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瑞安成为司马明朗妃子的事情,脸上并没有什么大的神情变化,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道:“忍耐是为了等待最好的时机,如今不是等到了吗?”
    司马峻嵘和南宫新月相视一眼,都不由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对皇上下药,濬王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圆空意味深长地说道。
    司马峻嵘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说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而且……”他忿忿道:“父皇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是司马濬搞得鬼,可不照样没对司马濬怎么样吗,父皇有意包庇他,就算我们能找到证据,将证据送到父皇面前,父皇也不一定会对司马濬怎么样的。”
    南宫新月听的有些震惊,东旗皇明知道司马濬对他下药却什么都不做,他对司马濬纵容喜爱到这个程度了吗?
    如果这样的话,司马峻嵘想要除掉司马濬简直难如登天啊!
    圆空摇头,“哪怕濬王把剑抵在皇上脖子上,皇上也只会闭上眼睛任他动手。”他语气忽的一沉,“所以我们不能常规行事!”
    司马峻嵘眸光闪了闪,这些日子他发现圆空很多不同寻常之处,他对父皇的了解对东旗官员和朝堂的了解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是现在他无心去探寻原因,他神色严肃道:“愿闻其详。”
    ……
    接下来的三天,景绣过得分外的自在和悠闲,可是好时光总是走的非常快的。
    “小姐不好了!”青霜神色焦急地跑进来,额头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景绣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疑惑道:“怎么了?”
    “王爷被御林军带走了!”青霜急急地说道,“那些人说是奉了皇后的命令捉拿企图谋害皇上的凶手……”
    她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一连窜匆忙的脚步声,青铜蒋迁临飞三人也都神色匆忙地进来了。
    青铜道:“文武百官跪在御书房门口请求皇上严惩王爷,皇上发了一通脾气可那些人死活不肯离开,皇后就派了御林军带王爷进宫问话了……”
    景绣用力地掐了手心一下希望以此让自己冷静一下,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有人拿出证据?”
    青铜摇头,笃定道:“绝无可能!”
    见他说的肯定,景绣才松了一口气,沉吟道:“你们继续让人注意宫里的消息,我去见师父师娘!”
    说着便匆匆忙忙的往天灵夫妇的院子而去,没走一会儿却刚好和也听到消息匆匆而来的叶寻撞上,两人一同到了天灵夫妇处。
    “什么?”毒娘子神色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不久前。”司马濬今天是首到九城兵马司去任职,却就遇上了这事。景绣看着他们,神色恐慌地问道:“师父师娘他不会有事吧?”
    “你放心!”毒娘子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坚定的说道:“濬儿不会有事的。”司马明朗不会对濬儿怎么样,濬儿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只是这件事会让朝中官员对濬儿的印象大打折扣的,濬儿在朝中和民间的声望会一落千丈啊!
    这些话她不便对着景绣和叶寻说,她看向神色不为所动的天灵,期待他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她明知道司马濬所做的一切,却相信他一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而如今的局面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天灵淡淡道:“如果他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就不值得皇上如此看重他了。”
    这是要不管了?景绣和叶寻相视一眼,还不等他们二人开口请求,毒娘子就不满地瞪视着天灵,“这怎么能是小事,这明显就是有人联合煽动朝中官员在故意针对濬儿,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分明就是想置濬儿于死地,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濬儿被冤枉?”
    景绣不停的点头附和,她相信司马濬一定能全身而退,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他一点,她自己出面的话很可能帮倒忙,所以她来求助师父师娘,师父若是愿意帮忙的话,一定事半功倍。
    天灵看着毒娘子,似笑非笑道:“他冤枉?”
    毒娘子语气一窒,然后强辩道:“皇后手中并无证据。”
    景绣神色讪讪起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司马濬冤不冤了。
    叶寻也是听青铜说了来龙去脉的,司马濬的确胆大包天,但这也说明他足够强大,离开东旗六年却还能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借皇后的手对东旗皇下药,真的让人难以置信。他知道司马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不会留下把柄或者说一定有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只是凡事都有意外,他听说孙后并不简单。没有证据她还不能伪造证据吗?
    天灵沉默着,并不打算管这事,同时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插手这件事。
    景绣和叶寻失望的离开,路上叶寻见她眉间担忧不减安慰道:“放心吧,濬王不会有事的,他既然做了就一定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就算为了你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我知道。”景绣叹了口气,无奈道:“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她能陪在司马濬身边,而不是这样待在府中什么都做不了。
    叶寻明白她的心情也不再劝,沉吟半晌道:“这件事只怕和司马太子脱不了关系。”
    景绣讽刺道:“这是自然的,不过他应该没有那个头脑,应当是圆空或者孙皇后的主意。”司马峻嵘最多是个执行者,暗中鼓动鼓动官员。
    “此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如我带你去见个人如何?”叶寻忽然顿住脚,转头问道。
    景绣顿住脚迟疑地道:“见一个人?”这个时候她可没心思去见什么人,但她很好奇,师兄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叶寻点头,“不错,见一个人你想不到的人。”
    见他说的神秘,而且好像是她认识的人,景绣既好奇又疑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他要带自己去见何人。
    ……
    看着眼前的客栈,景绣问道:“那个人就住在这里吗?”
    叶寻点头,然后带头走了进去。
    景绣无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才抬脚跟在他身后。
    店里的伙计热情地上前来询问吃饭还是住店,叶寻淡笑道:“找人。”
    对着伙计微一点头就径自上了楼梯。景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到了一间房前,叶寻停了下来转头对她笑了笑便抬手敲门。
    很快里面就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阿弥……”
    “清竹师兄——”景绣惊呼,惊讶地看着眼前穿着灰色长袍正双手合十的清竹,“清竹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一直跟着圆空从西临来了东旗吗?自己和圆空之间的那些恩怨纠葛清竹师兄知情吗?
    清竹也是十分诧异,怔愣地看着她和叶寻,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寻道:“进去说吧!”
    进屋落座后,叶寻看着清竹笑道:“清竹师傅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清竹双手合十,微微笑道:“叶公子言重了,你和绣儿来看贫僧,贫僧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你?”说着他疑惑地道:“不过,敢问叶公子是如何得知贫僧在这儿的?”
    看绣儿刚才的神色明显是十分惊讶看到自己的,应该是叶公子带她过来的吧!
    他自从来了东旗皇城就一直待在这家客栈之中,鲜少出门,他们也不过才到这儿几天的功夫,叶公子到底是如何这么快发现自己在这里的?
    景绣也转头探究地看向叶寻,叶寻失笑道:“就是前两日路过这家客栈偶然看到了清竹师傅罢了。”
    当初在平阳城时清竹曾去过叶府所以他认得,他来东旗是为了能给绣儿和司马濬提供一点帮助的,于是这几日他便每日出来在各个酒楼茶馆中闲坐,有意地去听周围人的谈话,希望能借此增加对东旗的了解,日后或许用的着。就在前日他刚好从这家客栈对面的茶馆出来,便看到清竹恰好从外面进入这家客栈。
    清竹原本是有些狐疑的,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些,但见叶寻神色坦荡的确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而且前两日他的确出了趟门便信了。他心里无声叹息一声,大概是他自己心虚才会这般疑神疑鬼吧!
    “清竹师兄是跟着圆空方丈一块儿过来的吗?”景绣将房间打量了一遍并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看着清竹神色如常地问道。
    ☆、第12章:逼问扶桑
    清竹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般开不了口,景绣和叶寻对视一眼,叶寻笑问道:“清竹师傅是有话要跟绣儿单独说吗,那我便……”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出去,话没说完清竹忙道:“叶公子不必如此,贫僧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叶寻便又重新坐了下去,见他面色纠结,想到那日见到他时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眼中充满了探究,“清竹师傅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说与我们听听,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呢?”
    “是啊清竹师兄,咱们之间还需要如此生分吗?”景绣觉得叶寻的语气里似乎带着试探和蛊惑的味道,再加上清竹欲言又止的神情也并不像是遇到什么难事的样子,直觉告诉她清竹师兄欲言又止的事情十有**和圆空有关。
    清竹低头沉默半晌才抬头看着她问道:“濬王会没事吧?”
    景绣和叶寻都是心里一动,景绣目光灼灼的看着清竹,“师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问的不清不楚的,但若是清竹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话便不会听不懂。
    “……是师傅。”清竹内心万分挣扎,艰难的开口,“应该是师傅和司马太子故意针对你们,绣儿,我不明白你和师傅为什么会变成敌人?”
    景绣知道他生性敦厚善良,对圆空很是敬重对自己也很是关照,自己和圆空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看到他们不和,他心里肯定是万分不好受的。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圆空和她早已经势不两立了,所以她其实并不开心在这里看到清竹,不希望他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
    “如果我说圆空大师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师兄相信吗?”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和圆空之间的恩怨纠葛,清竹师兄的心思一直都很简单,她不想将那些复杂丑陋的事情告诉他。
    原以为会看到他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想到他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我信,”见她和叶寻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他苦涩的说道:“我无意中听到过师父和司马太子的谈话,得知他们在想办法对付你和濬王,还有一位总是戴着面纱的姑娘在,她好像十分恨你,师傅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似乎……”他有些词穷,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圆空对那位姑娘的态度。
    景绣神色淡淡的,朝阳好好的在宫里,他说的这位姑娘无疑就是南宫新月了。那日司马峻嵘去府上时身后跟着的小厮她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是个女儿身,偏偏做男装打扮,再加上对方总是目光躲闪,似乎很怕自己注意到她,不难猜到她就是南宫新月。
    后来她找来青铜问了,南宫新月到了东旗之后一直都以歌姬的身份住在太子府中,而圆空却行踪飘忽不定。
    “清竹师傅口中的姑娘应该是西临的五公主南宫新月,”在清竹震惊的神色中,叶寻继续丢出下半句对他来说宛如重磅炸弹般威力无穷的话,“她的真实身份是圆空大师的女儿。”
    叶寻虽说和南宫新月并不亲,但是好歹也兄妹相称多年,心里一直以为她是姑姑的女儿,又加上祖母和父母对她多有怜惜十分宠爱,就算看在家人的份上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健康快乐的生活,可没想到她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切断和他们的联系离开西临,远赴东旗,实在令人寒心,他想不通她来东旗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专门为了和绣儿过不去吗?
    “不,不是。”处在他前半句话带来的震惊中,听到后半句时青铜的头脑甚至还处在混沌状态,否定的话却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虽然说的急切,却也异常的肯定。
    叶寻和景绣都是神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南宫新月和朝阳不是圆空的孩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清竹回想起他们回来那日的情形,师傅去见司马太子和那女子,他就在门外,师父出来后,他因为好奇那个女子的身份便在门外有意的听了几句,他听到那个女子对司马太子说她是东旗皇的女儿是东旗的公主。
    “当真?”景绣惊呼出声。
    “嗯,我亲耳听到的。”
    ……
    景绣和叶寻回到府中时司马濬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急匆匆的回来,就是怕她在府中担心,回来后却得知她和叶寻出去了。
    一时间他也猜不透他们去了哪儿,但他信任叶寻,知道有叶寻在她必然不会有事,于是便放了心,派去照顾天灵夫妇的一个丫鬟来请他过去,天灵夫妇找他,他便去了。
    “濬儿你没事吧?”毒娘子一看到他便紧张地迎上前来。
    司马濬摇头,“无事。”
    皇后以为有那么多大臣请命降罪自己皇伯伯即使有心庇护也会妥协,可是皇伯伯却毫不在意那些跪在御书房外的大臣们,只说让他们拿出证据,不然就是故意诬陷自己,并愤怒表示若是被他发现有人私下结党营私绝对严惩不贷。皇伯伯这几年变得似乎越发暴戾了,那些个大臣一个个吓的面色如土,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事情便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了了之了。
    天灵不满道:“这次是你太过放肆了!”
    司马濬没吱声,他只是想试试皇伯伯对自己到底能容忍到什么地步,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灵见他毫无悔意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胡子翘了翘嘴中却也没再说什么,知道他的性子,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做了自然就笃定了不会有事的。
    毒娘子见他不快,忙笑着打圆场,说了几句话被让司马濬离开了。
    景绣和叶寻二人一回来便问了守门侍卫,得知司马濬已经回来二人面色一喜匆匆往里走。
    “你没事吧?”一看到司马濬景绣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好好的才彻底放下心来。
    司马濬温声道:“让你担心了!”
    景绣摇摇头,没事就好,然后看了叶寻一眼,说道:“我和师兄刚才出去了,去见了清竹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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