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情不愿拎着脏兮兮小搓剑回了客栈,夜谭躺在病榻上抬眼瞧见我,眼底却有一丝惊喜。
    “您……找回来了。”夜谭愣愣道,“看样子……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我扶额道:“别提了。”
    夜谭小声说了谢谢。
    晚上夜宵又欢喜雀跃要喂夜谭进晚餐,我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喊了阿横喂他。
    我看着阿横抱着夜谭喂完,又不知为何很想打人,也将阿横按在桌上抽了一顿。
    阿横和夜宵都一脸懵逼,问我为何动不动打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手痒。”
    但我也觉得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可能我该找个正经婢女伺候夜谭。
    今天夜谭精神好了很多,入夜我便蹭上他的床同睡。
    “主人……请恕属下多言。几个侍卫都是新人,您有什么不顺心多提点是了。若惩罚时不知就里……只怕长久下去不会太忠心。”夜谭道。
    我也觉最近有些喜怒无常。
    抵着他肩膀却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一定早点学会拿筷子,再不让别人有机会喂你了。”
    (夜阑夜宵
    第42章 幸事
    昨日打赌输了,不得不十分不情愿地面对清洗小搓剑这件苦差。这四人中夜宵对吃食最为执念,便由他出门置办零食去了,横竖二人住得远,只剩下夜阑藏在附近,我便喊了他几声想让他帮忙打水。
    然而唤了好几声,也不见人应答。
    不在?这是溜了?还是没睡醒?
    我只好出门喊了小二,等了盏茶功夫,送来个盛满温水的铜盆,水温倒是适宜。我沾了抹布开始清洗,洗到一半,夜阑突然扒在窗户上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喊我?”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
    我道:“对啊,我之前想请你帮忙打盆水,还以为你不在。”
    夜阑不知在想什么,眼睛毫无焦距,更不答话。
    我看他无心交谈,也不理会。小搓剑上面的泥土已经泡软,拿抹布一点点擦去。
    等我擦完了半个剑柄,夜阑突然道:“哦。”一晃不见了。
    我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等我擦完剑柄,阿竖送来了刚刚煎好的药,我便吩咐他去换盆水来,自己接了药去喂夜谭服下。汤药确实有点烫,每一勺都要吹许久。夜谭温顺靠在我怀里,鼻峰眉角的轮廓硬朗又好看,虽然喂不了饭药还是可以的嘛,我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喝到一半,夜阑忽然一脚踢开房门,单手托着一盆水进来,干巴巴道:“您要的水。”
    ……???
    这人的反射弧??好像特别长??
    “呃……你,你先放下吧。我刚刚才喊阿竖多打了一盆,应该用不上了……”我道。
    夜阑垂首托着盆,并不动作,像是又走神了。
    等我喂完一整碗汤药,扶夜谭躺回去了,夜阑仍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听见我在他身边放碗的动静,才回过神来:“您刚刚说什么?阿竖又是谁?”
    ……
    我惊恐万分偷偷潜伏到夜谭耳边问:“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夜谭抿了抿唇:“……听说夜行训练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他从那之后就很难记住事情,反应也比常人慢一些。”
    我奇了:“……反应这么慢还能做影卫?”
    夜谭道:“别看他看起来迟钝,身手其实相当不错,夜宵也不是他的对手。”
    ……
    我想了想。
    弱不胜衣磕磕绊绊就可能死的我,武功尽失常年负伤的夜谭,反射弧很长外加应激障碍的夜阑,脑子不灵光堪比智障的夜宵。
    我觉得我们四个人。
    宛如一个残联协会。
    我于夜阑起了几分对残障人士的关爱之情,便不忍心使唤他。从他手里接过盆子,安抚道:“这里暂且没事,你去隔壁开间房好好睡一觉吧,不用一直守着。”
    夜阑愣愣点了点头,仍是踩着窗框一跳缩回了树杈阴影中,继续着一个守卫的职责。
    夜谭叹口气道:“他如今也只记得夜行那套求生听令的本事了。”
    我疑惑道:“你说训练的时候出了岔子,是什么意思?”
    夜谭淡然道:“夜行训练的手段残暴至极,折磨至疯魔的人十有八九,他还能活着出来,已算是幸运绝顶了。”
    他说得风淡云轻,我光听着便心有余悸,知道他也是经历过诸多折磨,又有些心疼。
    我帮他捋了捋散乱的乌丝,又问:“阿谭,你为何会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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