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半夏朝后院走去,阿青一言不发地跟着。经过陆立秋的时候,陆立秋很欢快地朝她打着招呼:
    “半夏你也在呀!”
    他得到了陆半夏的一个白眼。
    陆立秋走到了陆长春面前,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人现在却一脸落寞,小七则是半路上被他娘喊去上菜了。
    “呐,长春,为什么半夏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好像对着纯粹的某人,她也有兴致跟他说下去。
    “你看呀,半夏都不太理我的样子!”居然还会嘟着嘴,越看越觉得可爱了呢。
    “她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不用管她。”
    “真的吗?”很单纯的瞪着眼睛望着你的时候也很不萌啊。
    “自然是的,你没看见阿青都跟上去安慰她了吗,不必担心。”阿青是跟上去找云伯的,不过,他平日里的确是对小夏的事情比较上心,这样说也不算说错。
    “原来是这样啊!”陆立秋一脸恍然大悟。
    “是啊。”陆长春微笑道,丝毫没为坑妹妹感到愧疚。
    ☆、战争
    正值午时,庆安楼最忙的时刻。不过,就算是最忙的时候,也依旧没几个人,更别提楼上的雅间跟客房了。今天坐在柜台后是的云伯,陆立秋都已经好几次看过来了。
    “你小子不好好干活,又在偷懒呢!”当陆立秋再次冲那边张望之时,小七狠狠朝他肩膀拍去并嚷道。没想到瞧起来弱不经风的某人肩膀却那么硬邦邦,小七忍不住甩了甩手,可疼死他了!
    “今天长春不在!”他都一上午没看见长春了,平日里她总是坐在柜台后的。
    “都说了,要叫掌柜的,叫掌柜的呀!小子!”小七立刻不管还疼着的手了。
    “长春说了,随便我怎么叫的!”略有点委屈。
    提起这个,小七更是气得冒烟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傻子,居然仗着掌柜的善良大度,堂而皇之地要求喊掌柜的大名,掌柜的闺名也是他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能叫的吗!什么“那我可以叫你长春吗”!简直是居心不良!
    “那是掌柜的大度!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小七一脸不容反对的模样终于让陆立秋闭了嘴,这时候小七也想起来了起初的话题。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长春不在呐,今天是云伯当掌柜吗?”说话间,又望了望柜台那边。
    “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小七不在意的摆摆手,继续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剩盘了。
    “云伯啊,明面上是账房先生,却是不管账的。平日里就给我们看看病啥的,掌柜的有事不在就在前柜结结账,这账目的事儿嘛,那都是咱掌柜的事。”
    “长春好厉害呀!”
    “那是!也不看看咱们掌柜的是谁!”小七一脸骄傲,丝毫没注意到某人的称呼。
    “想当初啊,要不是掌柜的……”
    小七还在一边弯腰擦着桌椅一边回忆,殊不知某人早已蹭到柜台那边去了。
    云伯注意到有阴影投下来,还以为谁要结账,一抬头就只见到一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蛋,正殷切地看着自己,没由来地晃了晃神。
    陆立秋见云伯只是望着自己也不作声,只能先开口了。
    “云伯云伯!你看见长春了吗?”
    “哦,是立秋啊!”云伯回了神应了句, “长春在三楼账房呢。”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人似一阵风似的跑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立秋来到庆安楼也快小半个月了,但是却从来没有来过三楼,就连小七教他怎么打扫的时候,这三楼也从来没有涉足过。庆安楼的三楼就像一个禁地,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规定,但是在得到陆长春的允许之前,谁也不会擅自上去。可正是因为这是所有人心里默默认同的事,大家都会主动去遵循它,所以云伯告诉陆立秋陆长春在三楼,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新来的跑堂可不知道庆安楼的这个规矩啊!
    而此时,陆半夏在后院跟着阿青学武,李婶在后厨,小七也忙着堂里的事,云伯在前柜,一时间,谁也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即将要打破这个规矩了。
    陆长春在看向门口的人之时,是有些惊讶的。她是知道除了李婶每日固定的上来打扫之外,庆安楼里的众人轻易不会上三楼的,尽管她并没有说过禁止入内之类的话,但是在办正事的时候,她也的确不喜有人打扰,便也就随他们去了。是以,现在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时候,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不过,她略一沉思便明白了,这傻子估计也没个人告诉他这些,现在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跑上来了。
    “怎么了?可是有事?”她微笑着问道。
    “长春……”长春果然在这里呢,这里这么安静,长春都不觉得无聊吗?
    陆立秋呆呆地看着端坐在书桌后的人,门是开着的,可能是跑的太快了,他一只手还扶着门微喘着。
    “有事进来说吧。”怎么看都有些呆呢,云伯说他只是失忆了,但是真的不是智力也受损了吗?
    “哦,哦好!”陆立秋连忙进来,期间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
    “我,我没事!”
    陆长春:“……”
    果然智力还是受影响了。
    “好吧,现在说吧,什么事?”
    “那个,”陆立秋仿佛还在为刚才差点在长春面前绊倒而不好意思,声音也放得很低, “今天都没有看到长春。”
    若不是这里足够安静,恐怕她是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了。
    “我有事要忙。”所以说,他就只是想见她?李婶也说好像他特粘自己,莫非这就是稚鸟情结?
    “长春在忙什么?我也可以帮忙的!”陆立秋也不在意绊倒的事了,几步跑到书桌前,殷切地盯着陆长春,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有点像包子铺家的那只哈巴狗,要是加上一条尾巴,就更像了。
    “帮忙倒是不必了,这些账目你也不懂。怎么小七今日倒是没有拉着你学习了?”
    “刚才来了好多人,嗯,然后小七就说让我在旁边看着他怎么做了,我是想帮忙的!真的!”语气是无比的诚恳。
    陆半夏顿时明白了,想必小七是担心他这个收拾白痴又砸了盘子摔了碗闹出一堆事来。不过,这阵时间,镇上的确是进来了不少外面的人。
    “长春?”陆立秋打断了陆长春的沉思。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该下去用午膳了。”
    “哦,”陆立秋答应道,突然又想起了, “那长春呢?”
    “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嗯嗯,那长春待会见!”陆立秋得到回答,当即欢快地下楼了。
    众人早就习惯了掌柜的上午不在楼下,那午膳便不会跟大家一起用,,直接送上三楼的惯例。但是今天出乎意料的却在楼下饭桌上看到了她,大家都在暗搓搓地想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其实,陆长春的确是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有掌柜的在的饭桌上,大家都主动地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规矩。除了陆立秋一直笑眯眯地为陆长春夹着菜惹来了陆半夏跟小七火烧般的眼刀子,整个气氛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了。
    饭后。陆长春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众人的眼睛立即都集中到了上首。
    “最近镇上来了不少人,若非必要,大家尽量少出门。云伯,你跟小夏近几日就不要再上山了,还有李婶,最近晚上也别回了让小七在后院给您收拾间屋子出来。”
    “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云伯率先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他们也发现了最近是人多了点,但是听掌柜的话,似乎情况比想象中要更严重啊。
    “我上次跟掌柜的去燕归堡收账的时候,听说要打仗了。”
    ☆、掌柜不开心
    “我上次跟掌柜的去燕归堡收账的时候,听说要打仗了。”这话是一向沉默的阿青说的。
    “是北照国?”陆半夏突然出声道,,燕归堡其实离桑落镇并不远,绕过几座山就到了,只不过那里因为更靠近边疆,并不似桑落镇像是被隔开的偏远地带,消息也不灵通。
    “南边涝灾,这仗打不打得起来得看户部了。”陆长春抿了口茶,淡淡道来, “桑落镇虽已有百年不受战争之乱,世人多是对这个小镇不查,但是仍然难免有人觊觎,谁也不能保证它就这样永远沉寂在群山之中。”
    桑落镇的确是个奇怪的镇子,明明身处北疆,却被群山环绕,里面又整个一副青山绿水的江南水乡风情。在史上,也有“北方江南”之称,到后来却奇怪地似乎被世人遗忘,就连知县也都是几十年前派下来的,在这期间,朝廷则是对这里不闻不问。不过,桑落镇的居民也因此不受赋税,倒是养成了这里的人们豁达乐观的心态。
    “也是,这几年桑落镇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云伯感叹道。
    “倘若这场仗非打不可,这几年整个江南粮仓收成也只平平,加之涝灾,只怕朝廷再也调不出更多的粮草了,这样一来,除了向民间征粮,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一旦征粮,商贾为牟取暴利势必大肆收粮,近日里来桑落的商旅越来越多,外面的人得到消息的时间更早,但是镇上的百姓们却并不知情。”
    “若是任那些人把粮食收走了,那镇上的人岂不是吃了大亏了?”陆半夏马上就明白了。
    “回来那天,我便已让阿青给知府传了话,想必消息现在已经传下去了。我担心的是,那些人没有达到目的不会轻易放弃,若是闹起事来,桑落并不见得讨得了好。所以,大家最近都安分点,没什么事就呆在店里,等着阵子风头过了。”
    “我倒是没什么事,全听掌柜的就是了,自从小七住到了店里,我那里除了两只猪也没剩下什么。赶明儿我就把那两头猪给卖了!”李婶给陆长春添了杯茶,听到这话连忙应道。
    “我早就让您把那两只猪买了跟我住到店里来的,娘你就是不听!”
    “嘿,你小子倒是埋汰起你老子娘起来了!”李婶做势去扭儿子的耳朵,小七连忙绕开。
    “诶,诶!娘,您这是干啥呢,在掌柜面前的!!”
    刚才还凝重的的氛围顿时松懈下来。
    “除了买菜,大家也应该没要紧的事需要出门了,店里的话,有阿青在应该也不妨事。”云伯笑着道。
    “店里有阿青在,我自是放心的。”
    “阿青很厉害吗?”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某人终于发言了。
    陆立秋一直觉得,阿青整天冷着个脸,什么话也不说,除了教半夏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动作,就是靠在一边当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厉害的人物啊,长春怎么能说有了他就放心了呢!
    “嗯?”陆长春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你还在呢?”
    这话一出,只见身边那人委屈地扁了扁嘴,那双桃花眼此时湿漉漉的,硬是被他做出了杏眼的效果,,似在做着无声的控诉。
    真是越看越像隔壁包子铺的的小哈巴狗呢!陆长春心想。
    情况到底没有像陆长春想的那样朝着最坏的方向进展,于是,一向安定的桑落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大家伙该干嘛干嘛。张铁匠向赵寡妇求亲依然被拒,王员外的闺女依旧嫁不出去,邻街的孙秀才也依旧是天天做着酸掉牙的文章。
    庆安楼里人来人往的情形也没有再出现了,若说真有什么改变的,那就是李婶还是卖了她那两头猪,搬到店里来了。除了小七,估计陆立秋是对此最开心的人,因为李婶确实格外偏爱他,至少晚饭后的点心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按理说,危机解除大家都应该松了口气才对,但是弥漫在柜台那边的低气压让众人依旧是捏了把汗。
    “咦,大家都怎么了?”陆立秋刚从最后一截楼梯上跳下来,就只见陆半夏跟阿青还有云伯都坐在饭桌边议论着什么,小七一直在擦着同一张桌子,怎么看都不对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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