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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朝阳主仆出去,司马峻嵘才翻身下床,景绣也才发现不过短短三两天没见,他竟然瘦了这么一大圈,整个人形销骨立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一样。
    他在桌前坐下,伸出皮包骨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细细体会茶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先看向景绣,一脸的愧疚之色。
    “师妹,咱们十多年的同门之谊,在天灵山,师傅师娘,我、叶寻还有你,我们就是一家人,在师兄心里一直都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的。”
    景绣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想笑,还好自制力够强,面上一脸动容。
    听他继续说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一时心急,你也知道我身为东旗的太子,向来都被保护的好好的,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那场火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心里害怕情绪激动才会对你动手,但我绝对无意要真的伤害你。这两天我愧疚难眠,所以今天想跟你说声抱歉,你可千万要原谅师兄啊!”
    他目光真诚,语气诚恳,景绣总算是明白他找他们过来的目的了,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想让他们去向崇明帝求情,或者说想让他们去向崇明帝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误会。
    司马濬低着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动作极尽优雅。
    司马峻嵘目光期待地看着景绣,见她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景绣将他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笑呵呵地开口道:“师兄说哪儿的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根本就没有怪师兄的意思啊?”
    司马峻嵘一脸喜色地问道:“真的?”
    心里却充满了狐疑,他虽不算十分了解她,但从她的那些行事上他也能看得出来她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拜她所赐,说不定就是她撺掇的崇明帝如此对他。
    景绣认真地点头道:“当然。”
    司马峻嵘心里虽不完全相信但是他要的也只是她表面的原谅而已,这就足够了。
    转头又看向司马濬,举起手中的茶杯,一脸遗憾地说道:“说起来,咱们兄弟很少有这样安安静静坐下来说话的时候,以前是为兄对不住,不过那也都是年幼爱胡闹,实在都不是有心的。这次来到东旗一直都想为小时候做下的错事跟三弟说声对不起,但是一直拉不下这个脸。这两天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惭愧,不在离开西临之前对你说声对不起,这一定会成为我心中的一大遗憾。”
    景绣好不容易才没嗤笑出声,去看司马濬,只见他的神色表情均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嘴角轻轻的上扬着,半垂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水上,看着茶叶浮浮沉沉,仿佛完全没听到般。
    司马峻嵘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开口,甚至都没有等到他一个眼神,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自己已经如此说了他竟然还故意端着。
    他是太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纡尊降贵了,他不会真的如此不识抬举吧?!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不耐烦,濒临发火的时候司马濬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太子言重了,小时候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咱们就不要再提起了。”
    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很疏离,任谁都听得出话中的敷衍。
    司马峻嵘却依旧神色一松,不管他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从此以后咱们不提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他举起面前的茶杯,语气十足地说道。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丝讥笑一闪而过。
    都端起面上的茶杯和他相碰,然后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景绣说道:“师兄身上还有伤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望师兄。”
    说着已经和司马濬作势起身,司马峻嵘面色一急,“哎……”
    景绣和司马濬动作一顿,景绣疑惑地问道:“师兄还有事吗?”
    司马峻嵘神色尴尬,面上微热,笑道:“你们先坐下,师兄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精光一闪而过,二人缓缓坐了下去。
    司马峻嵘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才看向景绣开口道:“是这样的,我觉得贵上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眉眼低垂的司马濬,“三弟,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押起来,崇明帝误会是我派人刺杀你搞得平阳城人心惶惶,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啊!”
    司马濬诧异道:“哦,是为了这事?”
    “怎么,三弟还不知道?”司马峻嵘语带委屈地说道,“我们虽然幼时多有不和,但也都是小打小闹,况且如今已经长大了,又是在西临做客,我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司马濬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停顿了一下又为难道:“但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行动受限的质子而已,如何能去质疑崇明帝的旨意?”
    司马峻嵘笑道:“三弟实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崇明帝乃至西临官员都对你以礼相待敬若上宾,你的话只怕比当朝皇子的话还让崇明帝受用。而且,也不是让你去质疑他的旨意,只不过去把误会解释开而已。你要知道我被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不仅仅我自己脸上无光,就连咱们东旗也颜面受损啊!”
    司马濬面上闪过迟疑,“这……”
    司马峻嵘一见有戏,又看向景绣,“绣儿,不如你和三弟一块儿进宫去,你看你都说了不介意师兄错伤你,就去帮师兄向贵上解释清楚吧!”
    景绣同样一脸迟疑,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司马峻嵘紧张地看着他们,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他们真的要和他撕破脸吗?
    等待总是漫长的,就在他的耐心快要用完时,他们二人才相视一眼,仿佛拿了主意般。
    司马峻嵘不由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他们。
    景绣开口道:“我们可以去试试,不过能不能成功就不敢保证了。”
    “好好好!”司马峻嵘喜笑颜开,又举起茶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来,我再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不管结果如何,你们尽力就好!等门口的侍卫撤去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景绣和司马濬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敷衍地喝了一口。
    *
    宇文烈目光幽幽地看着宇文霈,“我觉得景绣好像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宇文霈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沉默的低着头没有答话。
    宇文烈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我得到消息,西临的太子之位必然是五皇子南宫珏的,也就是说你以后就是西临的太子妃,也是皇后娘娘。”
    宇文霈这才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崇明帝不是还没立太子嘛,而且你不是说过相比于五皇子二皇子成为太子的可能性更大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快就下了定论?
    宇文烈神色自负的说道:“那是在我来西临之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让谁当太子谁就是太子!”
    宇文霈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父皇……你们为什么要帮五皇子,是不是五皇子他……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
    南宫珏他就那么想登上皇位吗?
    她忽然心里害怕起来,害怕听到他口中的答案。
    宇文烈唇角一勾,“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你知道父皇为什么选你嫁给他吗?”
    宇文霈不解地摇摇头,原本她不知道他们是在帮南宫珏,就很疑惑为什么指名道姓要她嫁给南宫珏而不是其他的皇子。
    现在知道他们在帮南宫珏她更加疑惑他们为什么会选她来和亲,南宫珏是日后的西临一国之主,她嫁过来就是一国之后,这样的好事他们怎么会想到她?
    更应该将她嫁给二皇子南宫洐暗中传递消息助南宫珏一臂之力才对。
    “因为父皇担心和亲不会顺利,而且虽然我们有把握助南宫珏登上太子之位,但是崇明帝身子尚健朗,南宫珏要继承帝位还遥遥无期……”
    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神蓦地阴冷下来,如果这一次不是春儿那个贱人泄露消息,明天的生辰宴就是崇明帝的死期,那么南宫珏就能马上继承皇位。
    可恨……
    “这中间变数太多,所以选你过来,而不是别的公主。”
    宇文霈明白了,他们这是担心事败和亲公主会和南宫珏一块没命。
    但是现在他们好像已经成功一半了,“你们现在后悔吗,选我而不是选别的姐妹?”
    宇文烈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后悔的。”
    宇文霈一脸的不解,她不相信父王会乐意看到她当上西临的皇后。
    “等形势稳定下来,父王还可以送别的公主过来和你作伴啊!”宇文烈意味深长的说道。
    宇文霈心里一紧,意思是说父王随时可以派别人过来取代她吗?
    见她神色有变,宇文烈笑道:“霈儿,不用紧张,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并且只听我一个人的,我保证没人能取代你西临皇后的地位。”
    宇文霈气息不平起来,他这是在背着父皇拉拢她,一旦南宫珏真的当上太子,她是太子妃,能给他带来的利益绝对不少。
    她神色恐惧的摇头,脸色似乎都吓白了,“不,父王会杀了我的……”
    宇文烈语气蛊惑地说道:“别害怕,你相信我,你马上就会是西临的太子妃,没人敢动你,包括父王。而且我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这是宇文霈第一次听他如此柔声的对她说话,可是她完全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只有恶心和厌恶。
    说到底他只不过想把自己从父王的棋子变成他的棋子罢了。
    她还以为他对父王忠心耿耿呢,原来都是装的。
    “只要我们兄妹联手,没有办不成的事。我回去后会好好‘照顾’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做你的太子妃!”宇文烈继续蛊惑道。
    ☆、第243章:情敌
    照顾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宇文霈心里升起浓浓的恐惧,她如果不答应他会怎么对她?
    她答应了,父皇又会怎么对她?
    她知道他们帮助南宫珏肯定是有条件的,她是他们安插在南宫珏身边的眼线。
    她有一股想去问问南宫珏的冲动,即使得到了帝位却始终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处处受人挟制,这样的皇位做的能开心吗?
    “好了,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宇文烈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笑着离开。
    宇文霈坐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南宫珏的样子,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那么野心勃勃的人,为了皇位竟然和她的父王勾结,这是通敌叛国啊!
    就算坐上皇位他能心安吗,这样通过卑劣手段得到的皇位又能坐的稳吗?
    往日单纯的双眸此刻变得幽沉了许多,里面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就在她心思烦乱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宇文烈,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了声进来。
    朝阳推门进来,将丫鬟留在了外面,然后转身亲自关上房门。
    宇文霈看到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忙请她坐了。
    她问道:“扁鹊姐姐他们走了吗?”
    可是她不是说会过来找她的吗?
    朝阳摇头道:“没有,还在我皇兄的房间里。”
    宇文霈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她来西临以来几乎没有好好和扁鹊姐姐说过话,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从扁鹊姐姐身上获取一些能支撑她不倒下去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扁鹊姐姐她就会觉得莫名的心安。
    朝阳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问道:“七公主很喜欢郡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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