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傅家祖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富有,难怪母亲一直跟他说财不露白,这数不清的金银玉石,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说不定真的会招惹杀身之祸。
    围着堆得老高的箱子转了一圈,傅湉心里有了底,就准备离开,却在经过一面墙的时候,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脚步顿了顿,傅湉盯着那面墙打量了一会儿,都是平平整整的墙壁……不对,傅湉眼睛一动,在烛火的阴影之中,发现了一点跟另外三面墙不一样的地方。
    这面墙的左边靠下,就是差不多到傅湉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孔,如果不仔细看,很像是墙面时间太长损坏了,但是傅湉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小洞竟然很像个锁孔。
    将青铜钥匙放上去对比了一下,形状确实差不多,只是要更小一些,又退远些打量了一下整面墙,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缝隙,如果不是那个小孔,这面墙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异常。
    傅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现在显然没有钥匙来戳进这个小孔里证明自己的猜想,就干脆抛到了一边,将烛火吹灭了,往上面走去。
    从暗库出来之后,隔天傅湉就带着人手出发去兴东郡,当然,楚向天也跟着去了。
    兴东郡跟南明郡隔山隔水,走官道绕过去得花上一天一夜的功夫,骑马抄小道倒是快,但是买地也不是很急,没必要这么赶着,傅家的马车就慢悠悠的走在了去兴东郡的官道上。
    官道平坦好走,马车倒也不怎么摇晃,傅湉拿着话本靠在小几边看书,手边还放着一小碟瓜子仁。
    楚向天坐在他右手边,左边放着一盘瓜子,右边放着一盘瓜子壳,手上还在卡擦卡擦的剥瓜子。
    代福就坐在前面,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动作,傅湉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亲近,两人就时不时的小声说几句话,然后傅湉再喂楚向天吃几粒瓜子仁,这么时间过的倒也快。
    下午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等雨停就耽误了一会儿行程,还没等走到落脚的地方,天就黑了下来。
    晚上赶路不安全,楚向天出去了一趟,就找了个背风视野又隐蔽的小山坡让车夫停下来。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停靠的这段路路面已经干的差不多,地面只泛着潮湿的湿气,让傅湉在车上等着,楚向天去找了些还能用的树枝。让车夫生火烤干,然后又独自深入了一些。
    小山坡下有一片树林,能听见里面各种鸟类还有某些动物跑动发出的悉索声,楚向天进去没多会儿,就拎回来两只鸟跟一只野兔子。
    代福已经把火生了起来,只是树枝都带着潮气,不太好烧,噼里啪啦的冒出阵阵呛人的青烟,楚向天将剩下的树枝架在上头烘干,等干透了再放进去烧,确认烟雾都散开了,才让车上的傅湉下来。
    或许是快到了冬天,鸟跟兔子都养的挺肥,将灰兔子扔给傅湉玩,楚向天先将两只肥鸟处理干净,用湿树枝穿好了上架烤。
    代福则架了个小锅,将带上的肉干跟干菌放进去煮汤。兴东郡路途遥远,出门前为防露宿野外,顺路就带上了不少方便在野外露宿的食材,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被傅湉抱着的灰兔子还在使劲儿蹬腿想跑,傅湉抓住它的长耳朵,在软绒绒的皮毛上撸了两把,才恋恋不舍的将兔子递给了楚向天。
    楚向天手起刀落,将兔子处理干净后撒上调料一并架在火上烤。没一会儿就散发出浓烈的肉香,刚刚还在心里舍不得小兔子的傅湉,立刻咽了咽口水。
    第70章
    傅湉啃了两条兔子腿,又吃了小半只鸟以后肚子就饱了, 端着代福盛给他的热汤慢慢喝。
    担心车夫看到不该看的, 代福已经把车夫强行带走, 说要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猛兽,免得晚上有危险。
    车夫虽然奇怪这样的小林子能有什么猛兽, 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火堆边就剩下两个人。
    临近十月份, 刚下过雨的天气已经有些凉,傅湉伸着手在火焰上慢慢烤,跳跃的橘色火光模糊了面容,看在楚向天眼里, 有种不真切的美。
    楚向天握住他不安分试图去撩火苗的手, “小心烧到手。”
    被抓住了, 手的主人不情不愿的安份下来,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动作,头一歪, 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以前经常露宿野外吗?”
    楚向天的手法太熟练, 之前在庄子上烤鱼是,这次也是。
    “嗯,”楚向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的舒服点, “想听?”
    “想听。”傅湉的头轻轻答了一句, 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指把玩。
    楚向天的手很粗糙, 手指很长但指关节很粗, 手掌还有虎口上都有茧子,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王爷,反而像是经历了数不清的苦难。
    沉吟了一会儿,楚向天挑了些轻松的讲给他听。
    “我十二岁就上了战场,那时候边关还不太平,随便假造个身份就轻易的瞒过身份。”
    “带我的伍长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男人,他那时候总嫌弃我太娇气,又什么都不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抓我出去练一练,刚开始那阵子,我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连伙夫都看不过去,偷偷给我塞馒头。”楚向天笑道:“我脾气也倔,死要面子也不懂示弱服软,从来没跑过,就整天的挨揍。后来被揍出了经验,有一次伍长又叫我出去练练,我想了个小计谋,把他撂倒了……”
    傅湉皱起眉,紧张的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就成了我师父,说我是个好苗子,得多练练,然后这么练了我三年。”挨揍也挨了三年。
    想起那段时间,楚向天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那三年里,大概是他在军中最轻松快活的时光,脾气暴躁但很护短的伍长,总给他偷偷塞馒头的伙夫,还有两个总爱拉着他偷偷说伍长坏话的小兵。
    傅湉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几乎想象不出来楚向天被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看见他憋笑的模样,楚向天捏捏他的脸颊,“想笑就笑就吧,别憋着。”
    话音还没落,傅湉就埋在他肩膀上笑的直抖,“真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楚向天将脸凑过去,目光幽暗,“小时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让你……”再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声音被压的极低,但傅湉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噌”的坐直身体,傅湉跟某个讲荤话的流氓拉开距离,但又忍不住好奇心,眼巴巴的继续问道:“再后来呢?”
    楚向天的眼神黯淡一下,摸着他的头发的笑道:“再后来,我的身份被识破,被带到了老将军直属的中军,由老将军亲自教导。”
    傅湉撑着下巴,大概能想象出来,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都诚惶诚恐不敢再随意玩笑的样子。
    楚向天轻笑一声,掩下了过往引起的阴霾。
    其实在被老将军带走之前,还有一段他没有讲,那时候边关的外族还没有各自为政,他们被强大的首领统一起来,时不时进犯大楚,在边境烧杀掳掠,因此战事说来就来。
    他所在的队伍不怎么受重视,大部分时候就是跟着大军扫扫尾,虽然战场上没有太平日子,但他们却比其他的先锋队伍要安全的多,直到他十五岁那一年,才算第一次认识到了战场无情。
    那一年秋,外族忽然大举进攻,他所在队伍接到命令,要配合中军行动,从后方截断外族军队,同时还要防止有援兵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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