军悄无声息地夜袭,而这个东西能让他看到几里之外的敌军。现在, 他眼看着伊稚斜的人“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往这边摸,效果太可笑了……
    他灌了两口可乐,点着屏幕开始讲解:“刚才在这里有个探子,现在他应该是已经探到了军营的位置,折回去报信了,伊稚斜的兵马应该很快就会压过来。”
    “正面对战时先上弓箭手很常见, 夜袭大多都是直接杀进来,上刀砍。我让将士们备好盾牌,只是为了防止意外。”他说着耸了下肩头, “主要是伊稚斜当年让我和舅舅打得太惨了,有可能不敢直接杀过来。”
    然后他看看帐篷里的众人:“你们……最好别待在这儿,敌军可能会直奔主帐抓我,这里将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会吧。”唐中将锁眉,“虽说‘擒贼先擒王’,但也总要先削减对方兵力才能擒王,否则难度……”
    “咳……但伊稚斜可能在学我的打法。”霍去病略显窘迫,又喝了口可乐,“我分析过作战时的各个防御薄弱的环节,发现往往主帐的兵马并不会太多——开战嘛,把人都留在大帐周围护着自己还打什么?所以后来,我每逢出战,都嫌直击薄弱部分,包括主帐。这样最利于速战速决,而且若能抓住敌军将领,敌军一定立即溃不成军。”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霍去病这个“速战速决”的打法,因为在汉代时独树一帜,所以经由史家之手流传下来了。但听他亲口说思路,到底还是另一个感觉。
    霍去病接着又道:“在最后几战的时候,我发现匈奴人也在尝试类似的打法了,好在没成功过。唔……”他忽而眉心一皱,“粮草一定要守好!”
    众人:“……?”
    “我在漠北征战时尝试过取食于敌。上万大军弃用朝廷供来的粮草,专抢匈奴人的口粮……那种消耗匈奴人要养回来很难,伊稚斜一定记得当时的痛苦,焉知不会以牙还牙?”
    妈呀……
    祝小拾都服气了,你是给伊稚斜留了多少心理阴影啊!
    但楚潇说:“我觉得不必担心粮草问题了。首先伊稚斜的阴兵也不并不用吃东西,应该不会抢。就算他抢了,我们这边除了人类以外,其他人也都可以不吃——人类总共才不到一百个,到附近的城镇上随便买点就解决了。”
    “但被抢走很可惜啊!”霍去病挑眉,“好酒好饭,凭什么给匈奴人?”
    “……”楚潇于是感受到了霍将军对现代食品的浓烈的爱,“将军高兴就好。”
    “一块压缩饼干都不能给他们!”霍去病一拍桌子。
    于是,存放食物的帐篷又增调了二百人守着。霍去病的帐篷里,妖务部的军官都撤了出去,放了十个秦俑进来,除此之外只有算业内人士的祝小拾和上古神兽楚潇还在。
    楚潇其实很不想留下,因为他听说神兽的法术攻击对阴兵无效,再强悍的神兽面对阴兵也只能靠防御保护好自己。之所以还是留着没走,是因为祝小拾实在很想围观霍去病打匈奴。
    楚潇便很落寞地找了张椅子坐着,旁边的祝小拾两指间捏着张符咒,端详着符咒念叨:“所以其实符咒是有用的?那为啥不找道长们来解决阴兵呢?”
    “因为来不及。”守在帐帘处从缝隙往外看的霍去病扭头道,“你知道匈奴人的刀法多快吗?道长们大概符咒还没念完,尸体就都凉了。”
    “哦……”祝小拾一噎,瞬间有点想遛,霍去病忽而一凛:“来了。”
    马蹄声自远而近,宛若骤雨忽至。苍茫的夜色下,劲草被阴兵带来的凉风震得摇曳不止,雄心满满的匈奴人在马背上挥舞着弯刀,呼喝着冲向不远处的营地,准备一报两千年后的血海深仇。
    近了,营地中完全没有反应。
    更近了,营地中依旧没有反应。
    匈奴骑兵心底掀起浓烈的喜悦,他们期待着一会儿能活捉霍去病回去论功行赏。就像两千年前,霍去病在匈奴领地上所做的事情一样。
    他们不信有什么神话可以持续两千年,何况霍去病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命运之神,不可能永远只站在他那一边。
    终于匈奴人冲进了营地范围内。画风现代化的斗篷令他们微微愣怔,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胆怯。
    他们于是四散开来,挑开帐帘挥刀劈去。
    “铛——”金属物挡住弯刀的声音令人悚然一惊。
    下一秒,无数惨叫先后掀起,帐篷中悍然劈来的刀剑砍断了马蹄,另匈奴骑兵纷纷跌下马来。措手不及间,也没人来得及做什么后效应对,便在黑暗中眼看着一个个陶俑似的怪人站起来,挥剑刺下。
    “有埋伏!”折兰王周身发冷,勒住马稍稍缓息,却决定继续出击,“那边!大帐!霍去病一定在!”
    卢胡王循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旋即宝刀出鞘,纵马准备袭击。
    几是同时,一阵口哨声响起来。南边的马厩蓦地打开,训练有素的战马即刻分散着奔向秦俑们,秦俑们纷纷跃上马背,真正的对战拉开序幕。
    这准备显然太充分了,然则已纵马驰入军营腹地的二王已没有后悔余地,只能带着人身边侍从继续迎战。
    “真不愧是霍去病。”卢胡王切齿而道。
    折兰王冷然一瞟他:“何必长别人志气,今天非取他项上人头不可!”
    刹那间,主将打仗已至眼前,两个侍从率先杀入,待得杀声起来,余人一举冲入。
    霍去病刚刺穿人身的利剑旋即拔出,他凌然回头,看见来者便笑了:“折兰王卢胡王?你们怎么也又凑在了一起?”
    让历史有这么多重复点,多没意思。
    他揶揄着提剑迎击,在埋伏帐中的秦俑们攻向侍从们的同时,一剑裹挟疾风飞划而过,直刺向折兰王面门。
    折兰王猛然后退避让,然此时,卢胡王从背后袭来。祝小拾神色一震,眼看霍去病面容轻松,理智里觉得他能应付,依旧仍不住飞身跃上,避开刀锋,符纸啪地拍在卢胡王的铠甲上。
    霍去病兜手劈回来的剑刹那收住,他上下一扫祝小拾:“一个姑娘家,这么凶悍?”
    “……”祝小拾一木,下意识地在想好吧你一个西汉人要是直男癌我也接受,霍去病忽而一笑,抄起剑架上的剑便掷向她:“好样的,拿着!”
    “——喂我拿着不管用啊!!!”祝小拾边接剑边大叫,霍去病身若游龙地与折兰王继续过着招,听言喷笑:“抱歉,我忘了。”
    说话间卢胡王已在惨叫声中硬将冒着灰烟的符纸接了下来,他愤然将符纸掷在地上,凶神恶煞地走向祝小拾。
    “哎嘛你憋过来!”祝小拾转头就跑,在旁边两眼放空的楚潇眉头微挑,一脸慵懒地迎了上去。
    他这姿态看起来简直就是来送死的,卢胡王不做犹豫,悍然砍下,弯刀在楚潇头上撞得铛地一声,却是毫发无伤。
    “???”卢胡王一下懵了,楚潇插着口袋,一脸颓然:“咱属性不合,我伤不了你你也伤不了我,你看你是接着劈我还是去战将军?”
    缩在楚潇后头的祝小拾探头挑衅:“哎嘿你来啊!你来啊!”
    卢胡王当然不傻,恍悟间立刻转向霍去病,却在同一刹里,他眼看着霍去病手中利剑飞出两道剑花,接着向被逼至角落的折兰王直刺而下。
    “扑——”剑刺怨灵的声音很空洞,折兰王的双目猛地瞪大,黑血从嘴角溢出。
    霍去病淡漠地将剑拔出,啧了声嘴,看向卢胡王。
    “……”卢胡王的呼吸不自觉地凝滞,下一秒,霍去病眼中的寒光与剑光一道逼来,如同定身咒一般,令他想跑却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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