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权臣名叫燕帖木尔,时任太仆卿、同签枢密院事,位高权重,与未来的汝阳王察罕帖木尔有几分相似。除他之外,也没多少人敢把宝刀悬挂在书房之内,无惧江湖好汉上门偷盗。
    苏夜此去既为刀,也为人,已预先收买江南官员,得悉目标居住地点。如果时机合适,她不介意刺杀燕帖木尔本人,看看能否加点完成度。她总觉得,像他这种人,应该具有影响朝政局势的能力,一旦死亡,说不定会带来意外之喜。即使不能成功,那也没关系,宝刀已经足够令她满意。
    元朝开国日久,大都早就成为最繁华的城市。城中气象不凡,常有高官厚禄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随从,往来大道之上。苏夜从未来过这里,很觉新鲜。她见皇城气度森严,守卫严密,便耐心等待,直至深更半夜,才换上一身夜行衣,大着胆子潜入皇城,在外城寻找燕帖木尔的巨宅。
    此人虽非权倾天下,仍然称得上权势灼人。他的府邸轩昂宏伟,占地面积很广,门前更是车水马龙,绝不难找。普通官员在夜间偷偷上门拜访,试图趁无人得见之时,贿赂于他,换取升官发财的机会。
    苏夜找准地方后,一直潜伏至凌晨时分,才见来客逐渐散去,便微微一笑,跃入围墙之内。
    她的轻功也许不算登峰造极,但比绝大部分江湖人都好,行动时轻捷无声,如鬼似魅。皇城守卫往来巡逻,精神十足。燕帖木尔府中还另有侍卫、家丁、自行聘请的武林高手保护。然而,他们竟像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半点没察觉两班侍卫交接之时,有个黑衣身影悄然越墙而过。
    这座宅院和普通园林的大小差不多,一眼望去,只能见到园中山石湖泊,还有远处的灯火。苏夜常有夜行做贼的经验,并不犹豫,隐身于黑暗当中,仿佛一个隐形人,走向府中正堂。只要认出正堂方位,再沿直线前往后宅,就能找到主人日常起居的书房。
    她知道,权臣府邸必然有高手驻扎,但并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然而,她刚刚举步,便是眉头一皱。
    远处房屋精致美观,连绵成片,不知住有多少家眷。此时,借着府中灯笼火把的光亮,她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从那片屋子里闪身出来,直奔花园后墙,看样子不像住在这里的人,估计目的和她一样,也前来做贼。
    那人身法十分灵活,在假山花木之间,随意穿插绕行,每绕一次,都能成功躲开守卫的视线。但他的轻功与苏夜差着一截,最后大概不甚耐烦,竟冒险潜行到守卫身后,双手向前一抱,同时勒住两人脖子,用力一勒,便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杀死。
    苏夜心中大为好奇,干脆放弃踩点大业,跟着那人越过高墙,重新回到外城。她小心保持距离,遥遥缀在那人身后,直到出了皇城,又跟着他进入幽暗小巷,前往大都中的贫民居住区。那人武功高强,也算胆大心细,但自始而终,从未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她实在想知道他的身份,确认四下无人后,加紧几步,赶上了他,在他身后阴森森地一笑,说:“壮士,你好啊。”
    第九章
    那人身材异常魁伟,连施展轻功时都迈着大步,更显威武雄壮,所以苏夜称他“壮士”。
    壮士听到身后突发异声,顿时吓了一跳,全身一震,竟不回头看她,反手便是一拳。反手击拳的姿势非常别扭,很难用上力道。但这一拳劲力沉雄,隐含风雷之声,似乎有着数十年功力,且出拳角度刁钻至极,令人难以抵挡。
    苏夜无声笑笑,也不还手,径直向后飘去,任凭拳风擦过身畔。那人一击不中,倏地回头,双眼犹如冷电,照在她脸上,见她身材婀娜,长发垂肩,这才想起背后低语者是个女子。他愣了愣,问道:“你是谁?”
    苏夜离开十二连环坞后,打算能不说全名就不说,免的连累帮派,便微笑道:“和你一样的人。我看你的身手,当非无名之辈。不如你先说出你的姓名,我再回答你?”
    那人似乎被杨逍传染了相同的症状,也先冷哼一声,才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明教谢逊。”
    “……”
    苏夜顿时有种冲动,想问明教中人在说话时,是否都经常哼唧两声。但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只点头道:“原来是明教的谢狮王。我姓苏,方才潜进那座宅子,想要偷件东西,却发现你从那里溜了出来,一时好奇,才跟在你身后,请不要见怪。”
    谢逊年纪和杨逍相差无几,只略大几岁,气质更为沉稳。他生有一头黄发,又担任明教法王,得了个美名叫“金毛狮王”,所以戴着一整个黑布头罩,连头发一并遮掩起来,只露出眼睛。
    他本就不喜欢藏头露尾,见苏夜一口叫破,索性将头套扯了下来,以证明自己的确是金毛狮王,然后冷冷道:“不敢当,姑娘好俊的轻功。如今你已知道了谢某身份,又想做什么?”
    苏夜见他爽快干脆,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打听点消息。那座大宅是朝廷权臣燕帖木尔的居处,听说他书房之中,悬挂着一口绝世宝刀,这才产生夺宝的念头。明教向来和朝廷作对,想必狮王此去,也想盗取宅中之物,或者杀几个人。那你可曾见过那把刀?”
    谢逊脸色微微一变,又打量了她几眼,才说:“我正为此事而来。敝教阳教主在三个月后过寿,若能得一柄宝刀为寿礼,他必定十分高兴。”
    苏夜笑道:“你两手空空,代表无功而返。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么?”
    谢逊师从“混元霹雳手”成昆,自幼修炼混元一气功和霹雳拳,全是手上功夫,不常用兵器。这时,他全身上下没一件东西长的像刀,难怪苏夜作此一问。
    她这么问他,谢逊难免觉得丢了面子,脸色当场黑了下来。即使如此,他也不作掩饰,冷声说:“没错,我本来以为那地方又不是皇宫,没什么像样的高手。但那狗官新请了一个道士,一个喇嘛,为他炼丹炼药。那两人武功十分惊人,炼丹房又离书房不远。我到那里走了一趟,险些被他们发现,自觉不是他们两人联手之敌,只好先退出来,再做打算。”
    苏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那两位是谁,奇道:“什么道士喇嘛?燕帖木尔又要炼什么丹?”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常做长生美梦,请人炼出含有重金属元素的“金丹”之后,便吃个不停,最后因为吃的太多,慢性中毒而死。但在武侠世界中,这种金丹常常真有延年益寿,增强内力的作用。
    苏夜本来还想,如果燕帖木尔真弄到了什么宝贝丹药,那她偷一件东西也是偷,偷两件东西也是偷,不如一起偷走算了。
    谢逊之前觉得受到她的鄙视,神色中没什么好气,此时却突然尴尬起来,支吾道:“就是那个,那个……”
    “……哪个?”
    谢逊道:“他为人好色,听说连朝廷官员的家眷都不放过。请道士炼丹,当然是为了那个……你一个年轻女子,问这么多做什么!”
    苏夜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房中所用,壮阳助兴的丹药。”
    时辰过了午夜,月下中天,渐渐向东移去。这条小巷本就偏僻,明月东去,便更为黑暗。谢逊愈发尴尬,不接她的话头,只道:“那两个出家人干这等勾当,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喇嘛自然来自藏边,道士或许是中原人氏。我本想多去几次,摸清他们起居规律,以便动手盗刀,没想到先被你发现。”
    苏夜并无机会接触那数百间房屋,闻言不答,思索片刻方道:“你觉得,杀掉屋主比较容易,还是盗走宝刀比较容易?”
    她想了半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令谢逊大为惊讶。他也低头沉思,才说:“自然是盗刀,宝刀乃身外之物,任谁都不会把它看的比性命更重要。”
    苏夜心想那可不一定,口中淡淡道:“谢狮王,我久闻你的大名。今夜既与你在此相逢,便是有缘。我现在要返回燕帖木尔的宅院,杀人夺刀,若有机会,顺便杀了那两个助纣为虐的出家人。你意下如何?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此去当然具有极大风险。她看不上府中的侍卫武士,但那些人绝非吃白饭的,全部训练有素,擅长围攻捉拿侵入府中的盗贼。苏夜若与府中高人交上了手,势必引起混乱。那是皇城重地,非寻常百姓家可比,极有可能引起封城大搜查。若他们不能及时离开大都,就有些危险了。
    谢逊自出生到现在,还不知什么叫害怕。他听苏夜问他“敢不敢”,想都不想,便冷笑道:“有何不敢?”
    然后,他忽然想起这事事关重大,顿了一顿,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苏夜笑道:“我知道的事情还没你多,又能怎么做?先回去看看,有机会下手就下手,没机会就再说吧。”
    谢逊听她信心十足,还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结果却是这样。其实苏夜跟在他身后许久,居然没被他发现,武功多半比他还高。但她声音过于年轻,又使谢逊心生怀疑,认为她轻功练的好,不代表武功也好,谁知能派上多大用场?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就问都不问,重新把头套戴回头上,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苏姑娘,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素未谋面,此时却心有灵犀,绝口不提宝刀归属之事。苏夜武功胜过谢逊,自然胜算在握。谢逊则聪明过人,懂得审时度势。既然宝刀没到手,他就不会像江湖上那些蠢透了的蠢人,先为瓜分利益而自相残杀。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重新飘进了大都皇城。所谓一次生,二次熟,这次他们的行动均比第一次更为熟练,甚至不需要特意停下观察,便轻易抓住武士的疏漏,返回巨宅之中。
    直到进了后花园,谢逊才低声说:“跟我来,主人日常起居之地都在一处,很容易寻找。不过他至少有十几个小妾,不知道晚上歇在哪里。”
    苏夜亦低声说:“这没关系,等我们动起手,惊动了整个府邸中的人。他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出门领死了。”
    谢逊又是一愣,不知道该夸她几句,还是先表达自己难以形容的心情。苏夜正好催他带路,他只好闭口不言,往书房方向走去。
    道家炼丹讲究天时地利,尤为注重炼丹时辰。苏夜跟在谢逊身后,只见有一排屋子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影在屋中晃动,想必就是炼丹房。炼丹房东边,又有建有一排房屋,更高大气派。但屋中灯火已经熄灭,正是屋主平常读书办事的书房。
    书房大门由蒙古武士轮班看守,更体现出主人对此地的重视。两处房屋距离又近,若轻功不好,的确容易被高人察觉。
    苏夜没见过道士和喇嘛,不敢轻视他们,遂向谢逊传音道:“想要发觉你的行踪,可不太容易。难道你趴在人家炼丹房窗户外,偷偷往里看?”
    谢逊没想到她只凭推测,便像亲眼所见一般准确,郁闷了半天,老老实实道:“不错。”
    苏夜心想如果他不幸被人打死,就叫好奇心杀死狮王,摇了摇头,右手拈起路上摘下的两小段松针,运劲射出。
    谢逊凝神看时,只见松针挺的笔直,去势如电,如同精钢所铸的暗器。两段松针分打两名武士咽喉,准头极佳。那两人尚未看清直逼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便觉咽喉一凉,被松针割破了喉咙上的大血管。
    苏夜掠到他们身边,双手轻轻托住两人身体,将他们放倒在地,避免发出引人注意的摔倒声。她向谢逊看了一眼,示意可以了,转身推开书房大门,踏入房中。
    月光从窗中照了进来,照出满室清冷。此地乃朝廷重臣办公的地方,没什么机关陷阱。谢逊转过一道屏风,便看到书房正堂墙上,居中悬挂着一把乌沉沉的单刀。那单刀外表毫无出奇之处,约四尺来长,比常见的单刀稍长,但郑重其事地挂在这里,必定十分珍贵。
    谢逊大喜,向苏夜传音道:“想不到防卫如此松懈!”说着纵上前去,伸手从墙上摘下了这把刀。
    单刀入手时,竟有百来斤重,压的他手臂微微一沉。与此同时,挂刀的两只枢纽失去重量,向上弹起,引发警报机关。刹那间,书房中钟声铛铛不绝,在深夜中传出老远。
    苏夜仍然站在谢逊身后,冷冷看着他,冷冷说:“我就知道。”
    第十章
    谢逊对朝廷官吏家中情况并不熟悉,总觉得应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上、屋顶上、四壁之中都隐藏着陷阱,才符合位高权重的身份。但书房本为办事之地,主人常与亲信官员在此会面。若布满弩箭毒水,刀戟森立,那成何体统?要设机关,必然会设在摆放着珍贵物事的地方。
    谢逊冷笑道:“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让我先行拿刀。”
    苏夜失笑,柔声道:“你把我看得忒小气了。我既然邀你同行,就不会怕你夺刀。我只想看看,你拿起宝刀之后,地上是否会开出一个大洞,洞里喂养着千万条毒蛇。然后你掉了下去,在下面大喊救命。若真是这样,肯定挺有趣的。”
    谢逊仔细想想她的话,居然又无言以对,只好不加理会。他已将刀拿在手中,细看刀锋,仍然不见什么出奇之处。不过寻常单刀对他来说,重量未免太轻。此刀虽然沉重,却恰好趁手。
    两人斗口之余,并不想被人拦在房间中,话音未落,已经各展轻功,向门外掠了出去。示警钟声铛铛不绝,早已惊起府中侍从。他们刚出门,便见外面夜风习习中,长青松柏下,静静站着两个人。
    此二人均在五十岁上下,一人红袍黄冠,是个面相慈和的喇嘛;另一人羽衣鹤氅,身材高瘦,容貌颇为英俊,显然来自道门。远处灯火映射过来,照的喇嘛的僧袍如血般鲜红。寻常守卫拿着灯笼,嘈杂吵嚷。但他们站在暗处,面无表情,反而更有令人忌惮的感觉。
    苏夜从未见过他们,但一见他们站立姿态,立刻大为警惕,心知对手不凡。
    其实这两人在朝廷中极为有名,分别为藏边密宗上师萨班和中原三清派掌教李守真,深受朝中权贵信任。密宗有欢喜禅之说,道教亦有房中术。燕帖木尔听说如此奇技,大为欣喜,厚礼聘请他们为他炼制金丹。
    他们身为当世绝顶高手,武功尚在将来的玄冥二老之上,对自己十分自负,接到守卫被人勒死的消息后,觉得小贼无处下手,愤而杀人逃脱,于是要等主人早上起床,再做禀报。不久后,书房警钟忽然震响,他们心中也十分惊讶,径直赶来拦截。
    双方刚打了个照面,苏夜瞬间掠出四五丈远近,举掌拍向萨班。对方不闪不避,同时发掌相迎,一人拍出一掌,半空中霹雳也似一声轰鸣,正是他们联手接下了她凌厉无俦的掌力。三人齐齐向后飞跌,落地时劲力未曾全消,连退数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情。
    六大门派总以为明教将觑机东渡,吞并中原武林。阳顶天却无如此想法,见教中人才凋零,只想趁现在提拔出众的年轻人才,加以培养,让他们树立威信,这样才能在义军遍起之时,颠覆蒙元朝廷。
    杨逍和谢逊年纪均不大,但谢逊武功略逊一筹,才屈居狮王之位,难做当代玄冥二老的对手。
    即使如此,若把谢逊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他刚刚拿到屠龙刀,正想试试它的威力,眼见苏夜以一对二,势均力敌,便当空挥出一刀。他功力本就沉厚刚烈,这时又添宝刀之威,更是势不可挡。刀风猎猎,眨眼间,已卷到李守真身畔。
    他们两人初次见面,谈不上什么配合,不过每人出手一次,已经尽显实力非凡。就算谢逊比不上苏夜,也不是寻常好手。李守真神情肃然,手中拂尘带出柔和至极的劲力,卷进刀风之中,竟将烈风化为虚有。
    与此同时,他看出苏夜实力足以挡住他们两人,谢逊才是两人中的弱点,身形一展,鹤行鱼跃,竟已绕到了谢逊身后,拂尘拂向他后心。谢逊回身一带,只见眼前万缕柔丝,搭在屠龙刀的刀锋上。
    柔丝似乎无法着力,附着的气劲仍然柔和到极点,隐隐将拂尘与刀锋隔开。然而,他功力如此高深巧妙,仍未克制屠龙之利。只听噌的一声,拂尘丝断开了一半,被气流托住,竟没飘落于地。谢逊手臂剧震,屠龙刀险些脱手飞出。
    就他功力而言,其实与敌人相去甚远。倘若今夜苏夜没有恰好出现,那么就算他继续前来打探情况,最后也难以成功。此时强援在旁,自然另当别论。他也知道,自己若能缠住道士,苏夜便有机会击杀喇嘛。若因为他的缘故,他们无法杀死敌人就仓皇而逃,就算成功脱身,他又要如何向她交待?
    李守真慑于宝刀之威,立刻退开,防止刀身横掠,趁势扫向自己身体。谢逊一念及此,立即精神大振,以双手握住屠龙刀柄,连续攻上。刹那间,刀影凌空不绝,刀势变化万千。刀风过处,花木奇石立刻断开。尚带着霜冻的枯枝簌簌落地,看上去极为凄惨。
    苏夜一试他们实力,便知没有机会杀死燕帖木尔。但这两人武功高明至极,甘心助纣为虐,想必会对江湖势力造成极大打击,又可能自降身份,参与追捕捉拿仁人义士。如果她能杀了他们,对武林也是一件好事。
    李守真的内功名为“弱水九转”,甚合道家柔和清静之理。但武功练到这个地步,休想逃脱心性影响。任他外表道骨仙风,一出手便鬼气森森,更像鬼魅而非道家仙人。萨班则身具密宗秘术,双臂化作金刚明王之状,仿佛生出八条手臂,水银泻地般封挡着苏夜的掌力。
    府中侍卫已经赶到这里,想将他们围住,但他们最多只是普通武林好手,根本无法阻住这四人交手,只见场中攻势犹如狂风暴雨,都快的出奇。四人须臾而动,不停变化脚下位置,以移动来化解对方的掌力。他们就算想拦,又如何能拦得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人看的目眩神迷。谢逊平时不用刀,但一法通,万法通,刀法之精同样出乎意料,灵活猛烈。屠龙刀外表不起眼,但刀上已经贯满内劲,碰到什么,便像利刃切豆腐,轻而易举地一挥两断。
    若非弱水九转天生适合卸力化力,李守真利用谢逊功力不够精纯醇正的弱点,多次将刀锋带偏,只怕拂尘已经成为一个光秃秃的拂尘柄。
    即使如此,谢逊终究不如他,只觉自身内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化解销蚀,竟一刀比一刀沉重,每一次与拂尘的接触,就是一次对自身内力的削弱。几十招过去,他暗自心惊,不得不将刀势内收,攻少守多,以免被对方诡异阴谲的内力伤到。
    萨班封挡如水银泻地,偶尔突出奇招,击向苏夜,却像真的金刚明王一般,有着千百斤的明王降魔之力。且他拳法极精,常常能从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方发动攻击,若想在拳术上胜过他,只怕并不容易。
    苏夜见谢逊有屠龙刀在手,仍然渐落下风,知道他年纪尚轻,武功尚未大成,无法与真正的绝世高手相比。此时已不容她细细研究武功,掌握琢磨对方武学中的道理。她无声轻叹一下,以左掌掌缘形成刀锋之势,劈进看也看不清的漫天拳影,准确架住了萨班击来的一拳,同时右手握住腰间刀柄。
    她攻势始终如行云流水,舒展自然,绝对没有半点生硬的意思,快也可,慢也可,均深谙自然之理,随势而为,因势而行。只看她和别人动手,就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但作为她的敌人,可没心思享受什么。
    萨班再没想到,江湖上有这等高手,前来龙潭虎穴,明知行踪被人发现,还果断与他们交手。须知当今泰定帝都对他们十分客气,只等为燕帖木尔炼丹完毕,便重召他们入宫,成为贴身保护皇帝的御前高人,自此可以挟势弄权,享受说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守真被谢逊缠上,无力与他并肩拒敌。苏夜出手姿态潇洒好看,却把他逼的喘不过气来。明王伏魔拳以龙象波若功为根本,每一拳击出,均如明王降伏邪魔,可以让敌人粉身碎骨。但面对苏夜之时,他的拳力却像打进了空气,收也收不回,打也打不上。偶尔与对方内力一触,立刻有种空茫奥妙的感觉,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力。
    他正要纵声呼啸,招呼府中其他客卿共同围攻,却见面前黑光闪动,仿佛绽出了一道黑色闪电。苏夜急催先天功,将其在丹田中化为太极两仪之状,然后推演出最为擅长攻击的雷卦。夜刀在她手中迅如烈电,猛如风雷,果真变成长空烈电,毫不犹豫地直劈而下。
    她自认此刀锋利不输倚天剑,有她内功为助,更是所向披靡。这一刀避无可避,重重落在萨班小臂上,劲力犹如刀锋,薄的就像一根细线,直透进去,将他手臂一削两断。夜刀去势不绝,续劈进他肩头,震断他奇经八脉。刀刃抽出之时,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就在这时,李守真只听萨班闷哼一声,鼻端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清香。
    他武功高明,人也极为狡诈,知道这淡香中包含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意。然而,他尚未避开,却发觉右臂发麻,居然运转不灵,连拂尘都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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