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过了#
    第111章 不具力量的至强者
    见到雪狼诚实直白的身体语言, 秦永昼终于松了口气, 用力抱住他蹭了蹭, 埋进他颈间轻声开口:“凌霜,你放心,我会努力变强的。”
    苏时正要开口, 听见他的话, 神色不由微怔, 目光就不自觉地软下来,抬手轻覆在少年已经足够结实的肩背上。
    还是叫他多少察觉到什么了。
    背上的力道轻柔和缓, 秦永昼抬起头,迎上乌润双眸里温和凝注的光芒,鼻子忽然隐隐发酸。
    苏时笑了笑, 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扶着他坐起身:“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秦永昼望着他, 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了温柔的笃定承诺,才终于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在他额顶亲了一口, 端起他手里的碗:“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望着少年瞬间活力十足的背影, 苏时哑然轻笑, 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再怎么也还有半年的时间,即使要未雨绸缪, 现在就开始着急也实在有些早了……
    正出神间,秦永昼已经端了新盛的汤面回来。
    刚煮好的面片劲道柔韧,汤熬得浓郁,诱人的香气散发出来,上面还有两颗绿油油的青菜,看着就生出浓浓食欲。
    苏时忍不住晃了晃尾巴,深吸口气接过面碗,就又把要说的话暂且抛在了脑后。
    *
    这个冬天似乎过得尤为漫长。
    只躺了半个月,苏时的伤口其实就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只是冬季原本就不是长毛的时节,被剃光的部分长得参差不齐,苏时自己找机会变回去了一次,在屋外冰面前一照,就坚决地保持了人形的状态。
    只要在人类的状态下,他就还能控制萨摩耶天性里的活泼好动。外头冷得很,又到处是雪,苏时实在没什么出门的兴致,倒是多少染上了冬日里打盹的习惯。
    雪狼说什么也不肯出门,叫秦永昼愁得好几天都没能睡着觉。
    猎户说,村子里的猫剃了毛之后会抑郁上半年甚至更久,有的甚至干脆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
    那天雪狼不高兴,后来又说什么都不肯出门,说不定就是因为治伤时不得不剃了半身的毛,所以才会忽然抑郁了。
    秦永昼越想越担忧,从那以后就跟着雪狼寸步不离,连晚上睡觉都要结结实实搂在怀里。又小心翼翼地藏起了家里所有的镜子,生怕哪天雪狼心态一崩,就偷偷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在他严丝合缝的盯梢之下,苏时居然整整三个月都没找到独自出门的机会。
    苏时也愁,愁得每天耳朵都立不起来。
    秦永昼一定是猜中了他的心思,知道自己想偷偷避出去,所以才会盯自己盯得这么紧。
    虽然欣慰于少年的亲近,可真要因为他耽误了正事,也是不小的麻烦。作为一只除了装凶之外没有任何战斗技能的萨摩耶,秦永昼万一真把他契约下来,他就只能横下心冲出去对着人家汪汪叫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对着愁了大半个冬天。直到枝头渐绿,积雪也开始渐渐融化,事情却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苏时换毛了。
    过冬的蓬松厚毛一把把往下掉,屋子里如同落雪,即使变成人类的状态,一走动也是满屋子飘飞的纤细白毛。
    往年过冬的时候,苏时倒是给这些毛找到了足够合理利用的机会,可今年光顾着愁契约的事,每天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疯狂掉毛,秦永昼看在眼里,就更担心得坐立不安。
    自家的雪狼不仅抑郁,还脱发了。
    绝不能叫现状一直这样下去,至少也要出去散散心才行。
    秦永昼在家里反复思索了两天,终于下定了决心,翻出顶斗笠,软磨硬泡地把雪狼拉出了院子。
    *
    说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苏时被他神神秘秘地蒙上了眼睛,拉着手一路上了租好的马车,又晃晃悠悠地在某处停下,被小心地从车上领了下来。
    拉着自己的掌心都紧张得微微泛潮,看来自家小不点爱人对这次的旅行也不是一般的上心。
    苏时忍不住挑起了唇角,也暂且把心事抛在脑后,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直到在一处稍显喧闹的地方站定,才终于被解下了蒙着眼睛的织物。
    他居然被领到了镇里的集市上。
    苏时微微挑眉,忽然隐约觉出些不妙。
    “凌霜,今天我们在这里好好玩玩,好好散散心,好不好?”
    秦永昼其实没怎么来过这里。家里很少会缺什么东西,平时的生活所需只要村子里就能补足,这些年的追杀多少叫少年习惯了隐藏身份的日子,本能就会避开这些人流交汇的地方。
    镇上热闹,有趣的东西也多。在向来深居简出的秦永昼看来,这里几乎已经是最能叫人高兴起来的地方了。
    苏时对这里却并不算多陌生。
    斗笠遮住了那两只显眼的耳朵,少年穿着朴素的衣物,被牵着站在街头,却依然掩不住下方异于常人的发色和格外好看的眉眼。
    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里却仿佛隐约透出了些许不安。
    “没关系,你想买什么就和我说,我们都买回去。我替他们做了些工,换来了不少的工钱呢。”
    雪狼毕竟是凶猛的野兽,习惯了在山林中驰骋,要习惯这样到处都是人的地方,多少还要些时间。
    秦永昼目光晶亮,信心满满地嘱咐了一句,牵着他的手就又紧了紧:“别担心,我会牵着你,不会走丢的。”
    苏时这些天都在愁着怎么能毫无痕迹地走丢,听到他的话,无奈地笑了笑,也只好轻轻点点头,微低了头扶上斗笠,被他牵着跟在身后。
    才走了几步,路旁忽然传来惊喜地招呼声。
    “凌小哥,又上镇上来啦?你卖的那小挂饰还有没有?我家媳妇上次买的那个坏了,还一直念叨着想要呢!”
    不好。
    苏时的耳朵不安地动了动,下意识望了一眼秦永昼的神色,见他尚且茫然,连忙朝那人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
    可惜集市上的人也正多,叫这人一张罗,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偶尔会来集上贩卖挂饰的少年。
    少年不常来,每次也都是行色匆匆,摆了一阵摊子就走,换来的钱多半都进了街角的那家药铺。
    他那挂饰也不知是拿什么做的,洁白柔软,戳成各种精致可爱的形状,叫人爱不释手。不只是半大娃娃和阁楼里的小姑娘喜欢,不少文人竟也当成了个风雅的爱好。
    他来得太少,渐渐也有别人也拿兔毛狐毛学着做,形状差可乱真,手感却总是差上一筹。人们至多只会冲着价格低廉买上几个,却依然盼着那个少年能时常来摆摊贩卖。
    忽然就被兴奋的人群将路围上了大半,秦永昼有些紧张,把雪狼往身后护了护,眼里不由生出浓浓警惕。
    “不要紧的……”
    苏时扯了扯他的衣袖,正要开口解释,街角的小药童却已经认出了他,欢快地朝他招了招手:“凌哥哥!这次还要什么药,还要之前的那几样吗?”
    这下彻底没了瞒下去的希望,苏时喟然轻叹,忍不住抬手揉揉额角,秦永昼的眉心却已经微微蹙起:“什么药?”
    心里其实已经大致有了猜测,只是依然不敢确认。
    望着眼前神色稍显闪躲的雪狼,秦永昼心里忽然酸软闷涨,梗得喉咙都隐隐发烫。
    他居然还一直以为有什么神明在庇佑自己。
    藏在斗笠下的耳朵抖了抖,苏时微抿了唇,朝那小药童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来卖药的,才又转回身,浅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没什么,只是我常来这里绕绕。”
    秦永昼修炼得太过刻苦,总是把自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有些时候自己摸索着练岔了路,受伤昏迷都是常有的事。
    苏时有阵子时常抽空跑出来,做些挂饰在集市上贩卖,换来的钱就都变成了滋补身体的药材,不着痕迹地进了秦永昼的肚子。
    这些事他原本也没打算叫秦永昼知道,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心血来潮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也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记得自己。
    秦永昼心里难受得要命,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眼眶闷不吭声地红了一圈。
    听众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就知道,那些广受欢迎的挂饰,都是雪狼用宝贝至极的毛做出来的。
    这一次雪狼连门都不肯出,多半就是因为被剃了毛心情不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也不用把那些珍贵柔软的白毛拿出来贩卖。
    一瞬间已经脑补出了雪狼含着泪偷偷拔毛养活自己的情形,秦永昼心疼得说不出话,抬手抚上他银白色的短发,声音发哑:“凌霜,对不起……”
    每天都在掉毛的萨摩耶苏时不由微讶,眨眨眼睛抬起头,根本不知道自家小不点爱人把自己的废毛利用想到了多要命的方向。
    两个人专注着说话,围观的路人却已经忍不住,纷纷期待地询问着什么时候才能再卖那些挂饰。苏时这些天正是换毛换得厉害的时候,闻言心头微亮,正要答话,却已经被秦永昼护在怀里,望着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决不能再叫雪狼为自己牺牲这么多了。
    虽然还差几个月成年,秦永昼的身量却又蹿高了不少,几乎已经全然长足,伸臂一展,就把身旁的少年几乎整个圈进了怀里。
    秦永昼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可观的收入,卖这种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苏时本就无可无不可,虽然没弄清情形,见他摇头,也就眨眨眼睛答应下来,朝着众人歉意一笑:“对不住,我们往后不卖了。”
    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少年显然关系匪浅,人们惋惜一瞬,就又善意地笑起来,纷纷打趣着祝福,又叫秦永昼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个心灵手巧又讨人喜欢的少年。
    听到这些话,秦永昼心里才终于渐渐回暖,温声朝众人道了谢,握紧了身旁雪狼的手。
    人家都已经说了不卖,众人也就不再围着,正要纷纷散去,角落里却忽然响起刺耳的喊声。
    “就是他!那个纵狼行凶,杀了我们族长的狼崽子就是他!他身边的就是那头雪狼,都已经化形了!”
    秦永昼心口一凛,猛然把雪狼圈在身后,一支弩箭却还是从颊侧掠过,精准地穿透了苏时头上的斗笠,将斗笠撞在了地上。
    两只兽耳忽然亮了出来,少年的眉眼也彻底露在人前。
    才知道凌霜原来是只守护兽,甚至还是已经到了化形期的,还不及散开的人们也纷纷停住脚步,讶异围观着眼前的情形。
    看着眼前指认自己的干瘦男子,秦永昼的双目不由微眯,浓浓杀气就忽然自周身溢出。
    街角的是一列皇家执法队,每个人的守护兽都是极强悍的虎豹走兽。
    这些执法队每年都会在各地巡视,秦永昼也是打听到了有执法队在镇上,确认秦元洲不敢对自己贸然下手,才会把雪狼带出来。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把自己告给了执法队那里。
    那个指认他的人他也认得,是族中有名的混混,趁乱来举报自己,恐怕也多半是受了秦元洲的指使。
    他其实一直清楚,秦元洲始终追着自己不放,不尽然是为了雪狼,更是因为他为了谋夺族长之位而杀害了自己的父母。
    他生怕自己将来会回去替父母报仇,所以一定要将自己斩草除根。
    主人和伴生兽有着天然的联系,在确认雪狼和自己其实并无关联之前,秦元洲毕竟还受着贪婪的驱使,为了不伤害雪狼,始终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
    可走到现在这一步,无论秦元洲是不是能得到雪狼,自己与他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凌霜,一会儿如果打起来,你就尽快离开。他们这次是冲我来的,你要小心,一定不要受伤……”
    说什么也不想再让雪狼受伤了,秦永昼将他护在身后,压低声音快速嘱咐着,手中已经迅速抽出了防身的匕首。
    粗略估计自己大概打不过老虎花豹,苏时没有贸然化出原型,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来抖了抖,目光微亮。
    是锅。
    他背负着的误解就是杀害了主角的父母,这些年来几乎是避世而居,除了秦元洲不时来送个温暖,都已经好久没听到有关锅的消息了。
    锅还在背上,任务还有几个月就结束,这个世界说不定能拿到不少的经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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