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之文冷笑着不出声。
    周孟言也不和他废话,挥拳又揍了上去,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他心里不是没有疑虑的,聂之文的表现就好像是保险箱里真的有什么似的,然而,他不这么认为。
    首先,保险箱这个目标太大了,适合藏一些贵重物品,却不适合隐藏会让自己陷入牢狱之灾的把柄;其次,聂之文的抗拒表现得太明显了,生怕他不想得到似的,欲擒故纵也太明显了。
    几拳下去,聂之文的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鼻血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狼狈极了。
    钟采蓝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也看得心惊肉跳:“别打了!”
    周孟言极快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有人舍不得了。”他松了手,走到钟采蓝面前,捏住她的脸,“那好,你说,只要你说出密码,我就放过他。”
    钟采蓝深吸了口气,他们没有仔细商量过细节,只有大纲,关键时刻,完全靠默契和临场反应:“我、我不知道,但是,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聂之文出奇地强硬,他半睁着眼,喘着粗气道,“你别做梦了。”
    周孟言心里暗暗皱眉,聂之文这样不配合,到底是真的骨头硬,还是故意把他卡在了保险箱上?
    钟采蓝也暗叫不好,强迫自己红了眼眶:“之文……”
    她的语调极尽哀求之意,可聂之文仍然道:“我不能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
    周孟言犯了难,要是跳过这一环直接进入下一步,这出戏就显得太假了,聂之文没有上当不说,万一带累钟采蓝被怀疑怎么办?
    保险起见,自然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可再花费时间下去,会不会生出什么意外?
    他心中稍作衡量,决定再试一试,逼供的方法也不是只有殴打。
    然而,钟采蓝用眼神阻止了他,她觉得再逼供聂之文也没有用,他就不是吃这一套的人,身体上的折磨并不能逼迫他松口。
    对于这样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大概就是人或事脱离自己的控制,所以……她抬起头,周孟言会意,侧身挡住了她。
    她无声说了三个字。
    周孟言被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然而,钟采蓝不给他机会,抢了台词:“你干什么?”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周孟言一边崩溃一边被迫配合她:“你说呢?”
    他把手指伸进她的衣领,尽量不碰到她肌肤的情况下握住了她的内衣,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夏天的内衣薄极了,他能感觉到她的柔软,硬着头皮用力捏了两下。
    钟采蓝紧张极了,可被他这么一揉,腰身一软,顿时忘了刚才打好的腹稿,只好尖叫了一声,用力挣扎。
    周孟言怕她再自作主张,干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要怪就怪你男朋友吧,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说归说,他心里着实有点为难,如果这个不是钟采蓝,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去欺负一个女生,问题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吸了口气,决定把这个过程无限拉长。
    反正也不过是要给聂之文施加精神压力而已,凌迟三千刀,慢慢剐,要是到了最后他还是不肯松嘴……册那,钟采蓝肯定偶像剧看多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戏码!
    她以为很容易吗?激情戏很考验演技好不好!
    钟采蓝也知道这么做很冒险,但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一次赌博,赌她对聂之文的了解究竟准不准确,赌他是不是就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下去,不能回头。
    好在她并没有猜错,周孟言的每一个动作,不禁考验他们,也在考验着聂之文,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玷污,何况是他。
    在周孟言考虑要不要撤场之前,他终于忍耐不住了:“你放开她。”
    钟采蓝不必演戏,实实在在松了口气,气喘吁吁,泪光盈盈。
    可周孟言好似完全没有听见,捏着她的面孔,轻轻抚摸她的嘴唇:“他睡过你没有?”说罢,不等她回答,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贴近自己的小腹,让她的额头碰着自己柔软的肚子。
    这个角度找得巧妙,从聂之文那里看去,就好像要逼她做不可描述的事似的。
    周孟言也是没办法,他总不能真的当着聂之文的面把钟采蓝的衣服脱了吧?可再不脱了来真的就太假了,作为一个被戴了绿帽子恼羞成怒的男人,他总得有点报复的举动。
    现在就看钟采蓝的了,他想着,低头瞪她,以眼神示意:叫啊。
    毫无经验的钟采蓝今天第一次懵逼了:这是要怎么样?能不能给点提示?
    周孟言:“……”是他失策了,忘记她没经验演不来,只能临时改剧本,另一只手用力捂住她的口鼻,钟采蓝“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可就算明白了她也假装不出来。
    这种时候,一点破绽就得前功尽弃,她来不及多想,干脆心一横,主动凑过去,咬住了拉链,心里又骂,你要我演这出你好歹裤子拉开啊,能不能敬业一点!
    而周孟言的大脑至少空白了一秒钟,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不用演,他真的有反应了。
    然后怎么办?真的要假戏真做吗?
    这么刺激,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采蓝不愧是写小说的,这剧本我是服气的……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心疼小聂一秒钟2333
    男女主角这个角色扮演你们服不服气??赤鸡不赤鸡??紧张不紧张??有没有点想笑……特别迫切想要知道大家看到这出剧情时的心情,挑选几个发小红包~~
    来,大胆说出你们的心里话吧!
    ps:入室抢劫并不是真正的计划核心,还没开始呢~好孩子不要学,这是犯法的。
    明天见~
    ☆、第62章 惊蛇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强迫的人不是真的想强迫女生做不可描述的事, 被强迫的人因为缺乏经验只能真刀实枪地上阵,幸好, 目标人物不知道真相, 终于按捺不住松了口:“放开她……我告诉你密码。”
    周孟言施施然拉上裤链——谢天谢地结束了他以后再也不要和钟采蓝搭档了——冷笑了一声:“早这样不就完了吗?”
    聂之文看了钟采蓝一眼,她眼眶红红的,满脸泪水, 鬓边的头发全被汗濡湿了,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道:“你得放开我。”不等周孟言说什么, 又解释道,“保险箱的密码需要验证指纹,你只拿到密码也没用。”
    周孟言将信将疑,聂之文平静地与他对视。半晌,周孟言还是退让了:“那你老实点。”
    他割断了他腿上的束缚带, 将他双手反绑在背后, 聂之文像是站立不稳,手臂扫过桌上的玻璃杯,一下子就把杯子摔到了地上。
    周孟言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聂之文踉跄一步, 可还是扭过头看了一眼钟采蓝:“别怕。”
    说着, 眼神一带,示意她去看地上的玻璃碎片。
    钟采蓝立即明白过来,红着眼点了点头。
    他们一进书房,钟采蓝就试图站起来, 实木椅子很重,她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移动一点点的距离,不过半步的路,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她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她和周孟言分开了,周孟言应该能猜到她后续的举动,可她已经猜不到书房里现在发生着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就把自己当牵挂聂之文的女朋友。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事实上当书房里传来砰一声巨响,随后还有其他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进去一看究竟,结果重重摔倒在地。
    剧痛唤醒了她的理智,她艰难地挪了挪位置,手在地上摸了摸,握住了一块碎玻璃,然而,用这个割断手腕的带子是个技术活,事实上碎片一攥在手心里,尖利的边缘就割开了皮肤,痛得她差点撒手。
    等到把束缚带割断,她手上已经满是渗血的小口子,伤口不深也不大,可一阵阵刺痛。
    然而,钟采蓝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因为自书房中,又传来一声闷响。
    ***
    周孟言挟持着聂之文进了书房,把他推到保险箱前:“开。”
    聂之文平静道:“你绑着我的手我怎么开?”
    周孟言当然知道这一松绑十有八九要出事,不过无所谓,逃了又逃了的对策,没逃有没逃的计划,反正怎么样都比刚才的剧情好应付。
    他割断了他手上的束缚带,将刀尖对准他的后腰:“老实点。”
    聂之文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答话,抬手去摁密码,输入一串长达10位数的密码后,出现了指纹提示。
    聂之文将拇指按在感应器上,突然问:“你知道高银月死前和我说了什么吗?”
    周孟言早就做好了他随时发难的准备,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高银月这三个字触动了他最敏感之处,心神一分,脱口就道:“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上当了,然而已经来不及,聂之文早已打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摸出了一支针筒。
    周孟言并不想真的置他于死地,难免犹豫了一瞬,这才闪身避开,而这一刹那已经够聂之文挥起手臂,将针尖刺向他。
    书房原本就不大,这一扑一闪,周孟言就把椅子带翻在地,发出了第一道巨响,紧接着,聂之文也看出来了他的退让,更是不愿轻易放过他——套用一句老话,只有死人才不会横生波折。
    然而,周孟言怎么会坐以待毙,一个矮身躲过了针尖,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往外折,想要卸掉他的针筒,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一陷入僵持阶段,聂之文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便渐渐消失,周孟言钳制着他的双臂,将他掀翻在地:“你杀了她!”
    聂之文想要反抗,可是周孟言深谙此道,牢牢控制了他的关节,他无力反抗。
    这勾起了他往日的旧恨。
    跟随聂之衡到美国的时候,他才读初中,本以为去美国后最大的问题是英语说不好,怕没有办法和同学交流,可真正到了才知道,他面临的最大难题是怎么让自己少受点伤。
    原因无他,学校里的欺凌实在是太严重了。
    他发育完,初中还是瘦瘦小小的个子,还是黄皮肤的亚裔,英语也说得不灵光,磕磕巴巴的,转学第一天,他就被欺负得鼻青脸肿。
    刚刚到异乡,聂之衡忙得脚不沾地,纵然看见了弟弟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只当是男孩子调皮,不曾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被人被逼着喝尿,被扒了裤子让全班参观,被女生嘲笑,还被逼着穿女装去上学。
    那是他生命里最暗无天日的日子,哪怕他后来用种种办法报复了回去,也不能抚平那些狰狞的伤口,只要想一想,都觉得不能忍受。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摆脱了过去的阴影,自觉已经掌控了力量,可是这样纯粹的肢体打斗又把他拉回了从前的噩梦。
    他面孔扭曲,冷笑着说:“高银月就是个婊子,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给我操的。”
    不要上他当,他在故意激怒你!周孟言对自己说着,可还是无法控制住愤怒的情绪,双手卡住他的脖颈:“你个混蛋!”
    他怎么能这样形容银月?“我杀了你。”这一刻,他忘记了什么计划,忘记了什么录像,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杀了高银月的凶手!
    聂之文的呼吸逐渐艰难起来,努力挣扎着去够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针筒:“我说的是事实!”他激烈地喘息着,挑衅道,“她不知道和我上过几次床了,她根本不爱你!”
    周孟言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紧紧盯着他:“你胡说。”
    “别自欺欺人了。”聂之文想要起身,可又被周孟言按回了地板上,不过这挣扎的动作让他的手指距离针筒更近了一寸,“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对你的感情吗?她可是亲口告诉我……”
    够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将针筒握在手心里,给出致命一击,“她根本不爱你。”话音未落,他猛地扬起手臂刺向周孟言。
    周孟言往旁边一滚,尖利的针头堪堪擦过他的表皮,有几滴淡绿色的液体留在了体表,冰冰凉凉的。
    而聂之文已经借这个机会爬了起来,针筒作为武器还是太弱了些,他要把周孟言掉落在保险柜前的刀拿起来。
    周孟言眼看自己是来不及抢回刀子了,一脚踹在聂之文腰侧把他踹远,两个人又缠斗成一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周孟言和聂之文同时辨认了出来,那不是钟采蓝的手机铃,是聂之文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也打断了钟采蓝的计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人是——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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