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应十四起身,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谢厌,出了院子。
    晋宣在褚宅种了一天草,终于接受自己拜的师父比自己小六岁的事实。医道一途,达者为师。谢宴如此年少,于医术上已是顶尖,自己拜他为师也理所当然,他拜得心甘情愿。
    师父没死,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用完晚膳,他被谢厌唤至房中,坦然行了一礼,露出笑容,“师父,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不过,你是不是因为这宅子主人才会被追杀?”
    谢厌从书案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他,“不单单如此,不过朝堂的事你别管,济安堂你也暂时别回,先在这里将这些研究透彻。”
    晋宣好奇接过,“师父,这是什么?”
    “鼠疫接触过吗?”
    “以前在外游历时见过此类病人,”晋宣认真回道,“徒儿一直以来也在钻研,却终不得其法。”
    原剧情中,再过不久,靖州府会突然爆发大范围鼠疫,逐渐影响周边州府,朝廷广招各方医者,同心共济,祛除瘟疫,可未起任何效果。国家危难之际,左相之子卫清晗经过刻苦钻研,终于研究出对付鼠疫的办法,鼠疫得以控制,经此一役,他的仁医之名广传天下。
    而这一切,都是他从被囚禁在左相府地牢的谢宴身上偷来的。
    离鼠疫爆发没多长时间,想必靖州府已经有个例出现,他阻止不了鼠疫的出现,但他可以尽可能救治患者,阻止鼠疫的进一步蔓延。
    “此乃针对鼠疫之法,你在此学透了再回济安堂。”
    晋宣满脸兴奋,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师父,徒儿一定不负所望!”
    第13章杏林圣手12
    夜凉,风动,烛摇,帘曳。
    粗重的喘息从床幔内传出,疼痛被压入掌下攥起的被褥里,全身肌肉虬结,汗水在床单上留下人形印记,褚九璋紧紧盯着跪坐在他脚边的谢厌,似乎只有看着他,痛苦才会减轻一些。
    每次泡完药汤,承受剧痛之后,刺穴与按摩更加折磨人的意志,谢厌见惯了这种痛苦,但还是对褚九璋的隐忍心生佩服。
    “谢宴。”从喉咙中含糊地吐出两个字,褚九璋一下子扯裂了身下的被褥。
    手上动作不停,谢厌冷淡抬眸,“何事?”
    “若未亲见病患,仅凭别人口中描述的症状,你能否断其病因?”他断断续续地问完,没得到回答,按摩之人手上力道却更重了几分。
    谢厌不是不愿回答,褚九璋这一问,让他想起原剧情中,皇帝被人长期投放一种慢性毒药,平日不会发作,只时常小病不断,那毒药实属罕见,御医竟丝毫未能察觉。此毒乃三皇子一党不知从何处所得,世上无解。
    剧情中,谢宴最后因谋害皇帝而死,那解药专门针对皇帝的慢性毒药。当然,并不是三皇子一党想要救治皇帝,仅仅是因为卫清晗对这无解之毒很感兴趣,非常想要得到解毒之法,这才利用谢宴,使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你说说症状。”
    似乎察觉谢厌心情不佳,褚九璋顿了顿,抑下心虚,继续开口道:“每三旬,背生脓疮,咳血,易怒,手足微搐,疮破即止。”
    还真的与皇帝的症状一模一样,看来褚九璋虽然被废了,但对皇帝的动静却一清二楚,可见其暗中势力之庞大。生于皇家,果然都非蠢人。
    “未曾听闻此种病症。”谢厌垂眸,止了按摩。
    他整理药箱,正要像往常一样起身离开,衣袖却被人揪住,转首迎上男人坚定的眸子,听他问:“那可听说过此类毒药?”
    两人对视半晌,谢厌倏然一笑,眉眼俱生惊艳,他瞥了一眼被人捉住的袖子,微微倾身,俯视褚九璋。
    “我治病挑人,什么人,怎么治,我说了算。况且,你对我这个合作者毫无诚意,我又岂敢真心相待?”
    不就是皇帝生了这病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人生着一双与小久一模一样的眼睛,却远不及小久对他那般毫无保留。谢厌一面因为那双眼睛对褚九璋狠不下心,一面却又唾弃自己的心软,两者矛盾,自然对褚九璋没有好脸色。
    老成持重的少年大夫,看似将心思都掩埋起来,可在褚九璋眼中,他的不愉与纠结都如此外露明显。想到自己从见面起,就一直对谢宴冷不下脸,纵容着谢宴所有的行为,十四那日对谢宴发难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可他还是没法对这人疏远冷漠。
    也罢,顺其自然。
    “抱歉,并非我不愿告诉你,只是明白你知道后一定会拒绝,这才想瞒着你,是我的错。”褚九璋这是肺腑之言,谢厌听着觉得心情好多了。
    “可你不跟我说明白,我依旧不会告诉你。”谢楼主从他掌中抽出衣袖,下了床榻,“我去唤人替你浴身。”
    “不用。”褚九璋坐起,双臂撑着床沿,肌肉鼓起,用力从床上移至轮椅。虽一身狼狈,却比平日里的斯文多了几分野性。
    谢厌顿了顿,想起褚九璋每次治完之后都是自己去沐浴,心思到底恍惚了一下。他记得很清楚,小久也从不让人近身,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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