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亦这些年过得比她波折多了,公司嫌她长相不够立体, 强制她去隆鼻做鼻综合,开眼角……当然还有每段时间都要打瘦脸针。如果陆小亦不做,他们就要雪藏她。权衡利弊之后,陆小亦做了。
    两人一年后再见面,齐诺几乎有点认不出那是陆小亦——她的神态和轮廓隐隐约约还有过去的样子,但长相的确比她们学生时代漂亮精致了不少,真的有种明星的感觉,但也不再像她了。
    这些年来,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友谊也从未断过。
    陆小亦吃了很多苦,终于好不容易在娱乐圈混出了点名声。她本来是想做个过去黄金年代时那样的优秀的歌手,但现在这个年代,单单的歌手太难出头了,而只要你不保持着频率出现在观众面前,观众就会忘记你。
    所以,陆小亦参加了无数的综艺节目、甚至去演戏、还有各种炒作绯闻……终于,在六年后的今天,她总算打出了一些知名度,不用像是以前那样担心观众们忘记她了。
    陆小亦这次的新专辑要来美国的洛杉矶拍摄,虽然齐诺和克莱德住在纽约郊区附近,但她在洛杉矶也也有房产,于是等晚上停工之后,陆小亦忙里偷闲地找她,两人聚了一晚上。这对于陆小亦来说,简直太难了——要知道她的行程已经排到明年年底了。
    虽然这里是国外,而且又是齐诺的房子,但陆小亦仍然谨慎地将所有的窗帘都牢牢拉上,以防止被人偷拍。
    “你还记得咱们大四那年,见到的那些明星吗?”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公用一个毛毯。
    “当然记得。”
    齐诺点了点头。
    “当时我们见到了那些小生,还有那些老歌手老演员们,我当时对自己说,千万不要成为那种什么都不精通的万花油明星,我一定好好唱歌。”陆小亦感慨道,“可没想到,我自己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不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通告,都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人嘛,活几十年,总是会被命运推着走几步的。”齐诺安慰道,“反正我知道你不后悔,对吧?”
    “倒也没什么后悔的。”陆小亦摸着自己下巴,“毕竟是我自愿走这行的,要是说整容吧……刚开始那一年是有点郁闷,毕竟我原本就对自己挺满意的。整完了,不像自己了,又有点恐慌……但我的确是比以前变漂亮了,这些年也受了很多好处,所以倒是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这就对了嘛。”齐诺宠溺无奈地笑道。
    这么多年了,陆小亦直爽的性格倒是没有变多少。
    两人大学的时候,经常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但现在不同了,陆小亦要保持形象,怕第二天脸肿,别说吃的了,连水都要按照量喝,不能随便。
    “不过吧……唯一有一点不好,我签约的公司太坑了。我和他们签了十年约,当时还是学生,什么都不懂,这么些年赚的钱,大头都分给他们了。”陆小亦叹息道,“现在想来,这公司可真黑,可是当时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哎……”
    “你还有几年到期?”齐诺皱眉问。
    “还有四年。等到合约到期了,我也三十多岁了……真是把青春都搭进去了。”陆小亦无奈地说,“可能他们察觉到我不会在继续续约,所以这些年来拼命的压榨我的剩余价值,最忙的时候我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都快被累死了。”
    “那你——如果现在解约,再支付他们违约金呢?”齐诺也为她发愁,“你出名到现在也有四五年了,不管他们怎么克扣,怎么都攒下点钱了吧?”
    “我年轻的时候花销太猛烈了,到现在顶多有一千万左右。”陆小亦苦笑道,“公司替我签了那么多通告,要是违约,光违约方都要四千万。”
    齐诺不说话了,她沉思着。
    陆小亦以为她被自己也搞得心情不好,便伸出手,从茶几上拿起饮料,塞给齐诺。
    “别想了,还有四年,总会过去的。”
    齐诺没接饮料,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陆小亦。
    “如果你有这四千万,你会现在就和公司划清界限吗?”
    “那肯定啊,就算赔完钱变得一穷二白,我也相信我自己能够东山再起。”陆小亦叹气道,“可关键是,差得太多了……”
    “我可以借你钱。”齐诺说。
    陆小亦一愣。
    “你、你说什么?”她磕磕绊绊地说,“就算我自己能赔一千万,但也还有三千万人民币要还啊,你哪来这么多钱?”
    “三千万人民币折合成美元是四百五十万,我自己有一百五十万,剩下的三百万我可以和克莱德商量一下。”齐诺说。
    “不行!”陆小亦第一反应是拒绝,“这么多钱,我怎么能管你借?不行不行,你不能借我钱。”
    “你不知道他现在一部戏的片酬有多少钱,三百万美元不算什么。”齐诺缓缓地说,“还是……难道说……你觉得你以后还不起?”
    “当然不是。”陆小亦立刻说。然后,她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低落地说,“我觉得我这些年来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现在还要你借钱给我,实在是……”
    齐诺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坚定地注视着她。
    “如果处在这个位置的人是我的话,我相信你也会这么说。”她道,“而且这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根本不会伤及筋骨,却能让我的朋友大大减少未来四年内因累猝死的几率,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陆小亦愣愣地看着她,眼底泛起泪光,又压了下去。
    “好!”她说,“我两年之内一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行。”齐诺笑了起来。
    “等我三十五岁就转行当老板,到时候我们两个再像以前那样嗑瓜子聊天。”陆小亦开心地说,“我还要请你去环游世界!”
    第二天,陆小亦又早起去拍专辑,等她闲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账号多了两笔钱——齐诺给她转了一百五十万美元,陆小亦知道齐诺这是把这些年来自己的老底都给掏出来了。
    另一笔是克莱德的,一共四百万美元。陆小亦大吃一惊,他怎么还给她多转了一百万?
    陆小亦怕克莱德转错了,连忙给他打了电话。克莱德听到她的问题,却轻轻笑了起来。
    “我听诺拉说,你的行程一直排到了明年年底,这些通告都是你公司和人家签约的,如果你不干了,这些通告都要赔钱。”克莱德说,“我觉得你自己也不知道要赔多少,所以给你多转了点,你用着,多了再退,不够再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陆小亦一脸懵逼。
    她是很感动克莱德的细心,但关键是,他的这个‘多转了点’可是一百万美元啊!
    陆小亦心情苦涩,齐诺夫妻俩毫不犹豫地就借了她这么多的钱,以前的她可能没有想过,在大学中交到的这个朋友,竟然也是她到现在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她在心里暗自发誓,这笔钱不仅要换上,而且以后这辈子,齐诺和克莱德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一定要帮回去。
    对于齐诺,千言万语的感谢都是不够的,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反而说不出来太感谢的话。陆小亦憋得难受,等下工了就给谭江打电话。她激烈地讲述了这件事,一会哽咽的感慨自己命好,一会慷慨激昂的说自己要打下新的天地。
    她一顿讲,讲了二十分钟,谭江在对面一声未发。
    “大神,你是不是把电话放一边没听啊?”陆小亦怀疑地问。
    “我只是不想打断你而已。”谭江说。
    二十八岁的谭江,声音已经磁性沉稳得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我现在说完了,你想说什么?”陆小亦说,“你是不是要打击我的积极性?”不等谭江说话,她又自问自答地说,“不不不,你打击不了我了。我能有一个借我几千万的朋友,我还care你说什么?”
    “那我就随便说了?”谭江问。
    “说吧。”
    “首先,我觉得你娱乐圈这些年白呆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容易激动,合适吗?”谭江说。
    “我这叫不忘初衷赤子心!”陆小亦狡辩道。
    “然后,我实话实说,齐诺和克莱德的这五百五十万美元,对人家俩来说真不算什么。你知道克莱德三年前的拍一部电影就得一千万美元上下了吗?人借你五百万美元,真就是个零头。”谭江说,“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思自己,当这么多年明星就攒下来一百五十万美元,你这种理财,我觉得六年后自己当老板比较悬。”
    “你你你,你就为了打击人而生的是吗。”陆小亦嘟囔道。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谭江说。
    “是什么?”陆小亦立刻眼睛亮了。
    “你真该感谢你认识齐诺,而齐诺有个好莱坞演员的男朋友。”谭江说,“不然还真没人能一下子借你这么多钱。如果没人借你钱,我觉得你很可能在未来四年中过劳死。综上所述,你认识齐诺,让你免于在三十多岁早逝,这么想,你们的友谊真的很有意义。”
    “谭江!”陆小亦快被气死了,“那我认识你的意义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不认识齐诺,我们两个也不会认识。”谭江沉思地说,“所以我觉得,我们是彼此命运的买一赠一。”
    “作孽啊。”陆小亦放下手机,哀嚎道,“我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给你打电话?!”
    哀叹着,陆小亦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将手机拿了起来,“谭江,我想到我们认识的意义了?”
    “什么?”谭江有点疑惑。
    “就是为了我毁约这天!”陆小亦说,“我回国就去公司撕逼,你也回来吧,我负责气势,你负责气死他们!”
    谭江:“……”
    谭江:“我的三个博士学位,不是用来帮你气人的。”
    “不你误会了,气人这点绝对和你的学位没关系,这是你先天的天赋。”陆小亦说,“你必须得来,不然我就把你大学时爬树被学校处分的照片发给你的学生!”
    谭江感觉自己的头仁开始痛,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
    先不管陆小亦如何准备回去撕逼,克莱德这边,他和丹尼尔选来选去,终于选到了一个好剧本:克莱德一直钟爱的那种文艺、有批判、有内核、有追求的电影,而这个剧本完全符合,而且内容非常好。
    其实对于奥斯卡来说,好莱坞中存在着明明白白的‘操作’,当然,烂片是绝对不会登上奥斯卡的舞台,所谓的操作,是在电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基础上再做处理,这是大家都知道而且都懂的,甚至有专门的团队针对夺奖为演员参谋计划。
    他们初步确定了这个剧本。克莱德也是很喜欢这种题材,即使不拿奖,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剧本十分优秀,多拍几部高质量文艺片也非常不错。
    克莱德开始进入新一轮的电影拍摄前准备,他要用三个月的时间来摸透剧本。在这段时期,虽然看起来他每天都待在家里,实际上和齐诺创作配乐时一样,最好不被人打断。
    一般这种时候,两人便在家中互不打扰,都待家中在各自的工作室里。而齐诺还没开始工作,她准备再休息一个礼拜。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齐诺和自家的拉布拉多在后院中玩成一团,正当齐诺哈哈笑着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克莱德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这些年来,克莱德和他的妈妈还会偶尔打个电话,却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和老沃林顿先生交流过了。两人因为克莱德的职业问题,从十年前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好好说话过。
    这一次,克莱德的母亲打电话过来,只为了一件事——下个月,克莱德的父亲就要过七十岁的生日了,她希望齐诺劝克莱德回家。
    齐诺缓缓地放下了手机,一想到这些年里克莱德对谈及父亲时的反感,她的头就开始痛。
    ——这题超纲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谭·温情终结者·江。
    ·
    抱歉大家,最近学校好忙,大四好烦啊……幸好快要完结了,不然保持不了日更我自己也好sad啊_(:3」∠)_
    收尾啦收尾啦,会有番外包子的
    第60章 060
    当克莱德从书房走出来, 看到的就是齐诺一脸肃穆地坐在楼梯上沉思。
    克莱德觉得齐诺一脸认真的样子有点好笑和可爱,他走下楼梯, 停在齐诺身后的台阶上,伸手揽住她的脖子。
    “在想些什么?”
    齐诺抬起头, 靠向克莱德。
    “我刚刚接了一个十分困难的单子。”
    “是什么?”
    “你父亲要过生日了,你妈妈希望你回家。”齐诺说。
    克莱德一怔, 他的手臂缓缓地松开了齐诺, 坐在了台阶上。齐诺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
    “我不想回去。”克莱德缓缓地说,“你知道我和他之前闹得有多凶。我童年的自卑脆弱全靠他所赐,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屑于我的事业。如今, 我已经不想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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