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一出现,就抚慰了后院中受到火龙热浪炙烤的三人,扑灭了到达燃点着火的花圈。下一刻,皎白月牙迎着火龙冲去,寒风和热浪对撞,冰雪和大火互扑,后院里忽冷忽热,倒映在众人眼中的光辉忽红忽蓝。
    炎炎预感到什么,不敢置信地呢喃:“不,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千年之前的举国所铸的利刃神器,在千年之后可有一把最新工艺造就的激光刀锋利?
    一道改造近完美的上品凡符或许不能等同于激光刀,但修为才恢复到炼炁三阶的古修士释放的近千年没经过改进的法术,同样不能敌它。
    众人面前,冰寒的如月刃光在僵持几许后,倏地将整条火龙从头到尾切成两半,直扑炎炎而去!
    第32章 百兽见狐敢不走
    罡气月牙击中,打在炎炎的护体真炁上,倏地蔓延开好大一块霜纹。
    太阴真炁不似太阳真炁一般作用迅速,但其暗含的阴寒却能无孔不入,以后应泊若将这股阴寒炼化为太阴重水,连他人的真炁都能冻成冰块。
    如今他射出的太阴真炁虽做不到冻住炎炎的真炁,但也能暂缓霜纹覆盖下的真炁流动。而没被霜纹覆盖的护体真炁流动正常,两者对撞,旋即绽开数道裂纹。
    裂纹绽开可能只是须臾之间的事,但弥散的热浪和寒意顺着裂开向炎炎冲去的速度更快。热浪炎炎倒是不惧,可是,哪怕一丁点寒意,都能叫炎炎不舒服半天。
    “……太阴传人!”
    炎炎面上极其不好看,实际上,他吃了好大一惊。
    新的太阴传人,竟然是个男子?!
    炎炎还记得大哥临走前的嘱托,也能猜出大哥之所以想找出这个太阴传人,是想将其献给尊上,充当促进尊上苏醒的炉鼎。可大哥绝对想不到的是此人竟是个男子,不仅是个男子,还写得一手好符。
    太阴传人不似太阳传人,战起来说越级打死人就越级打死人。筑基之前,走神魂一道的太阴没有太多保护自己的手段,常常要依附太阳传人保命。
    这是中州修真界的常识,炎炎虽然没遇上过太阴传人,却也晓得她们好对付。
    但一个能写出这般功力深厚符箓的太阴传人,就与众不同了。
    炎炎啧了一身,周身燃起大火,驱散不怀好意贴着他的寒意,而他盯着应泊的眼神则比被驱散的寒意更冰寒。
    他目光落在一派镇定的年轻人身上,视线扫过已经从应泊袖中滑出、露出一角的数张黄符,冷静衡量着自己和对面太阴传人的实力差距上。
    他炼炁三阶,对面炼炁二阶,别看差别只是一阶,总体修为的差距已近一倍。更别提他乃重修的修士,战斗经验不是这些灵气复苏后才开始修炼的新修士可比,只要耍个小花招——
    不!那是什么!
    对面的太阴传人表面的冷静可能只是装出来的,不断张开又收拢的手指动作足以暴露对方真实的心情。但炎炎无暇关注对方有没有因为紧张露出什么破绽,他眼神震惊,目光死死钉在对方无意间露出黄符上。
    那一道朱砂符印上,闪烁是什么光?
    红光吗?还是金光?
    对面的太阴传人又紧张地捻动一下手指,这一回朱砂符印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炎炎眼中。金光在符印表面一闪而过,看得炎炎瞳孔跟着一缩。
    符印金光!是一张灵符!
    大脑做出反应之前,炎炎已经连退数步。
    对面那个老头子修士和年轻凡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炎炎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对面太阴传人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刻垂下手遮住黄符。炎炎看到,心中连道好险。
    凡符还是他这个修为能应付的,灵符他可对付不了。
    那是一张什么灵符,会不会又是一张罡气符?
    不管那是一张什么灵符,看这厮一张凡符都有如此威力,他手中灵符更不能低估!
    好啊,好啊,没想到还留了这后招等着他。要不是他眼睛尖想得快,怕是要落入这厮的套去。
    炎炎狠狠啐了一口。
    呸,心脏!
    他啐是啐完了,对付灵符的办法却没想到。僵持在这里,一时之间,更想念自家大哥了。
    已经赶赴华北的大哥无法隔着数千里接收他的思念,炎炎左想右想,决定先撤退。
    反正太阴传人已经找到,他回去就报告给大哥,大哥脑子那么聪明,总会有办法。
    说走就走,炎炎咬牙切齿撂下一句狠话,指着应泊道:“小子,有本事下次见面别躲,你爷爷要找你做过一场!”
    应泊表情非常惊讶,“什么?等等,你想走?!”
    果然等着他呢,炎炎心道,不敢撂下更多狠话,转身几个纵越,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中。
    应泊看他逃跑,却不敢放松,做出一副懊悔没早出手的模样,按着自己脉搏默数了近三分钟,确认那叫炎炎的修士没有杀一个回马枪过来,才松一口气,放任自己满身冷汗潺潺。
    张天师和董相林则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他们看到应泊一道符放出去,打破了刚才那鼻孔朝天修士的火龙,但是这并没有对鼻孔朝天修士本身造成什么伤害啊。为什么鼻孔朝天修士毫发无损地杠过那一道月牙,表情反而越发凝重,最后竟然吓得落荒而逃了?
    董相林不了解应泊到底是什么人,张天师同为跑江湖的,倒是猜出应泊肯定用了什么手段。他从道袍袖子里摸出心脏药吃下去,面色恢复一些,继而拍拍应泊肩膀,夸奖道:“真不愧是狼虎避让鹰鸟绕道的鹰不泊啊。”
    “前辈可别这么说,”应泊也抚了抚自己胸口,“要是那人知道我是诈他的……”
    张天师竖起大拇指道:“不管如何,诈得很成功。我这条不值钱的老命能保下来,多亏了小友你。”
    “您还叫什么小友,”应泊笑道,“直接叫我小应就行。”
    共过患难,两个神棍互相拉进了一点关系,不约而同将后怕抛下,笑得牙不见口。唯有董相林仍然一脸莫名,不由问:“那个,鹰先生,请问刚才……”
    董相林都没发现,他的语气比之前放恭敬了数倍。应泊倒是察觉了,却没闲心替人家一个富二代解决心理问题。
    因为他要做的,就是在董相林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倒不是说收个小弟啥的,但今天之后,他若有事找董相林帮忙,对方想必不敢拒绝。
    应泊将他刚才一番计算和所作所为挑出几点讲了讲,又拿出那张被他故意显露出的灵符道:“如果他被吓到后反而孤注一掷,我们恐怕都没命了。这只是一张入梦符,战斗时候派不上用场。”
    他这么说的时候,正帮着董相林把埋在一堆花圈下的董大少挖出来。因为之前花圈着火的缘故,董大少满脸是黑灰,身上还有不少被烫伤的痕迹。好在人很清醒,有那一身脂肪垫着,没有骨折。
    这边,董相林开始教训董大少,那一边,张天师大声喊应泊的名字。
    应泊走过去,看到张天师一脸苦恼地拍着董老爷子的棺材。
    刚才炎炎在的时候,董老爷子的尸体没敢发出一点声音,炎炎一走,董老爷子又把棺材敲得砰砰直响。正是因为有这东西做感应器,应泊才没有用其他办法确认炎炎到底是走了还是藏在一边。
    说句不敬死者的话,董老爷子牌感应器挺好用的,若非带着它不方便,知道自己肯定被炎炎盯上的应泊都想把他带走了。
    可董老爷子不处理又不行。应泊不是环保主义者,但一山枯树肯定没一山郁郁葱葱好看。
    张天师问:“小应,你之前说的解决办法,要如何做?”
    应泊把小荷才露尖尖角告诉他的科普说出,张天师听得叹声连连。
    “哎,子虽不孝,父总是慈。那些魔修竟然能想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方法,造孽哦。”
    “都说是魔修了,不干伤天害理的事还能干什么?”应泊说。
    他这句话简直无法反驳,不过张天师这个熟读道家经典的老道却还想探究一下魔修的魔到底是何含义。
    此刻不行,还有正事,张天师放下念头,摸着唇下长须道:“这么说,只要董老板磕一百个头就行?”
    应泊摇摇头道:“难点在真心诚意的悔恨啊。”
    他说完,发现张天师和董相林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这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的确很难,那就交给你了!”
    应泊:“……???”
    ——
    连炎炎都能糊弄过去的演技,再糊弄一个董德彪没有任何问题。
    张天师和董相林目睹其糊弄董德彪的全过程,一致疑惑这家伙为什么想不开要当个骗子。他外形条件又好,演技又高,上娱乐圈就是个实力派啊,分分钟能为国家捧回一个小金人。
    如果他们真的问出来了,应泊大概只能回答:骗人,是爱好。
    董德彪被胡萝卜加大棒地恐吓一番,痛哭流涕在董老爷子的棺材前一个头接一个头磕着。地洞里的人都被救出来了,中蛊的孙朋兴和烧伤的董大少一起被抬上汽车送往医院,连被董相林引开的董夫人都返回了老宅,惊讶看着家中一团乱遭。
    让整座老宅的诡异气氛升到顶点的,是一个小时后,磕完一百个头的董德彪晕晕乎乎被人扶起来,双手立马套上了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
    至于他身上还没用掉一枚蛊虫……湘府本来就是苗族人聚集的地方之一。很快应泊就看到一架直升机降落在董家停车坪,几个苗族少女扶着一个苗族老婆婆跳下来,直奔董德彪。
    她们不仅搜走了董德彪用剩下的一枚蛊虫,还把这个老胖子剥成了白斩鸡。这些苗族女子,无论老少,目光看上去都想把董德彪切成块带走。
    应泊围观得心有戚戚,贡献出了装着董家饭菜的塑料袋。
    他倒有心和几位苗女交个朋友,以后中蛊了也好找人帮忙,但考虑到关于苗女和情蛊的种种传说,应泊最后也没能实践这个念头。
    董相林看起来壮志满酬,他办事能力高,很快就把董家老宅安排地条条有序。在处理因董德彪入狱而动荡的集团事务前,还能记起给张天师和应泊安排去处。
    张天师带着董老太爷的棺材上了直升机,要回龙虎山安排超度这个吸灵尸。需要董相林安排的便只剩下应泊一个,之前那个在大街上拦下应泊的助理打开车门,说要送应泊去县城里的酒店。
    的确,如今的董家老宅不适合住外人。
    应泊抱着沉睡不醒的黑兔子上车,一路顺利倒了县城酒店。
    小县城的酒店配置和大城市没法比,胜在房间干净,周围安静。董相林的助理替应泊办完了入住的手续,还贴心地叫人送来了一只宠物笼。
    最后,他说:“鹰先生请好好休息,高铁票定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应泊把黑兔子放进笼里,对他点点头,“多谢。”
    助理笑了笑,关上门出去。
    他一走,应泊就翻箱倒柜地把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摄像头或别的什么后,立刻把自己往床上一摔,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差点呻吟出声。
    好累……
    和另一个修士对峙,简直比和大毒枭面对面还刺激。
    应泊躺在床上,半天才缓过气。
    他明明累得不想动弹,还要做简单洗漱,然后拉开窗帘,坐在床上。
    夜已降临,修炼不能延误。
    应泊运转一个周天,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凌晨四点。
    没什么夜生活的小县城在凌晨万籁俱寂,恢复精神饱满浑身用不完力气的应泊躺在床上,抓紧时间进入朝夕直播学习。
    ……好吧,今天没能沉迷学习。
    因为他一打开朝夕直播,就看到了一条推荐。
    主播:云梦泽大世界新闻小灵通。
    直播间名称:金丹!东皇岛主苍苍子挑战!元婴!云麓岛主庄同甫应邀!【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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