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眉郎真的知道错了……是眉郎愚不可及……是眉郎办事不利……”
    眉郎的认错声听上去害怕极了,偏偏那占据他身体肆意折磨他的老怪物还是不肯罢休,而掐住眉郎的脖子又是一阵活生生拧断他筋骨的声音,仰躺在地上疯狂地掐着自己的‘眉郎’这才一边冷笑一边开口道,
    “……你的确是办事不利,可你倒不一定是真的愚不可及,至少我不相信一个脑子正常的大活人会连那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之前我让你想办法把秦艽那个小畜生押到我面前认罪来你说你办不到!让你帮我找回丢失的‘年’你又说你办不到!让你帮我找出张奉青的老婆你还是找不到……”
    “……”
    “你一次次地随口敷衍我,却借由我赐给你的力量像只虚张声势的病猫一样在秦艽和那群你一心要报复的人面前耀武扬威……你以为我是真不知道……你把我一直关在这儿就是不想帮忙复活我吗?你还在恨我对不对?恨我杀了你的花娘娘,可故意耍心眼害死她的明明是秦艽还有张奉青这两个小畜生,你怎么还是弄不清楚呢……就这样,你让我如何帮你变回曾经的容貌?又如何帮你复活……你的花娘娘和弟弟呢,眉郎?”
    容貌,花娘娘和弟弟这些触及内心的字眼让趴伏在地上的左眉郎哭的更凄惨了,因为身体内部的疼痛他不停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还用自己尖锐的指甲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面部和脖子,而占据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丑陋而苍老的灵魂见状却只是疯笑不止,甚至堪称愉悦地欣赏着这血腥的一幕才缓缓出声道,
    “不过很可惜,我终于是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怪就怪你自己,因为短视和贪心到底还是把这面留着我魂魄的日晷留了下来……秦玄将军……多么强大,又与我从前的模样无比相似的新躯壳啊……反正我要抓的那个小畜生也快上钩了……我的财宝也在渐渐向我靠近……看来是时候让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去死,以祭奠你始终心心念念的花娘娘和弟弟了……”
    如此由衷地开口叹息着,伴着红月日晷上的一圈圈光阴的流转,地上的那团掐住眉郎脖子的黑影也越来越膨胀开来。
    而与此同时,由于眼前这一幕而彻底震惊的灯芯老人也躲在螺壳中瑟瑟发抖着,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曾经一心想要报恩的‘老祟主’竟然一直隐匿踪迹躲在眉郎的驱壳中,更不相信那些歹毒龌龊的想法也大多是眼前这个疯癫恐怖又歇斯底里的老怪物弄出来的。
    可就在灯芯老人手脚发凉地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先逃出去,再去通知晋衡那小子年兽很可能已经复活了时,因为气氛问题所以情绪太过紧张的灯芯老人竟就这样背着田螺慌张地一头撞上了龙池上方的潮湿墙壁上,并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也几乎正是在这个瞬间,下方血池子里听到这动静的‘黑影’也神情阴冷地抬起头,等所幸放弃眼前眉郎的躯壳,又化作一团黑影逐渐笼罩上龙池中一动不动的秦玄尸骨。
    待到龙骨和黑影开始融合的那一刻,水牢尽头那扭曲地拧了拧自己白骨森森,满是腐肉的脖子的强大妖魔这才狰狞地冲上方灯芯老人的方向笑起来道,
    “呀……真是不妙,看来是有人提前发现……我还活在世上的秘密了啊……”
    这弥漫在血池之上的鬼魅一笑不亚于在灯芯老人的心头砸下了重重的一记,他当下跌坐在地上大叫了一声,又在发出急促绝望的喘气声后,背起身上的田螺就疯了似的仓皇跑出血淋淋的龙池。
    而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则密密麻麻地跟上一条不断朝他疯狂袭来,眼看着就要活生生撞塌半个龟巢的黑色虫群,连带着那龙池中关押着的魔物暴怒的嘶吼声也伴随着龙骨内部的悲鸣而响了起来。
    “哈哈……跑吧跑吧……赶紧能跑多远跑多远……反正总归是要被我全部吃了的……吃了他!!吃了他!!!”
    这穿透洞壁的诡异声音像是带着股特殊的魔力,以至于那些爬的四处都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在进食口长着白色虫牙的肉虫子一听见就从血池子里那具龙骨的眼眶和骨缝中不断蠕动而出,并疯狂追赶着闯入这里的灯芯去了。
    而见状,那牙齿阴森,双眼通红,一双狰狞恐怖的龙角立在类似鳄鱼般斑驳粗糙的额头上的‘黑色巨龙’刚要阴森地爬出龙池一起跟上,它却忽然像是听到什么模糊遥远的动静一样冷冷地抬起了眼睛朝上方的龟巢看了一眼。
    【不好了……不好了……有个镜祟还有一个白头发白眼睛的小子来闯进来偷了东西……】
    【他们打死了串子老爷……大伙……大伙快四处看看……一定要抓住他们……那个白色头发的小子!!】
    “……白头发……白眼睛?”
    这两个特殊的字眼让‘黑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混乱不堪的血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嗅到新鲜而美味猎物的兴奋感,而十分确信这一刻自己沉寂已久的内心涌上的是从没有过的澎湃和杀欲,干脆掉转过头重新进入眉郎瘫软的身体,又飞快爬上龟巢深处的‘黑色妖魔’只狰狞地咧开带血嘴角,又激动到疯癫甚至浑身颤抖地开口道,
    “找到了……找到了……白头发……白眼睛……对对对……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宝物吗……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我马上就来了……我马上就要来吃掉你了……哈哈……哈哈!!!”
    ……
    水牢的上方,满墙壁快速蠕动着肉虫正一点点接近着前面的灯芯,这让一路跌跌撞撞爬上来的灯芯老人脸上逐渐涌现出绝望的色彩,这其中有来自于对老祟主这等权威的恐惧,也有对眼前这未知一切的畏惧。
    而敏感地察觉到几步之外,那散发着恶臭和杀意的黑色虫群就将要笼罩弥漫在他的头顶,背上还带着那个螺壳的灯芯一个没留神就一下子从龟巢的阶梯上一路滚了下去,又一路狼狈地滚到底才趴在地上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唉……啊……晋衡……晋衡……你在哪儿!!晋衡……快跑啊……”
    他这试图高声呼救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微弱凄惨的可怜,加上灯芯整个人此刻都已经从田螺壳中狼狈地摔出来的关系,所以并未传达给远处尚未发现这里状况的晋衡。
    而隐约意识到自己今天必然只能豁出这一条老命去了,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的灯芯老人刚要一脸悲哀地任由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肉虫爬过他的口鼻耳朵,再一点点吃掉他。
    远远的,一阵滑稽而突兀的口哨声却忽然在他的头顶传来。
    而当即迷茫地睁开吓傻了的双眼,却只看到一个趴在龟巢最上方虫洞里的大个子隐约冲自己招了招手,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的灯芯下一秒便感觉到自己连人带壳的被撞了一下,接着就被一条浑身散发着青色鳞片光芒的蛟龙正好飞过来给叼住了。
    “快!把他给丢上来!我在上面接着!秦艽!”
    从高处探出头来的廖飞云这般说着就满脸焦急和半空中的蛟龙又吹了下口哨,青色蛟龙见状歪歪头把嘴里的田螺给丢了出去,又正好被对面高举着手的廖飞云接了个满怀,而当即被丢的摔倒地上,又颤颤巍巍地来了句。
    “你……你!!!你们俩这是从哪儿来的!!”
    “从水面上来的!你之前见过晋衡吗!!”
    “……晋衡?晋衡不是去拿轮回册子吗……”
    脸上一时间红红白白的灯芯狼狈地被廖飞云双手拽上龟巢的顶端的虫洞内部,还没来得及和跟前的廖飞云详细说上些什么,却已经被面前变幻为长发少年模样的秦艽给吓了一跳。
    而在对视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出了什么问题,神色诡异的灯芯老人刚要开口,那面颊带鳞的少年却已经略显疑惑地看了眼他,又显得有些迟疑着冲一旁的廖飞云张张嘴道,
    【廖大头,这个呆头呆脑的老田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
    这最后一个熟字还没有说出口,一阵恐怖阴森的龙啸声就盖过了龟巢内部的其他声音,少年秦艽见状当即脸色难看地往下看去,却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条浑身虬结着大量白色蛆虫和红色腐肉的‘黑色骨龙’朝龟巢下面的某个更偏僻的地方疯狂地蠕动了过来。
    而下意识地忽视眼前的问题,又在纵身跃出虫洞的同时飞到半空中冷冷地看了眼不远处越爬越远的‘黑龙’,注意到廖飞云在远处一脸惨白地就大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同时转头看向他的少年蛟龙只费劲地想了想他的名字,等好不容易想起模模糊糊的三个字后才用尽全部力气用口型大喊道,
    【廖笨蛋!!!赶紧去救你的朋友!!!那条发疯的黑龙朝下面去了!!快点去!!!这里留给我!!!!】
    “秦……秦艽……你……”
    这最后一个字落下,青色的幼年蛟龙就已经同那些肉虫汇聚的虫群在半空中打斗在了一起,知道这家伙刚刚话是什么意思的廖飞云当下只红着眼睛就抓着灯芯老人一起钻进田螺里沿着台阶滚了下去,不过一会儿就彻底在混乱不堪的龙池的上方没了踪影。
    而独自选择留下应敌的少年秦艽看上去显然并不足以应对面前这由各种小肉虫组成的庞然大物,因为就在那虫群疯狂嘶吼并咆哮着唤出一道水面上的一道水煮要把他的龙尾打烂的同时,满脸是血的蛟龙少年就已经脸色惨白地被打到在地,又被那虫叫声弄得抱着头害怕地躲闪了一下。
    而万分不甘心地躺在地上,又咬着牙发出一阵恼怒的怒吼,通红着眼睛的少年秦艽只恨自己还不是条真正的能打败一切妖魔的大龙,竟然连这几只小小的肉虫都打不过。
    可就在那盘旋在他上方的黑色肉虫虫群集体要朝着他的身体恶狠狠扑来,又打算直接一口口吃掉地上这自不量力的小家伙时,伴着一阵鲜红而刺目的血浆恐怖地喷溅到他的脸上,整个人不自觉朝上看去的少年秦艽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又眼睁睁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虫群化作一团被斩尾的散沙一样一只只飘落在了下来。
    而紧接着一个面容阴冷苍白,脸蒙灰纱,肩头隐约还缠绕着一抹黑影的长发男人就这样一步步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又以一种他压根无法理解的眼神沉默着一下,许久才俯下身冲他冷冷开口道,
    【还能自己走就赶紧站起来,你打算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儿发呆装死到什么时候,秦艽?】
    第114章 赢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鼠串子四处都在抱头尖叫的龟巢上方, 急匆匆从先前的眉郎寝殿里跑出来的金竟之正脸色不太好地跟在晋衡身后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晋衡平时因为腿脚问题通常不会走的太快,但也许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真的对他的影响很大, 所以此刻反而变成了金竟之只能稍微放快脚步一路跟着的他。
    而根据之前被他们强行挟持的那只鼠串子的话穿过龟巢的中间一段, 两人又尽量选择了一个潮湿阴暗的虫洞进去暂时躲避。
    等他和晋衡一块进入就近的一个洞口深处藏匿起来之后, 勉强蹭着墙根坐下的金竟之抬头看到面前这白发青年从刚刚起就白的吓人的脸色不免也跟着有些担心。
    不过只要仔细想一想,但凡是正常人忽然得知自己姐姐当初的不幸遭遇都会是这种状态, 这晋姓师现在这样也算是正常。
    所以隐约觉察出事情有哪里不对的金竟之也只能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 又当做什么也没什么地继续跟着他在这儿躲着。
    可这种笼罩在心头不详的预感在注意到晋衡一直将充血的眼睛落在那本轮回册子,那只名叫一把青的笛子, 还有灯芯老人的蜡烛台上达到了最大。
    半天, 金竟之才敢悄悄看了眼自己腰上挂着的那个小镜子, 又准备趁晋衡不注意就拿出来给他家祟君殿下那边送点消息。
    说起这小镜子,其实还是之前分开时秦艽特意给他的,为的就是万一金竟之在混进来的时候出什么事,他家祟君殿下也好及时出现救他一条小命。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打进入这龟巢深处后, 秦艽就一直没怎么给他任何消息, 还是几分钟之前才莫名其妙地来了句,你是不是现在和晋衡在一块。
    而当时正好在和晋衡一块从眉郎寝殿逃出来的金竟之见状也是一愣,随后赶忙回答了句对啊,祟君,您怎么知道我和晋姓师在一块的。
    可那边却偏偏没给他任何正面回答,只是在沉默了片刻, 显得更奇怪的就来了句,那帮我好好盯住他,务必抢在他前面,把那本轮回册子拿走,必要的时候不用留情。
    这话可把金竟之弄得有些迷糊了,毕竟他之前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晋姓师当他们祟界的自己人了,怎么现在秦艽这边又忽然冒出这种话来了呢,难不成是现在外面的情况又出了什么变故?
    而这般想着,脸上写满了疑虑和困惑的金竟之也悄悄打量了一眼从刚刚起就一直坐在一旁不出声的晋衡。
    等在自家祟君殿下和先前才救过他的晋姓师之间权衡了半天之后,有点难抉择的金竟之最终还是决定忠于自家祟君殿下,并打算把刚刚发生的事都原封不动地汇报给秦艽。
    可他这才刚准备有所动作,那边一直没吭声的晋衡却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把做贼心虚的金竟之不仅吓得手当时就缩了回去,连带着手上那个镜子都不甚掉在了地上。
    “你准备和他说什么?”
    “咳……那个……那个晋姓师……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那面镜子根本照不出任何人的脸,你却隔一会儿就会拿出来看看,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用处,又是谁提前给你的么。”
    大概是没想到一直不爱吭声的晋衡从头到尾竟然什么都知道,脸色涨红的金竟之一方面有点尴尬地说不出话,另一方面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贯斯文和气的晋衡此刻心情的糟糕。
    而开始其实并不想揭穿他的晋衡见状也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晋淑和张奉青的事,秦艽之前是不是也都早就知道了?”
    “没有,没有,这个我可以发誓……我们之前也是到了西北城,抓到西北城主之后才知道了那么一点蛛丝马迹,祟君殿下当时看上去明显也不太相信这件事,而且……我估计他也是觉得不太和您开口,毕竟小祟主的身份比较敏感,您当时为什么会把小祟主送回祟界去也是个谜题……”
    金竟之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所以联想到他所说的小祟主究竟是谁的晋衡也沉默了。
    而垂眸盯着自己苍白的手掌就这么看了会儿,许久眼神复杂的晋衡才抿着唇慢吞吞地开口解释道,
    “晋淑让我送回去的,她一开始让我把长鸣也一起送回去,但是长鸣那个时候已经会认识人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扔下他,另一个孩子,也就是长声……确实是我交给祟界的一个女祟的,但我同时也仔细确认过,那个女祟虽然身上有祟界的味道,但比较温和,明显也不吃人,所以我才把长声想办法交给了她,又打算让她帮忙抚养长声,但我不知道,之后张秉忠会找到他,带走他。”
    “……可姓师,您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让您把两个孩子送走呢?”
    金竟之的这个问题问的小心翼翼的,但晋衡的脸色却明显更不好了,而只隐约记得晋淑当初和自己都说了什么,其余的更多细节要是细想就又是一团模糊,联系了一下进入龟巢后从那老串子和鬼差口中所得知的某些事情,晋衡只勉强闭上通红的眼睛,又用明显有点模糊的态度开口回答道
    “一开始我也并不明白,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很多事我后来其实也不记得了,五年前我从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以下的部位基本已经动不了了,医院给我的说法就是我姐姐已经死了,我这辈子也彻底残废了。”
    “……”
    “我跟着我大学的老师复健疗养了三年才能像现在这样走路,但我却始终想不起来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我的其他家人都坚持说我和晋淑只是出了车祸,所以直到来到这里之前,我也没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确实没想到,我会从那个水老鼠的口中得知,张奉青竟然就会是晋淑的丈夫……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还会见到这支笛子……”
    “笛……笛子?”
    “这支笛子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姐姐手里,后来它消失了,我也没再见过它。”
    “那……那会不会是您姐姐怕奉青祟主和她的孩子会给您家里继续带来麻烦,但是这不对啊,怎么孩子留下就会带来麻烦呢……难道两个孩子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可您不是一直都照顾着其中一个孩子,真有什么问题也早该有了,会不会是您姐姐当时因为什么事而误会了什么……”
    听到金竟之这么嘀咕着,表情隐约流露出些什么异常的晋衡连嘴角都绷紧了,而好不容易逼着自己勉强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少会有多余情绪充斥着的眼睛,却还是有些茫然地落在自己脚尖半步放着的那支笛子呆呆的看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晋淑,想到了家中那个混乱的夜晚,却不知道命运和轮回最终会给他带来这样一个荒唐的答案。
    而抬起头才意识到对面的晋衡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一旁的金竟之也不敢去想一朝回忆起家中惨事的晋衡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所以在明显有些担忧和不忍的同时,这小子又开始犹豫着想把地上的那面小镜子拿过来,再给自家祟君知会一声去。
    可见状,眼神有点冷的晋衡却只是抬起头无声地看了眼金竟之,等在这小子的欲言又止的注视下拿起那面镜子,又最终看到那句抢在晋衡前面给我把那本轮回册子赶紧拿到手后,晋衡先是沉默了一下,半天才收敛住情绪垂下眸装作没看见般地开口道,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这句话的?”
    “额,我不知道啊……好,好吧,就几分钟之前……其实就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祟君殿下要轮回册子干什么……额,可能是他平时就喜欢看书哈哈,想扩充一下知识面吧,那个……反正,反正……姓师你可千万别误会祟君殿下啊的……”
    干巴巴解释了一通的金竟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蠢话只能火上浇油了,因为晋衡逐渐冰冷下去的表情明显看上去比刚刚更吓人了。
    而恨不得现在立刻哭着跪到自家祟君面前去请罪去,就在金竟之以为因为自己的愚蠢就要造成一对好端端的公鸳鸯就此翻脸后,他家祟君殿下那边紧接着就又冒出来一句话。
    【但不要让他发现,机灵一点,他平时最讨厌我骗他,他要是和我生气了,我就先宰了你。】
    大概是那一头这一刻所传达过来的语气表现得真的太担心晋衡生他气了,原本还觉得自己心头有一阵怒意隐约涌上的晋衡在怔怔出了一下神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此刻混乱狼狈甚至已经在溃败的心情莫名缓和了许多。
    见状按着自己的心口就发出了一句老天有眼的啜泣,吓得脸都白了的金竟之刚准备继续说上些什么,他和对面坐着的晋衡却同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类似龟巢被撞垮的恐怖巨响。
    而明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的金竟之只来得及跳起来,等躲过头顶砸下来的几块巨石,又同晋衡一起往洞口里面退了几步后,金竟之才显得惊魂未定地抱着灰头土脸的脑袋冲面前的人哆嗦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姓师……外头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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