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新曼几人一脸莫名,不知道为何方善水问了几句话后,赵南萍就仿佛被催眠一样闭上了眼,口中却慢慢地开始讲起胡话来。
    就在这时,熊新曼看到方善水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些白米,似乎是糯米,在奶奶鞋子边洒下,然后一路洒到门边,有些不明所以。
    方善水突然又对沉睡着的赵南萍道:“你看到他们站在哪里了吗?看到他们的脚了吗?他们脚上穿的是什么鞋?”
    闭着眼的赵南萍突然开口:“看到了,但是……他们都没有脚。”
    熊新曼几人听得寒毛直竖,连熊建军都忍不住搓了搓手,似乎觉得房间里很冷一样。
    方善水又道:“有的,他们有脚。你再看一眼,他们就落在地上了。“
    赵南萍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叫道:“看,看到了!他们有脚,只是踮着脚后跟,没有完全踩在地上。”
    “簌簌。”
    赵南萍话音刚落,在旁边看着的熊新曼几人,忽然发现方善水撒了糯米的一条米道上,忽然出现几个黑黑的脚印来。
    那脚印,就像是赵南萍所说的那种,有人垫着脚后跟,站在上头踩出来的一样。
    熊新曼吓得捂住嘴。
    熊家几个不怎么相信这些事的叔伯,也不禁骇然退开,远离那被方善水撒出的米道。
    这时,方善水忽地往那糯米上出现的黑脚印,撒了一把香灰一样的东西。
    细细的灰粉一飘落在脚印上,那几个踮脚的鞋印好像被什么一压,突然就落了下来,就像是踮脚站着的人,落下了脚后跟一样。
    地面上的半个黑脚印,也变成了完整的人足脚印。
    只是那些黑黑的脚印一落地,顿时就像是见光的老鼠一样,在洒了糯米的地面上,快速地胡乱游蹿了起来,似乎有几个看不见的人,正在糯米上乱跑一样。
    熊新曼几个不相信封建迷信的长辈,一脸世界观被震碎的懵逼感,看看左右和自己一样懵逼的亲友们,似乎张口欲言想问你也看见了吗?但是又怕惊扰了什么,都摆摆手安静了下来。
    方善水问赵南萍:“他们是怎么站着的?你有看到他们穿什么鞋吗?”
    “看到一个,穿棕色的布鞋……啊,他们要跑了,我看不清了。”赵南萍闭着眼伸出了手,她身前的米道上,那些乱窜的黑色鞋印,似乎找到了笼子的出口一样,一步步地往外印着。
    熊家的几人全都往后贴墙而站,要不是二老和大师都还在屋里,说不定就要忍不住拔腿跑掉了。
    虽然屋里看起来安安静静地没有什么,但是眼见那黑色的脚印,正一步步地往自己的方向印来,真心是恐惧。
    方善水听了赵南萍的话,立刻掏出一面小八卦镜,往地面的糯米过道上一照。
    镜子上好像有一抹光出现,扫在了米道上,将一个想要离开米道的黑色的鞋印,定在了地上,而其他的黑脚印,则似乎没有定住,呼啦啦地一哄而散。
    熊新曼忍不住伸头,看了眼方善水手中的镜子,镜中一闪而逝的反光,让她霎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等熊新曼多看,方善水已经用包着镜子的红布,将其重新裹了起来。
    这时,赵南萍已经醒了过来,似乎有点迷糊自己在哪里,熊建军赶忙上去扶住老妻,一边看向方善水:“大师,怎么样了?是不是抓住那几个恶鬼了?”
    方善水:“抓住了一个。现在你们带我去你们的祖坟处吧,待我路上问明他们情况,就好解决了。”
    “谢谢大师。”
    “大师你真有本事。”
    熊家的人一脸惊叹,纷纷道起谢来。
    熊建军让几个儿媳照顾着老妻,就要亲自带方善水去坟地,恭敬地领着方善水当先出去了。
    因为方善水是熊新曼找来的,熊新曼自然也想要跟着过去,就在熊新曼要走的时候,她妈妈突然扯了扯熊新曼,好奇地悄声问:“曼曼,你刚刚在镜子里看到什么了,吓得脸都青了?”
    熊新曼摇摇头,小声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看到镜子里对照着的米道上,照着的并不是一个单单的黑鞋印,而是奶奶口中的棕色布鞋,以及……一双人脚。”
    妈妈一听,用力握了握熊新曼的手,似乎在让她不要害怕,又似乎是自己害怕。
    熊新曼拍了拍她妈的手:“妈我出去了,你和婶婶他们在这看着奶奶。”
    ·
    熊建军带着方善水去了乡下祖坟的地方,他的小儿子开着车,三儿子和熊新曼也跟着来了。
    到了地里,熊建军发现,他弟熊爱国也在。
    熊爱国正带着一个,看起来不太像普通人的留须中年男子,在祖坟边转悠。
    见到熊建军,熊爱国立刻高声呼喊地打招呼:“大哥,你来的正好!我正想联系你呢。这是我请来看我们家祖坟的大师,他已经看出点问题来了。”
    一听到熊爱国这话,熊建军熊新曼几人,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不禁纷纷看向了方善水,害怕方善水会介意。
    毕竟很多行业都有些同行相忌,对这种一件事请两个人来看的情况,都很是忌讳,除非你真是身份顶天的贵人,大家以为你做事而荣耀,否则都会被人认为是看不起。
    熊新曼见方善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有在意的样子,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担心地解释道:“大师,那是我二爷,我真不知道他也请人了,你不要生气啊。”
    熊建军帮腔:“大师。我也是更相信你的本事,如果知道我弟弟邀请了其他人,我一定拦着他,等你看过再说。”
    方善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一脸担心,安抚道:“这没什么,事有轻重缓急,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用在意。”
    熊新曼顿时感动的不行,心说大师果然是大师,人美厉害气度也好。
    “怎么了?”熊爱国远远见熊建军几人面色不对,不禁有些奇怪,然后目光落在了方善水身上,问道,“这个孩子是谁?长得怪周正的。”
    第一二五章 相祖坟
    熊建军拽了熊爱国一下, 拉到一边的树荫下:“你态度尊敬点, 别看人家年纪小,可是位了不得的大师, 是曼曼大老远请来的。你这是在哪里找的大师?”
    “大师?那么小!靠不靠谱啊?”
    熊爱国请来的那位留须中年男子严鸣安,本来正背着手一副观察的模样, 这时却突然耳朵一动转过头来,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一脸不满道:“怎么回事?你们请了我, 还去请别人,这是瞧不起我吗?”
    熊爱国:“没有没有, 两位大师, 这个真是凑巧。但是人都请来了,还是请你们都帮忙看看吧。”
    熊建军几人也在旁应和着说好话,希望严鸣安大师和方善水大师不要闹起来。
    当然, 方善水是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这个,倒是那位严鸣安大师似乎颇为看重,又气愤了地念叨了两句,才在熊家人好声好气的劝和中安静下来。
    熊新曼见他这样, 又看看方善水从头到尾都不在意的样子, 不禁对二爷请来的大师有些不以为然。
    方善水没想到还要被这种事耽搁,手中摸着刚刚放在口袋里的镜子,嘴唇无声微动,似乎一边正在心底和什么东西交流,一边扫视着坟地周围。
    坟就相当于去世之人的家, 在阴间很有户口的作用,上了户口就容易享受权利,不仅能遮风吹日晒之苦,也容易早点等到投胎机会。
    五只野鬼是无处葬身的游魂,本来是很难来骚扰这些有主的坟地,但是熊建军那一把土,不禁抓了他们的魂,也抓了他们的骨,自从被熊建军以那种方式埋下后,这里就正正当当地是他们的家了,他们可以享熊家的供奉,可以挤占熊家的生存空间。
    如今,熊家的祖坟上,已经隐隐被一股红光覆盖,那红光,仿佛五根钉子,从五个方向将这块坟地钉住,气场滞涩于此,流不出去,也涌不进来。
    原先在这坟里的老人,估计都被困在里头了,甚至,想要离开去投胎,估计也不行。
    见状,方善水在心里问:【你们是不是想让熊家的人死了,困住他们,顶了他们的户口去占他们的投胎机会?】
    镜子里的鬼魂安静了下,然后才开始叫屈:【仙长,这都是误会。我们可没想害他们,是他们想说要杀了我们,我们才吓唬吓唬他们的。】
    方善水又问:【这些没人会信的鬼话就不用说了。你知道和你一起的几只鬼,都叫什么名字?】
    手办师父歪在方善水的手边,时不时戳一下那镜面,它每戳一下,镜子都会微微地抖一下,这一来,倒是省了方善水拷问的功夫。
    镜子里的鬼魂再不敢油腔滑调,几乎方善水问什么,它就立刻答什么。
    那几只鬼的名字,它知道三个,还剩一个红衣女鬼,它是不知道的。
    方善水慢慢地绕着坟丘走了一圈,看着周围黑红煞气的形状和流向,正想再问问,熊家的曾祖父曾祖母,被他们几个藏在了哪里,却被不满的严鸣安拦了下来。
    严鸣安考校一般地问方善水:“小伙子,你会看风水吗?磁场呢?这周围的五行,和天地人之间的关系,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吗?”
    严鸣安本来是正和熊爱国等人拿娇,见方善水也不知道和自己这前辈打声招呼,就径自东看西看起来,一副很懂的样子,不禁皱眉,觉得方善水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
    被打断的方善水停下了脚步,看向严鸣安,老实地摇摇头:“不太精通。”
    严鸣安一副为人师长的模样,肯定道:“嗯,还算会说实话,没有不懂装懂。我跟你们说,咱们这行,最需要眼力,要时间积累的眼力,所以你还得多学多看,这事还得我来。”
    见方善水不反驳,严鸣安就自觉成功压了方善水一头,也就不管方善水了,又开始拉着熊爱国和熊建军,说起了祖坟旁边的这个石头,那块树木,地势与山坡角度,以及周边新建起来的高楼挡住了气的流通,怎么样怎么样。
    方善水虽然不太在意严鸣安的话,但是严鸣安这一说,他还真不好抢在严鸣安面前做什么,感觉是要抢严鸣安风头似的,只好在一边等着。
    熊新曼看得尴尬,很想开口怼严鸣安几句,但是又不太敢,只是在方善水身边不停地道歉:“大师,真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个样子。”
    “没事。”方善水看了眼天色。
    这么半天过去了,严鸣安还是一直在和熊爱国几人各种地势影响,眼看着天色渐晚,方善水不禁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动手吧,不然晚了可能会出问题。”
    方善水的话,好像一阵阴风刮过。
    熊建军几个跟着方善水来的熊家人,都莫名打了个哆嗦,有些害怕起来,不禁道:“是啊,天色不早了,严大师,你光说地势什么的,我们家祖坟的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是好?”
    严鸣安:“这事是能急得来的吗?这得慢慢看。我还想等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看看夜晚的情况,不然不就太片……”
    “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估计早就被发现了。到了阴气重的时候,他们也该想好办法对付我们了。”方善水打断了想要继续等到晚上看风水的严鸣安,自顾说道。
    熊爱国闻言一脸懵逼,看了眼哥哥,却发现哥哥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方善水说的就是真的。
    这时,方善水突然看到,严鸣安身后有个仿佛尾巴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猛地从包裹里拿了根一寸长的竹签扔了过去,竹签仿佛箭一样刺向了严鸣安,严鸣安吓了一跳想躲开,那竹签已经刺中了严鸣安身后,将一个红色的布条钉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众人纷纷看去。
    严鸣安感觉到一块布条从自己的腰间擦过,好像女人的手,冰冷地贴着腰蹭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块如丝巾一般薄透的红布。
    严鸣安一脸莫名,四下看熊家的人:“这,这是哪来的?怎么在我身上?”
    熊爱国也诧异:“大师,你戴得丝巾?”
    “我没有啊,谁塞给我的。”说着,严鸣安看看场内,视线落在唯一一个女孩子熊新曼身上。
    熊新曼赶忙摇头:“我都没有靠近你,我也没有红丝巾。”
    熊新曼边摇头,边靠近方善水,已经感觉到不对的熊新曼,第一时间想要朝她觉得最靠谱的人靠过去。
    严鸣安眼见熊家人的眼神都不太对,也有点毛了起来,拉着熊爱国低声问:“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爱国诧异:“大师你不是看出问题来了吗?我们家祖坟闹鬼啊。”
    严鸣安:“什么话,我是来给你们看风水的,风水是一门磁场科学,阴阳之理,你们这祖坟,阴阳失调,不利子孙,我是正在想怎么给你们理气。哪有什么鬼,大概就是阴气作用下的错觉。”
    熊建军和熊新曼等人都有些无语了。
    赶忙问方善水:“方大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善水将五根钉子,从五个方向扎住了坟丘,将坟丘上头的黑红阴煞,都钉住,又用一根长的红绳,绕着五根钉子,围拉成了一个红圈。
    做完这个,方善水又拿出了五面小八卦镜,摆在五个钉子间的空白位置,镜面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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